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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琳琳喝多了酒,红着脸对着我的耳朵说:“章小希,你不知道,她并不是我亲妈,我亲妈去世好多年了。”
“哦,那她是否是个好妈妈?”我问她。
“好妈妈?对我还算不错。听说她自己有个女儿,跟我们读同一所学校,从来没带她来过我家,或许我爸不同意,谁知道呢。”
“你爸爸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我爸爸从不提,也没见过。”裴琳琳端着酒杯,“好妈妈……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一味地给别人的女儿献爱心,这算不算是个好妈妈?”
无数种信息在我脑海中排列组合,连裴琳琳都不知道,她继母的亲生女儿此刻就在她身旁,平日里就坐在她身后。
小鱼无言静坐,看着自己的妈妈为裴琳琳忙前忙后,还要扮演不相识,此刻一定心如刀割。
能迅速将这些关系理清并得出结论的,或许只有我和姜小鱼两个。她看上去若无其事,反而更让我体会到她经历众叛亲离后的焦虑与孤立。
裴琳琳在我们的惊叹声中展示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一架白色的立式钢琴。
我将各人动静都一一细看在眼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姜小鱼,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是否在笑……她双手接过裴琳琳给的蛋糕,还不忘说一句:“生日快乐。”
她只吃了一口,就要作呕,捂着嘴巴慌不择路地找洗手间。苏梦生刚刚还在大快朵颐,跟耿耿一人抱着一根鸡腿,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见小鱼的反常举动,立刻装作要呕吐的样子,一把拉住小鱼的手,推开洗手间的门,把两个人都关在里面。
裴琳琳有些失落,她看得出苏梦生对小鱼的体贴。她会误以为苏梦生可以喜欢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孩。
苏梦生跟小鱼在里面待了好半天才出来,小鱼洗过脸,看得出她非常难受,强颜欢笑,几乎待不下去。
苏梦生对着大家好奇呆望的面孔,笑笑,不断摸耳朵。
苏梦生曾说,他说谎时会习惯性地摸耳朵,是小时候被妈妈揪耳朵留下的阴影。
他摸着耳朵说:“抱歉各位,小鱼喝多了,我得送她回去。”
小鱼的酒杯没有动过。而真正喝多的是裴琳琳,此刻裴琳琳带着豁出去的表情,将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喊道:“苏梦生,你不准走。”
“为什么?”苏梦生一愣,笑了起来,“小鱼她喝多了。”
小鱼又返回洗手间吐了一回。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但裴琳琳是今天的女主角,是小寿星,她有权说点什么,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比如,表白。
“苏梦生,你不要走。”
裴琳琳,标准好学生,难得醉一回,还是走不出那框框,只是很无助很茫然地一遍遍请求苏梦生留下。我喜欢你这句话,她依然没有勇气说出口。
餐桌上不知道谁看出了一点问题,快人快语说中了小鱼的痛处:“裴琳琳家有什么特殊吗,好像姜小鱼没高兴起来。”
不知是这句话令人窒息还是气氛太凝滞,小鱼如同被雷电击中,颓然站在门口,侧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耿耿四下寻找自行车钥匙,我抢在他前面说:“我和姜小鱼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吧。”
苏梦生懂得维护大局,他故态复萌,轻松化解尴尬:“哦,明白了,裴琳琳当我是好色好利之徒。好吧,护送花朵这种光荣艰巨的任务,还是留给花朵来做比较合适。”
我们在其他人的爆笑中离开。到了楼下,我和小鱼分别推了自行车,看她依然心不在焉,就问她要不要我父亲开车来接。
她说:“小希,我没醉。”
“我知道。”我说,“但你身体有问题,不是吗?”
她回答别的:“最近,我身边的人都很奇怪,妈妈离奇出现在同学家,失踪的爸爸魔术般的回来了,还买了车,似乎有了一份赚钱的工作。”
她表情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的冷漠与疏离,她的叛逆与敌对。她似乎有了消化苦难的能力,可以面对一切突发的事情,不激动,也不表现出来。
究竟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问小鱼:“你和苏梦生之间,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事情?”
等了太长时间,等不到小鱼的主动开口,我终于耐不住,也顾不上尴尬。小鱼没回答,面无表情,由我问下去。
“小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偷吃了禁果,还有了孩子。”
看电视剧有这个好处,女主角一呕吐就表明身体有恙,这是最直接的暗示,现在用在小鱼身上,我深信不疑。
她躲不过了,我太直接,将结果掏出来放在她面前,要她承认。
又倔强又沉默的姜小鱼终于开口:“我有了一个小毛毛。”
我被一种奇特强烈的气压震得倒抽一口寒气,顿了半晌,才缓过劲来。为了不让她觉得难堪,我调整了自己的声调:“毛毛?好奇怪的称呼。”
看不出她和苏梦生之间有过浓情蜜意,难道他们只是一时好奇种下苦果?
因为真相大白,又有些尴尬,她恢复那种无所谓的腔调,作为自我保护:“呵呵,被你看透还真觉得可耻哎,别太吃惊,毛毛来得太早了。”
长期压抑对她的怜惜,随时随地赫然涌现,这个消息一出,我滚滚澎湃的复杂情感,带上了恐惧和莫名其妙的尴尬,我不忍心问她,只有安静地看着别处。
我曾经祈求这种安稳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现在要我开口询问孩子是怎么回事,或者质问毛毛的爸爸又是谁,也实在太难为情了吧。
我们一时默默无语,僵持许久,逐渐放弃说服对方的意愿。
我想找点什么话题,乱说一气:“换作我也很难留下来,无法享受裴琳琳家的温暖呵。”
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赶忙补救,已经来不及。
她没有震惊,神色如常,扬一扬眉,提议说:“我们骑车比赛好吗?”
我惊讶的问:“那……那不会?……会不会……”不知道该怎样遣词才恰当,“有了宝宝不能剧烈运动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姜小鱼眼神也随着我吸气的动作焕发出兴奋的光彩,期盼我给予回应,暂时忘却这恼人的现实状况。
她一步当先:“它还小得很呢,没有任何影响,我要启动啦。你没问题吧?”
我骑上车子,不甘示弱:“怎么能让你赢,天,这算什么,还没开始,你就抢先了。”
“那你快追上啊。”
“可恶,怎么能让你得逞,我要认真了,我要认真了啊。”
一路上,我们都沉浸在欢笑之中,只是笑,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很渺小。令我畏缩惊骇的事情,她却这么坦然。真的可以吗?
第一天我尝试理解,但同情容易,理解和接近那么难。
第二天心情难过的时候只好睡觉,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
第三天就接受了事实。小鱼爱上了别的人,并且有了一个毛毛。
只是,小鱼真的太小,懵懵懂懂地怀孕,是否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段日子,我总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思念起姜小鱼来,脑子里都在想她在干什么呢,是不是独自在家百无聊赖睡觉,还是在发呆,或者吃东西。
这些零碎的念头变成一种潜意识,在我背后慢慢拼砌出一副图片时,我就情不自禁地担心害怕起来。
那时起,我发现了姜小鱼在我心中是何等的重要,没有了她,我的生活就失去了颜色。在我短促而漫长的一生里,无论可以给她怎样的支撑,我都想穷其所有,然而我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的发生,我曾以为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一切如常,我依然天天上学日日回家,我没想好怎么开口问毛毛的事情。
如果那天小鱼用凄切凝重的眼光扫下来,会压得我都抬不起头来。还好她及时转变风向,做了缓冲,我没想过在那种话题下,我们还能赛车。
我张口无声,说什么都觉得不妥,对现在无力,对未来迷茫。她一定误解了我,以为我的快乐来得容易,认为我把未来设想得如此美丽如此轻易,以至于我现在就可以完全的付出所有。
照她的描述,依我的理解,孩子的爸爸就是苏梦生。也好,起码是个信得过的人,看得出,他会为她负责的,他假装呕吐,说小鱼喝多,为她找尽理由,还要送她回家,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但是,粗略来说,时间上又觉得有偏差,这又是几时发生的呢?
如果小鱼不肯放弃肚子里的毛毛呢,苏梦生该作何选择?他们是否有生下来的打算?小鱼还很小,难道就不再上课了?
这些复杂的问题纠缠着我,或许我永远都得不到答案,即使可以,我却渐渐顾及不上。因为这段时间,眼睛干涩,时常微痛,令我心慌的是右眼渐渐模糊,我不得不主动要求爸爸提前带我去看医生。
爸爸非常忙碌,我留意到他的神情,饭桌上强颜欢笑,食不下咽。抬头可以看到灰蒙蒙的窗,好多天以来,天色无论晴暗,总是灰的。
有两次,我踏进他的办公室,都看到他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两人表情严肃,仿佛商谈什么大事,我一进去,他就立刻将那个人支开。
对于我的眼睛莫名奇妙失明,做过多次检查,爸爸曾经向我许诺,不会让现状恶化,有能力和办法帮我找出原因,并且还我一个健康的眼睛。
我不去探究真相,就可以没有忧虑的继续存在,对于父母的任何语言,我都信,几近迷信。
如果事情都按照期待和心愿去发展,该多好。
那天是爸爸约我去复诊,他说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厅等我,李叔来接我之前,我自己坐出租,提前了半个小时,抄近路,顺着小径向咖啡厅的方向慢慢踱步。
奇怪,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我太熟悉的一个人,只此一眼,我就可以判断是姜小鱼。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正要喊她,却见她轻轻一闪,躲在了拐角,探出头去,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我距离她有十步远,脚步渐渐与她一致,好奇她在跟踪谁,她前进,我便前进,她停住,我也停住,她躲闪的同时,我不能让她看见我。
在另外一个拐角,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前面是我的爸爸,正在跟之前办公室的神秘男子交谈着,那个男人保持着一贯的唯唯诺诺,不断地点头哈腰。
姜小鱼,跟踪我的爸爸?还是跟踪那位男士?
我摸不着头脑,爸爸跟那个人似乎要在路口分手,他们停住了脚步,爸爸还警觉地向后看了看。这一看,出乎意料,姜小鱼迅速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她背靠着电线杆,面朝我的方向,大口的呼吸。
我身边没有电线杆,这下真的无处可躲了,只能接受面对面的事实。
她对我的出现大感意外,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我脱口而出:“姜小鱼,这么巧!”
声音不算大,但爸爸看见了我,我也同时暴露了小鱼的行踪,姜小鱼冷眼扫过父亲身边的男人,没等任何解释,也没给任何解释,只是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消失在拐角处。
我走到父亲身边,那人见着我,微微的后退,跟我打招呼:“这就是章董的千金哦,真是漂亮呢,跟小鱼是同学,多亏你照顾了。”
“您是?”我预感到了什么,“姜小鱼的爸爸?”
他对我说话十分客气:“是哦,是哦,小鱼跟你一起上学,是她的福气。多亏了你……”
“我没做什么,都是小鱼在照顾我。”
他受宠若惊似的,要再说点什么,被爸爸制止,示意他先离开:“我带女儿去看医生,你先回去吧。”
我好奇,但没有问任何问题,我不敢问,怕我会得到一个不能承受的结果。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爸爸无意中说道:“不要去考虑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