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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们立刻沸腾了,起哄让夏维赔钱。若是真赔,夏维可要赔到肉疼了。灵机一动,他指着门口喊道:“瞿将军,弥团将!”
有几个不怕死的还以为夏维骗人,连头也不回,继续要他赔钱。不过也有人比较谨慎,回头看了看,一看还真是瞿远和弥水清,连钱也不要了,掀开帐篷底便往外钻。最惨的是那个躺担架的伤兵,手脚都包紧了,却还狼狈地往外爬。夏维看不忍了,便揪起这位老兄的衣领,把他扔了出去,然后笑眯眯地道:“二哥,小妹,哈哈,你们来啦……”便说边往怀里收钱,嘴里还嘀咕着:“妈的放哨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弥水清脸上像是罩了一层寒霜,怒道:“三哥啊三哥,你是屡教不改,今天总算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先是摆书场,那倒也罢了,现在又摆开赌场了,你是不是还要在伤兵营开条烟花柳巷啊?!”
夏维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也想开,可惜找不到姑娘啊……”
“你!”弥水清气得直跺脚。
瞿远怕这俩人再闹僵了,连忙打圆场,道:“哈哈,三弟此举虽然有一点点违反军纪,但我想他本意还是好的,他这样一搞,让伤兵们乐呵乐呵,伤也好得快了不是?”然后话题一转,避过这一节,说道:“三弟,南方有消息传了过来,你先看看。”
夏维接过文书,匆匆读了一遍,脸上连连变色。原来这消息是,颜英吉将安雪香送出了皇都,派人一路护送,最后交给了颜瑞。而交到颜瑞面前的安雪香,已经没有了人样,身上被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更狠的是,眼睛被挖了,舌头被割了,只有耳朵还好,能听到声音。颜瑞的手下有许多是见过安雪香的,眼看这个美人被折磨成这样,心软者便流下泪来,心硬的则破口大骂。
夏维曾在南王府住过一阵,虽然当时和安雪香接触不多,但他也始终记得,这个南王的女儿是多么乖巧多么迷人。甚至当时他看到颜瑞和安雪香亲密的在一起,可能还有一丝嫉妒。没想到几年不见,佳人至斯,一时间夏维悲愤难当,将文书攥成一团,咬牙切齿地道:“雪香小姐太惨了……”说着挥起拳头,连连锤地,以发泄心中愤懑。
弥水清看他拳头凿出血了,心下不忍,便也忘了他赌钱的事,上前拉住他的手,安慰道:“三哥,你别太难过……”
夏维一瞪眼,道:“我难过?我和安雪香又不熟,难过个屁!颜瑞才应该难过,他宰了安广黎,却把安雪香留在皇都,他想干什么?他是知道颜英吉会入皇都的!而且他算计了颜英吉,颜英吉会放过安雪香吗?这些事情,颜瑞一定都知道啊,没准他还盼着颜英吉宰了安雪香呢。没想到颜英吉也够狠,把安雪香折磨成这样送还给他,嘿嘿,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夏维忽然自己愣住了,口中喃喃地道:“完了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弥水清忙道:“三哥,你怎么了?”
夏维摆摆手,示意别打扰他,然后就撑着下巴,低头思索起来。弥水清和瞿远只得安静地等,但过了快半个时辰,夏维仍是纹丝不动,也不说话。瞿远有些急了,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转身走了出去。弥水清看了看夏维,摇摇头也跟出去,追上瞿远,道:“二哥。”
瞿远停下脚步,愤愤地道:“三弟这是怎么了?最近变得这么闷,憋了半天也没个痛快话出来,他想什么呢?”
弥水清劝道:“二哥你别骂,肯定有什么大事,三哥需要好好想想。不过我猜,三哥不是有事想不通,而是想通了却不知该如何跟我们讲。”
瞿远想了想,点头道:“有理,还是小妹了解他啊。既然他不知怎么说,我们就逼他直说,省得这样耗下去心烦。”
瞿远拉着弥水清回了帐篷,却发现夏维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一纸书信,说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真当个小兵去冲锋陷阵,正好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之后又嘱咐瞿远和弥水清,最好留在烬火河畔指挥,不要亲自上前线。
瞿远看过信后怒道:“这小子,竟然当逃兵!等我抓他回来,肯定饶不了他。小妹,你说这次该如何处罚他?”左右一看,连弥水清也不见了,料想是去追夏维了。瞿远也没了脾气,只得苦笑摇头,道:“走吧走吧,都走吧,连去哪儿都不说一声,眼里是真没我这个二哥了。”
夏维骑着一匹骏马,正向南狂奔。春风袭面,马蹄翻腾,一股畅快之感涌上心头。这几日在军营闷坏了,这一出来,自然是心中畅快。但一想到安雪香的境遇,以及此事将造成的后果,又不免心情沉重起来。
由于北王军正在前方枕旦待戈,夏维这个逃兵想要南下,只能绕路而行,行程上难免有所耽搁,星夜兼程,疾驰七日,总算到达了沧星江畔。
沧星江自忘颜山脉南部发源,一路东去,横贯三省,是华朝南方第一大河。此时南方已被颜瑞彻底控制,沧星江畔各大渡口,也有颜瑞的炎武军驻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夏维看到在渡口驻扎的炎武军军容威武,布防有素,也不得不佩服颜瑞有些本事,不到半年之间,竟已发展到这般实力。
夏维早已脱去军服,换上寻常布衣,战马被他骑得累瘦数圈,看起来倒也像匹落魄的老马,一人一马便不会引人注意。夏维在沧星江北岸的一个小渡口停留,想要找船渡江。但此时炎武军已经下令封锁渡口,连这个不起眼的小渡口也都停了航运。夏维知道去其他地方也是一样,便找了家客栈落脚,看看能不能买通大胆的船家送他渡江。
客栈门口滞留了许多人,大多是从北方逃来的难民,向去南方躲避战乱,却被困在此地,只能望着茫茫大江,抱怨自己命运不济,或者希望战火暂时别烧到这里。
夏维也没要桌子,只是买了个馒头,然后就蹲在客栈门口,听难民们谈话。这种地方,客栈已经没人住了,他要是进去要酒要菜,立刻会引起注意。而且他也想从难民的口中,找到渡江的机会。
可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难民们一时说东面有船,一时说西面有船,一时又说哪里都没船,想渡江就自己游过去。夏维无奈了,心想游过去也是个主意,不如去试试,于是他就抱着耍自己玩的心理来到江畔。只见茫茫大江滚滚东去,一眼望不到对岸。夏维不尽感慨:“这他妈哪里是江啊,简直是海!老子在西洲被大水淹了一次,现在晕水,看见谁就两脚发抖,全身没力,看来游是游不过去了。”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失落。念自己英雄半生,虽然只有五六年工夫吧,但也确实是半生了,现在被一条江给挡住了,真是天要留他啊。可是过不了江,他便无法对时局做出影响,一切就要朝他不愿看到的方向前进了。
这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夏维一回头,赫然看到弥水清就站在身后。夏维连忙笑道:“小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弥水清冷哼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抓逃兵的!”
夏维道:“小妹说笑了,抓一个逃兵,怎会劳烦堂堂团将出马?”
弥水清道:“这个逃兵可不简单啊,我追了这么多天才追上,换作旁人,恐怕已经让你溜掉了!说吧,你是跟我回去呢,还是让我在这里动手,反正你这次是死定了!”
夏维打了个哈哈,道:“小妹别逗了,这样吧,既然你都来了,我就跟你讲清楚好了。”
弥水清道:“好啊,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夏维对这个妹子是没半点辙,只好解释起来。
“这次颜英吉把安雪香折磨成那样,送还给颜瑞,谁也说不好颜瑞会有什么回应。我怕他一时忍不住,带兵从南方杀出去。”
弥水清道:“这也好啊,现在颜瑞实力强大,他一杀出,莽军的末日就该到头了。”
夏维摇头道:“他强大?他现在就是兵多而已,但他控制南方才仅仅半年,根基还没落稳,现在出兵,只是自取灭亡。”
弥水清又反驳道:“这也有理,但颜瑞是个隐忍的人,他一定明白这些道理,肯定不会贸然出击。”
夏维道:“不会啊,忍得太久的人,一朝得势,就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更何况颜瑞对安雪香并非无情,而且是情深意重,只可惜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才会把安雪香留在皇都。却没料到颜英吉太狠,没杀安雪香,反而折磨成这样送过来。我怕这一激,会让颜瑞失去冷静。”
弥水清并不了解颜瑞,但也觉得夏维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恨他又把自己撇下,独自跑出来,便讽刺道:“三哥对这些儿女情长倒是看得很明白噢!”
夏维干笑两声,道:“小妹拿个主意吧,你是要处罚我,还是跟我去见颜瑞?”
“你要去见他?”
“当然,不见他怎么让他听我的?我还可以当面骂他一顿,顺便去探望一下安雪香……”夏维长叹了一声,又隔了半晌才道:“当年我在南王府住的时候,安雪香对我还算不错,派了最好的下人服侍我。如今她落难,我是必须去探望的……”
弥水清听出夏维最后的话确实发自肺腑,便也有些感动,说道:“三哥也真是性情之人,雪香小姐敬你一分,你也牢记在心。”
夏维苦笑道:“小妹说错了。如果我是颜瑞或者颜英吉,肯定也会像他们那样做的。”
“三哥,你不会的!”
夏维摇摇头,望着滔滔而过的沧星江,再也没有言语。
(二十一)有心无力
夏维和弥水清沿着沧星江一路向下游进发,走遍大小渡口,却怎么也找不到渡江船只,连沿岸村庄里的船也都已被炎武军征用,所有船只都已调到了南岸。夏维心里越发焦急起来,他觉得颜瑞这样做,一定是想搞一次大规模的渡江,将炎武军突然调到北岸,来加入如今的战局。夏维心想:“颜瑞啊,你小子这么能忍,这一次可别昏了头,一定要忍下去啊,现在还不是你出来争霸的时候呢!”
弥水清知道夏维的顾虑,便劝慰道:“三哥无需太急,炎武军把船都调到南岸去,大概是防止莽军调头来打南方。”
夏维叹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二人又花了几天工夫,来到了沧星江中游的老龙口。数十丈宽的河道在老龙口突然束紧,只余不足十丈,两侧怪石被激流打得光滑无比,河道陡然下陷,形成一条汹涌的瀑布。滔滔江水如同万马奔腾,隆隆澎湃,激荡而下,令夏维看得呆了。此地正是他和弥水清决定渡江的地点。
由于此地河道稍窄,江水湍急,两岸百姓便悬了两条索道,来来往往都是凌空飞渡。此时正有一人吊在索道,双脚一蹬,飞离岸边,如大鸟一般从滔滔瀑布之上飞行而过,瞬间便到了对岸,一解绳索,便大步离去。
弥水清颇为兴奋,道:“三哥,咱们也快渡过去,看起来挺好玩的。”
夏维却觉得双脚发软了,他在西洲遭了水淹,差点送命,现在很是怕水,加之老龙口的水势太急,越看越是心惊。万一绳索半路断了,那不是就玩完了?夏维心里打起鼓来,可脸上却装得极其沉着,道:“小妹,咱们还是找船渡江比较妥当。从这里过去,可没法子带伤马。”
弥水清笑道:“不是说好了到对岸再买马么?三哥,你别是怕了吧?”
夏维被说中心事,顿时一瞪眼,道:“我怕?我、我什么时候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