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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严肃面对了,脸颊因为气愤微微发红,之前的乖张顽皮都消失无踪:“你说什么傻话,我们马上升高三了,到底跟谁有关,我去跟他谈一谈,让他负责。”
“如果你不肯帮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怪你的,我自己慢慢想办法。”我有些着急,怕他冲动下将事情弄得更复杂,“这是个意外,他本人并不知道。”
“他到底是谁?你接触的异性除了我就是耿耿,你别跟我说你跟耿耿暗渡陈仓了?”
“没有的事,别瞎说。”我制止他的胡乱猜测,将他的试卷塞到他怀里,“你越说越乱了。”
“姜小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跟别人想法不一样?能不能像章小希那样,阳光一点,正常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我呆住。他不该这样刺激我,他一边傻愣愣看着我,一边将话到嘴边的几个字咕哝着说完:“为什么不坚强一点,学会放弃……”
我逼近他的眼睛,他向后退两步,我说道:“是,章小希很阳光,很正常,她集万千宠爱,外貌出色,我是不能比,我本来就软弱,又被抛弃,难道你要我再抛弃别人,制造下一个姜小鱼?”
苏梦生明显有点慌乱,问我:“真的不肯说那人是谁吗?”
我斩钉截铁:“不说。”
面对他的埋怨和数落,我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怪兽,将他揉作一团塞出门去:“不要你帮忙了,我早该有自知之明,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闭紧你的嘴巴。”
隔着门,他与我对峙。是真的生气了。一只手狠狠地擂我的门,喊一句:“你给我好好想想!想清楚!”
嗒嗒嗒下楼去,片刻寂静,又哒哒哒上楼来,隔着门对我高声道:“当然,我也不会不管你!”
说完那句话,他等我门内的反应,我猜他恨我脑子进水又不明真相,狠狠在我门上又拍了一巴掌,才真正走了。
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瘫在床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猫咪喜悦看准时机跳到床上,缩在我怀里求安慰。喜悦,如果我如你这般简单该多好。
我真希望苏梦生那一巴掌不是拍在门上,而是打在我脸上。打狠一点,打掉我最心底的阵阵的不安与恐惧,那才是我难过的地方。
桌上有章钺送的手机,我多么想发短信给他,跟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这就是苏梦生所说的“要他负责”的态度吧。怎么可以?挺着肚子要人负责,让自己向这个还不熟悉的男人敲竹杠,我内心凄惶。
剪刀伤害到章小希的那一刻起,我发誓再不能伤害她第二次。我根本没想过会有孩子这回事,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我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她的幸福?
我摸着还没有任何形状凸起的肚子,距离我与章钺见面那天,是四周零两天了,那么,肚子里的小毛毛,是这么大了吗?我留有他的号码,原来是为了守候着他。
苏梦生的一番话令我口头上更坚定,却心如击鼓。
要?不要?
不要?要?
这个孩子,我到底要还是不要?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小腹,思来想去,每隔一秒,换一个主意。
当我想到还要上课,还要面对我的同桌章小希,有种莫名所以的不安和害怕,一丝丝我不愿去多想、不敢去深究的负罪感。
但我还要强迫自己爬起来,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装得若无其事。我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仅仅因为寂寞。有了他,世界不会那么静。
太静了,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幻觉自己已经死亡。
苏梦生说的对,要了该怎么养他?现在养自己都成问题。
不要又怎么舍得?听说婴儿不到两寸便已成型,亲手杀死这样小的一个生命何其残忍。
……
在我没有想好如何安排之前,一切如常。天天骑车上课,回家照顾喜悦的吃喝,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身边记着笔记的小希,根本不会想到,我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上课时,我常常望向窗外,校园里蔷薇花开的烂漫,阳光倾泄到地面上,一切都披上金色的光。
前两天学校为体检组织拍照,闪光灯一亮,我心想:这是我们第一张合影,我与我的宝宝。
莫名其妙,生活费增加了不少,但妈妈不再是亲自送来,而是改用邮寄的方式。是否我成了一个越来越大无法藏掖的负担,致使她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钱能增加是好事,我现在需要加大营养了,这就派上用场了,不早也不迟。
我甚至给自己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小主妇一般打算学学理财,我计划好好地应付两个人的生活,因为要节约开支,喜悦从高级猫粮沦落到吃剩饭,但也长得结结实实。
生活费的增加,或许缘于妈妈生活条件的改善。我对她的新生活一无所知,只是听说,那个人有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儿,在我们学校读书。
不知是哪一个,但也不以为奇,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再洗澡的时候我喜欢看镜子,盯着小腹寻觅变化。好久我都没有花两分钟以上的时间看看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发那么长了。
我不信章钺会伪装的天衣无缝,我不信他一切都不复记忆。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会是个好父亲的,看他对章小希如此紧张,他是个负责的人。
我把耿耿和苏梦生招呼到家里,我要将他们都灌醉。自从章钺出现之后,家不再是我内心的恶瘤,醉酒的章钺取代了“家”这个字,变成我心里新的隐痛。
我不死心,要为章钺找到证据开脱,或者认罪,我要看看是否有人能酩酊到失忆的程度,苏梦生耐心听完我絮絮叨叨、杂乱无章的问句,我尚嫌不够,当着苏梦生的面对耿耿虚假表白:“耿耿,我……喜欢你。”
耿耿眼神迷离,带着醉意沉睡不醒,苏梦生则比酒前更为清醒。
我只是当他们为试纸,我变得如此恶劣,着魔一样,毫无羞耻之心。我原本没有夺人所爱的意思,自认为已成为安分的女人,而他却只把我当成小孩。我只想与一个人,发展一段单纯而稳定的感情关系。为什么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章小希瞧出一点倪端,问我是不是跟之前提过的心动的人有关。
我只能默认。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这句话我曾经拿来问她,她当初没有回答我,她只是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
“你认识。”我艰难地回答,并在心里祈求,千万不要再问下去。
可她还是问了下去:“不会是苏梦生吧?”
我惶惶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牺牲了苏梦生来挡驾,没点头也没摇头,随她怎么理解去。
“是爱吗?”她看着我,认真地问。
“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你说,什么是爱?”我问。
“在我看来,因为自己痛苦就躲避,或者四处宣扬有多喜欢多重要,都不是真的,为了一个人压抑自己的情绪,事事考虑的是对方,才是爱。”
她单手握住我的手,细细绵绵又异常冰冷,无论长发短发,她都有一张美到极致的脸,我却不敢再看。
因这种复杂的关系,我面对小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但小希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过看我的眼神。
她总能毫不嫌弃的包容我心里的黑暗角落,不会拿异样眼光相对,她对我不明原因的怜惜,是否因为她有美好家庭而我却孤身一身,令她对我有一种补偿心理?
但我怕,我怕得到无用的同情和虚假的希望。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无法再让苏梦生假装与我相爱,这边无法蒙混过关,却引得苏妈妈找我谈判。
远远瞧见路口站着一个翘首张望的女人,我的出现令她眼睛一亮。
她小碎步走到我面前,我向她微笑,叫:“阿姨。”
“哎呀,哎呀,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嘛。”她忙不迭地夸奖我,好像在说,也不是那副德性。
“嗯……”她欲言又止,“姜小鱼,阿姨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来跟你说,如果你家庭有困难,阿姨可以帮助你,你们学习时间很宝贵,考大学一分一秒都很关键,我不希望你纠缠我家梦生……”
“……”我闭口不言。
“我家苏梦生从来不会撒谎的,自从……当然,这不能全怪你,但不久前他连累耿耿跟他一起撒谎,后来才知道是为了见你。耿耿是多么老实的孩子啊,啧啧……”
苏妈隐晦的意思是,我教坏了一个又一个,连环套。
她继续说:“希望你理解阿姨的一番苦心,我儿子他年幼不懂事,过于善良,把照顾困难的同学当成自己的任务,也可能,你们早恋了,否则他不会严重到伙同耿耿来骗我……我还是那句话,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阿姨说……”
“我明白。”我打断她,“您不用担心,我不会纠缠他。另外,您误会了,苏梦生和我,仅仅是同学,是特别好的死党,仅此而已。您的好意就不必了,我不需要特别的帮助,我自己可以应付。”
苏妈不可置信地瞪着我,脸色真的很难看,我以一贯的漠然应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倾注了所有精神的命脉在苏梦生身上,为了他能心无旁骛的顺利长大不惜一切代价,也是一个母亲的正常做法,按说不会影响我的心情,结果令我一整天昏昏沉沉。
我现在明白自己的身份,我谁也伤害不得,最好是作茧自缚地将自己缠死,当然要小心看着,以免把别人也缠到里面,共同陪葬。
我偏离了大部队,早早离开。受生理因素的影响,我越来越容易烦躁、抑郁。
到了社区门口,不知道是哪个没有常识的人在焚烧垃圾,又有人开始张罗做饭,各家肉菜的气味混在柴烟里,地上又湿又脏,我似被一片乌烟瘴气活埋了。
打开家门,我颓然躺在床上,一个人的生活果然是艰难的,我渐渐流出泪来。我讨厌这样子消沉下去,决心要活下去,要对自己好一点。
锁好单车,拾级而上,鞋跟和楼梯的碰撞发出好听的击踏声。自从章钺哒哒哒敲开我的房门,“哒、哒、哒”成了三个最美妙音符,随时在我脑海中跳出来,余音袅袅,绕梁回响。
哒、哒、哒,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才一个多月吗?
敲门的声音重新响起,我立刻像是失声的钢琴,沉入一片的空白寂静之中。喜悦闻声先跳起来,冲进书柜底端,警觉地观察周围一切。
“哒、哒、哒。”
我冲出卧室,奔向大门,途中跑掉了一只拖鞋。我一手按住门柄,深深吸气吐气,调匀了呼吸才敢拉开家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
不是章钺,而是我的爸爸。
他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来得突然,我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他精神面貌不错,背着一包行李,像是一个忙碌而有序的人,头发像是刚理过的,偏短,黑色西装崭新崭新的,配了一双不搭调的棕色皮鞋。
我猜他在外面发财了,所以来看看我,也可能来家里拿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妈妈偶尔会回来翻箱倒柜找证明材料。
但他不是,他走上前来,招呼我:“囡囡,爸爸回来了。”
爸爸是南方人,很小的时候就叫我囡囡,到现在依然是这样称呼我,好像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这个称呼给我错觉,好像他刚刚下班回到家中,好像他从未离开。我还没明白,什么叫做他回来?我以为他永远不再回来。
他眼圈有一点红,呆呆望着我,伸手想碰我额前的头发,我退后,他的手停在空中。他哽咽道:“我的女儿,什么时候长那么大了。”
我招待他如同招呼客人,示意他进屋,倒一杯水给他:“听说你去找那个女人了,不是结婚了吗?”
听我这样一说,他把手缩回去,两只手来回搓着,难以启齿似的:“又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