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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想起刚才的惊险,全都暗自后怕。不过,经过这次事件,两个人的关系更融洽了,同时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刚才的一切,对他们好像只是游戏。
“他是怎么暗算到你的?”颜瑞问。
“这个嘛……”夏维不知如何解释。
颜瑞盯着夏维,忽然看出了什么,惊讶地说:“夏维,你这是……”
“停!”夏维拦住他,“别往下说!你一说出来,我就输了。”
“输什么了?”颜瑞大惑不解。
“总之呢,你就别问了。”夏维躺到床上说,“说说你吧,瞧你浑身上下都是血,一定也遇到什么事了吧?”
颜瑞神情一暗,说:“死了。刘大富一家,我们带的随从,都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
“秒杀!出动了和我们对等的人数,一盯一,同时行动,以雷霆之势一击得手。除了你我,没有幸存者。而且他们没有成功杀死我,立刻就分散撤退,我追上了其中的三个,本来有把握生擒他们,但他们是死士,被我击倒之后全都服毒了。”
夏维皱着眉头说:“好可怕的一群人!”
“是啊,万幸的是,他们准备不足,最后留下了你我这么重要的人物。”
“不对!”夏维摇头说:“他们绝对是准备充足,只不过他们对我们的实力估计错误。”
“难道?”颜瑞若有所悟地望向夏维。
“没错。”夏维苦笑着点头说,“瑞哥,离开星寒关之前,义父曾问我,是不是觉得你很傻。”
“是么……”颜瑞叹气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问义父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义父说听假话吧,假话比较好听,于是我说,你是天下第一蠢货……”夏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来我说错了,只可惜你装得太像,连义父都被你骗过了。要不是我刚才看到你进门时的样子,恐怕我也不会知道你真正的一面。”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啊……我们俩都犯了错误,我的错误是没有把实力都展示出来,而你的错误是伪装得太好,最后我们俩都变成弃卒了。”
颜瑞问:“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夏维回答:“两条路,一条是立即调头,回星寒关,另一条是按原计划,去皇都。”
颜瑞沉默片刻,表情忽然放松下来,微笑着说:“去皇都吧……”
夏维点点头说:“你决定了?”
颜瑞苦笑说:“不然还能怎么样?现在回星寒关,一定会被颜英吉耻笑。你也不想看他那张臭脸吧?”
“确实,他那张脸,够一百人看半辈子的。”夏维满脸坏笑,看着颜瑞说,“不过说真的,你们兄弟俩长得还是挺像的。”
“去死!”
(二)南王
众星城是远东文化的发源地,曾有十一朝定都于此,华朝更是龙盘此地五百年之久。
这里是华朝的皇都,也是远东的心脏。
坠星河穿城而过,船只穿梭,夏维站在船头,眺望水气蒙蒙的前方,微风迎面拂来,令人心旷神怡。这里不同于江南的小桥流水,坠星河宽阔浩荡,彰显出皇者之河的气魄,令人不禁有种想要纵声高歌的冲动。
“铅华洗尽十一朝,天下尽收众星城。”夏维不禁感慨。
“词儿还真酸。”颜瑞讥讽说,他缩在船篷下,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直瞪着自己的膝盖,瞧都不往外瞧一眼。
夏维回过头来,嘿嘿笑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北王家的二公子,居然怕坐船!”
“夏维,算哥哥求你了,咱们上岸吧……”颜瑞央求着说。
“别啊,现在还不到正午,南王大概还没起床呢,我们上了岸也没地方去啊。”
“南王习惯早起!”
“是吗?我还以为大人物都能睡觉睡到自然醒呢。”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懒啊……呃……”颜瑞胃里一阵翻涌,张开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此处的坠星河虽然宽阔浪大,但也毕竟是水流平缓的地段,船也不是很晃,可颜瑞还是吐了出来,可见他绝对是怕极了坐船。
这次夏维想不上岸也不行了,因为颜瑞吐得满船恶臭,船家勃然大怒,把他们俩都赶上了岸。
颜瑞倒在岸边休息片刻,等翻腾的五脏六腑安静下来,就带着夏维前往南王府。
皇城在众星城中央,四周分别有东南西北四个王在皇都的府邸。不用说,南王府自然在皇城的南侧。
眼看南王府就在前面不远处,颜瑞忽然停下脚步,将夏维拉到路旁,正色说:“夏维,你可要想好,我们一踏进南王府,就要背上北王家叛徒的臭名了。”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夏维盯着颜瑞,“我是无所谓,反正我这个北王义子还没当几天。倒是你,你是北王的亲儿子,你应该想清楚啊。”
颜瑞苦笑说:“你都说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那好,带我去会会南王吧。我在西洲的时候,听到南王的次数比听到皇帝的次数还多呢,可见他在西洲都是很有名气的。”
※※※
南王府果然富丽堂皇,其规模或许已经有比肩皇宫之势了,内中建筑布局也基本是仿造皇宫而设,可见南王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臣之心。
一名卫兵带着夏维和颜瑞穿过条条回廊,来到南王府中央的一面高墙下,指着前方的小门说:“大人就在里面,二位公子直接进去就好了。”
夏维心想,瞧外面的样子,里面一定更加华丽了。但他和颜瑞走进门里,却一下愣住了。
门里是一小块菜园,在旁边有个小木屋。三个男人正在菜园里忙活着,都是很普通的男人,头顶草帽,赤着上身,穿着粗布裤子,裤腿卷起,露出沾满泥土的小腿……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出现在田间地头,一边干活一边聊着昨天夜里谁又被老婆踹下床的,怎么会出现在南王府里?
其中两个男人抬起头,看到夏维和颜瑞站在门口,便放下锄头走了过来,剩下的男人还在低头干活。
“阿瑞什么时候来的?”
“这位是……”
两个男人说。
颜瑞将夏维介绍给对方,然后指向其中较为粗壮的男人说:“这位是乔年炅大人。”然后又指向旁边的瘦高男人说:“这位是洪查匡大人。”
两人是南王的左右手,夏维早就听过他们的名号,连忙行礼。
乔年炅憨笑着说:“原来是老颜新收的义子,嗯,老颜果然是好眼光啊。”
洪查匡则淡淡地说:“在下早已听过维公子的事迹了。”说完瞥了夏维的胸口一眼。
夏维心中一惊。虽是秋初,但天气还很热,夏维的衣领敞开着,淡淡的伤痕还露在外面,洪查匡显然是在看他的伤。“难道这人知道前任大旗主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夏维不禁纳闷,同时暗自警觉,以后要留心此人。
乔年炅拍了拍颜瑞的肩膀说:“在这里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忙完了。”说完便和洪查匡一起从小门走了出去,洪查匡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夏维一眼,露出一个略带警告意味的微笑。
菜园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夏维、颜瑞,和一个农民打扮的男人。
“那人就是南王安广黎?”夏维问。
“就是他。”颜瑞点点头。
身为华朝南王、挟天子令诸侯、俨然是新一代霸主的安广黎,居然就在眼前这一小块菜园里干着农活。而且他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相貌也极其寻常,周身没有一点。这样一个人,实在难以和如雷贯耳的“南王安广黎”联系在一起。
“坐下歇一会儿吧。”颜瑞坐到菜地旁,“除了洪查匡、乔年炅,没人可以走进他的菜地的。”
“臭毛病还不少。”夏维嘟囔着说,坐到了颜瑞旁边。
安广黎一直没瞧过来,始终低头在地里干活。夏维和颜瑞无所事事地坐在菜地旁,随口聊了几句废话,然后就都沉默了。阳光晒得夏维晕晕的,迷迷糊糊又有了困意。正当夏维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阿瑞,真是你来了!”
“雪香,好久不见了。”颜瑞说。
夏维睁开眼,看到一个格外动人的少女站在颜瑞面前。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在少女的身上寸寸蔓延。明亮、鲜艳,让夏维恍然想起西洲的奶油,鲜奶油。香、甜、滑,看上去就让人想要品尝。
“这位是南王家的大小姐安雪香,这位是夏维,我爹新收的义子。”颜瑞介绍说。
“维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安雪香盈盈施礼。
“见过雪香小姐。”夏维连忙起身还礼,“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也,今日能一睹小姐风采,我就是马上咽气也毫无遗憾了。”
安雪香浅笑说:“维公子说话好夸张。”
“非也非也。”夏维摇头晃脑说,“我一见小姐之绝代容颜,立刻就明白某人为啥非要拉我过来了。”说着他瞥了颜瑞一眼。
颜瑞红着脸说:“雪香,你别理他,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维吐了吐舌头,说:“是啊,天底下没一个男人是好东西,唯独阿瑞你是好东西。雪香小姐可不要放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安雪香见夏维胡说八道,便笑着岔开话题,说:“没想到维公子在西洲长大,口音仍带着江南味道。”
夏维挠挠头说:“看来我名气真不小,连雪香小姐都知道我的身世背景了。”
安雪香说:“维公子是颜叔叔新收的义子,名气已经传遍华朝了,我当然也听过。而且,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们还是敌人呢。”
“哦?那现在呢?”
“现在,你们一到皇都,先吃了早餐,又坐船游玩,然后就直接来见家父……如果我没想错,我们应该是朋友了。”
夏维心想:“看来我和阿瑞一到皇都就被盯上了……而且,瞧起来这个安雪香也很不简单啊……”
颜瑞诧异地问:“雪香,你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安雪香横了颜瑞一眼,说:“我才不像你,自从离开皇都,连信都很少写给我。”
颜瑞愧疚地说:“对不起,雪香,我人在关东,父亲和哥哥都在盯着我……”
“算了算了。”安雪香撇着嘴说,她走到菜地旁,向仍在地里干活的安广黎招手:“爹,快歇会儿吧,阿瑞和维公子来了!”
安广黎抬起头,摘下草帽,抬起胳膊抹去额头的汗水,向夏维和颜瑞望过来。当夏维和他的目光接触时,忽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他立刻想起来,那目光和北王颜华的目光很相似。虽然两个人外表不同,但毕竟都是华朝的王,能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一定会有一些相似的特质。
(三)投诚
安广黎热情地将夏维和颜瑞领进菜地旁的小木屋里,安雪香也随后跟了进去。
木屋狭小,布置清俭,中央摆放一张木几,周围是四个小板凳,屋子一角有一张木床,床上被褥都是粗布作面。四人分坐到板凳上,安广黎捶了捶膝盖,豪爽地笑着说:“阿瑞离开皇都有五年了吧?”
“是。”颜瑞回答,“刚好五年了。”
“五年没见,阿瑞已渐趋成熟稳重了,看来在关东与蛮族鏖战,确实是极好的历练。”安广黎又转向夏维,上下打量一番,说,“早已听闻颜华兄新收了义子,料想颜华兄能看上眼的人物,一定不简单。今日一见维公子,果然是少年一辈中少有的英才。恐怕当年颜华兄在这个年纪,也没有维公子这般深藏不露的气质。”
“王爷过奖了。”夏维谦虚说。
安广黎又转向颜瑞:“阿瑞,你们这次一回到皇都就来见我,不知是何缘故啊。按照当初的约定,你再踏进南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