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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咱去医院吧!算是秦叔求你了!都两天了,您这烧还没退,这样下去不行的啊!”秦中端了水盆进屋,取下了程澜额上的毛巾,顺便试了试他的体温。
程澜听到了声音,也不讲话,也不睁眼,只是轻轻的左右摇了摇头。手指在被面上轻触,那夜被她的泪沾湿的地方早已干了,只是那双凄楚的眼,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儿……死了心是不会在复生的,不是吗?
“秦叔,纸……笔……帮我拿。”程澜在秦中将要转身离去之际出言唤住了他,双臂撑着身子在床榻上缓缓挪动,让自己半靠在床头,一脸的病容,神情却是越加的清淡萧索。
“少爷……您不能——”秦中的话说到一半,见程澜没有丝毫理他的意思,只好无奈的摇着头把剩下的“起身”两字吞到了肚子里头,去书桌的抽屉里找纸笔了。
这厢边,寒芜苑中秦中听着程澜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想要一把夺过他手里不断写着的笔,却又没有勇气——少爷这些日子脸上的表情清淡中透着死寂,让人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敢接近。
那厢边,程家大宅的另一个苑子——凝香苑里,丫头雨花正苦着脸,拿着扫帚埋头扫着一地的碎瓷。自从她多嘴和主子说了从峨蕊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主子就一直不高兴,三四天了,茶杯茶碗摔了无数,主子摔的尽性,可是苦了她,一天到晚弯着腰扫个不停。果然——她就不该说的!明知主子心里惦着二少爷,还和她说二少爷可能看上了大少奶奶,这不是往枪口上撞——找死呢。唉,如果可能,她真想夺过主子手里的那个青瓷茶碗儿,却是有心无胆。算了,看来只有等它变成碎瓷片儿之后,才会出现在她手里,不——是她手里的簸箕里!都怪峨蕊,早知道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不该听她瞎叨叨!雨花一脸懊悔的直敲自己的头,在心里暗骂自己笨死了,没事找事。
而她的主子——程家的四太太柳丹香此刻斜倚在红木的躺椅上,身上一袭水蓝色的丝绸睡裙,长发凌乱的散在脑后,神情慵懒的端详着手指间的茶碗。听老头子说最近茶行的生意忙,程渊又去了杭州,她的日子真是清闲的有些要命。只是——那个女人居然和澜一起去了杭州?!真是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除了那一对老徐娘和老小叔,难道还要多一出一对叔嫂?呵……真这程家的新鲜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沈佳人,你想要和我抢人,还嫩了点儿。“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香儿想你了!”声音婉转轻柔,吐气如兰,柳丹香对着面前的瓷碗,千娇百媚的氢气唇瓣说道。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涂的艳红的指尖轻轻一松,前一刻还完整的茶碗此刻已化作片片碎片。雨花无奈的垂了头,上前俯身去打扫。自家主子这心情不好就摔东西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改呀。
而此刻,远在烟雨杭州。被人千里思念着的那两个人正隔桌对坐,悠然的喝着茶。古色古香的船舱中茗香飘渺,男子目光落在女子陶醉的脸上,小巧的窗外,细若牛毛的雨丝中,天色空濛,一湖碧波,雨打风荷,举目遥望隐隐约约能看到雷峰塔的影子。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千百年前的词人一语中的,短短几句,诉尽西湖千古风情。佳人捧着程渊冲的茶,移到窗边,船儿已接近湖心,隔窗而望,四围水天相接,层层雨幕隔断了现实的世界,船儿前行推动水波荡漾,雨滴打在湖面,渐起小小的水花。
不远的断桥上,圆圆的油纸伞下,看不清面目的情侣挽着手,漫步雨中,化成雨中一双墨色的剪影。那传说中的白娘子与她的夫君许仙想来就是这样相遇的吧……
微微的风带来点点细雨,落在脸上,是细细的凉,幽然沁心的味道和着龙井的茶香,精致清丽的脸儿烟锁黛眉,星眸含愁,迷蒙若梦的神情真真是西子含愁——看傻了一旁冷颜若冰的男子。此情此景,连那双一贯不带感情的狭长眸子里也闪动着点点沉醉与温暖。原来……她在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是特别的那一个,也许从拜堂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呢……有点点的心动像点点的雨丝,触动心灵深处的那根弦……让向来冷情冷心的他不自觉的陷落其中。
“果真是不同呢……同样娴熟的手法,却因着各自不同的气质演绎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程渊严谨、细致,每个动作都规范、简洁,水温、水量都控制的恰到好处,精确的像是一台泡茶机器。杏绿的茶汤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衬着程渊无甚表情冰岩般的俊脸倒也别有一番离了尘世的孤高雅韵。而那个人……人润如玉,汤绿水澈,卷曲成螺的叶儿就悠然的在茶汤中展叶放香,清润中透着丝丝甘美……就连这口感也因着两人对茶的不同喜好,有了天差地远的区别——同时名茶,程渊喜欢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的西湖龙井,而程澜则更中意‘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一嫩三鲜自古少’的洞庭碧螺春。原想着什么时候会和那人一起泛舟游洞庭,不成想却是来了这西子湖。”
说了不再想,却时时处处忘不了……自己何时也成了那悲春伤秋,为情所困的女子了?情之一字,还真是万般皆由心,半点不由人呐……思绪翻飞,佳人的唇角浮起一抹语意不明的笑。低眉垂首间,眼底的一抹苦涩却是无人看见。
“听说——你还学会了衔茶?”程渊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致地轻声问道。
“……这个含秀,怎么什么都说。”佳人玩笑的说着,点了点头,又道:“我也就学了个样子,好玩儿罢了。”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采到的茶,可否割爱赠与鄙人少许?让我也有幸一品姑娘之手所采的茶。”程渊似笑非笑的言道,眼神若有若无的瞄向佳人。
佳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听程渊开玩笑呢,随即说道:“好呀!我那里还有不少,已经让崔师傅炒出来了,回去拿给你。不过是手采的。衔茶太难了,总共就一两多,我可是还想留着呢。不过反正都是一样的茶,味道是一样的。”
程渊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倒是越发显得五官深刻,俊美不凡。只是……真的一样吗?那一两茶,佳人细细的包了放在枕边,留着,留着,又是留给谁的呢?
雨还在继续下,鲜香的西湖醋鱼上了桌,佳人也一扫之前的忧思,下箸品尝着难得一吃的美味。程渊也慢慢的咀嚼着细腻的鱼肉,享受着这难得的浮生半日闲。却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锦盛茶行,程老爷正气急败坏的拍打着桌子。
程远阳想不通为什么几天之内,居然有四十多家商铺声称要退货,还有二十多家说是不要预定的秋茶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春茶歉收,今年的生意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盼到秋茶就要上市,以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却怎么客户们一家家都像是吃错了药,纷纷要推货?这事儿不对!这事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我给你们泡茶吗?!啊?!还不快去调查这些商铺的情况,尽快查清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争着抢着要退货!”一声怒喝,立在沙发旁的一众人等俱都垂着头,鱼贯而出,匆匆赶去忙了。
“真是的!”程远阳呼着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面色依旧难看的大声说道:“许小姐——你去趟邮局,往杭州发封电报。就说茶行有事,收茶结束望速归。”
“是。”门口的秘书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转身离去,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被狂风的余威波及。
走出门外,天是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怕是要下雨了……
24、第二十四章
杭州开往上海的火车上,人并不多,零星的分散在座位上。十四号车厢的中段,一对相貌出色的男女相对而坐。男子着一身暗色西装,低了头正看着一本书,女子一身素蓝旗袍,外面罩了件雪白的开司米线衫,一手托腮,目光空茫的望向窗外。
葱郁的树,小小的农舍,田地,山峦……眼前的一切都随着奔驰的列车迅速的向后退去,浮光掠影般的划过……“过眼云烟——就是如此这般的感觉吧。”沈佳人的视线低下,望着握在自己手间的信,心底竟是一片空荡荡的茫然。信是父亲写给她的,和程家发给程渊的电报同时到的邮局。
“佳人吾儿:
你之衣物,父以差人运回家中。听闻你已去南下收茶,念你心情不善,不予责怪。然回沪之后,必速归家,不得耽搁!
顺祝
父字”
是不是……真的该放手了?也许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以为幸福,以为……被爱着……却终究只是一场梦。梦终有该醒的时候!总不能永远逃避下去。努力过了,就不后悔。只是心底总是有小小的不甘和大大的失落。痛……伤心……这样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听到那人那夜对她说出那一句话时,她心底的感觉。万念俱灰吗?生无所恋吗?似乎也都不是。只是……心碎了……片片零落……头脑里一片雪亮的白,白的空无一物,白的纯粹,白的彻底,白的干干净净……
就把这一切都当做过眼云烟吧,就像这车窗外飞逝的风景——美丽醉人却一去不返。风流云散尽,沧海巫山俱成空。心如止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佳人的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释然,把那封信收进身旁的行李箱,仰头靠在椅背上,阖了眼……
与此同时,程沁然经过七八天的修养,神采奕奕的回到了程宅。这几天,她了结了心病,还在幽默风趣的李庆时的陪伴下到处散心,心情好了不少不说,人也开朗了许多。一想到那个才认识没几天,却细心又开朗的李大哥,沁然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小鸟在跳舞,拎着行李的脚步都不自觉一蹦一跳。走到自己的安芷苑门口,却发现秦叔正站在院门口,焦急的团团打转。
“四小姐——哎呦,您可算是回来了。”秦中一见沁然,立马迎上前去,一脸忧色的说道。
“怎么了?秦叔。您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吗?”沁然一脸笑意的问道。
“大少爷,他病了。高烧不退,神智也不怎么清醒,可就是不去医院。这少奶奶也不再。昨儿我听银针说您今儿回来,一早就在这儿等着您了。您快去看看吧。”秦中语带急切的诉说着。
沁然闻言脸瞬间变了色,把行李撂在地上,拉着秦中一路小跑着去了寒芜苑。当她看到床榻上面色潮红、唇瓣开裂、双目紧闭,已然昏迷的程澜之后,二话不说,和秦中二人合力将他抬上了轮椅,包裹严实后,推出了院门。开车直奔英租界而去。
英租界,布朗私立医院。一身白衣的男子从紧闭着的门中走出。门口一脸忧色的女子立刻迎上前去。
“大夫,我哥他怎么样了?”沁然急切的询问道。
“感冒高烧引起了急性肺炎。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病人的身体特殊。你们这些做家属的也是,怎么这时候才送来?!去楼下办住院手续吧。”男子摘了口罩,面色不善的说道。
沁然也暗自后悔——自己要是早回来几天,大哥也不至于这样。点着头,去了一楼。办好了相关的手续时,程澜已经被转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