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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这一年由于心情不好,抽烟喝酒欠下一些钱,在我走后,就麻烦你们二老替我还上吧!
不孝的儿子 文
1993年12月23日夜
原来这是一封遗书,张凯看完信后心情更加沉重,他这才知道周文为什么会偷偷地喝酒,怪不得他这么成熟而又郁郁寡欢啊!只怪自己没有真正了解他的实情,没有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这是失职啊!张凯又拿起那张欠账清单,最后写着共欠468元。张凯悄悄地把欠账清单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决定自己去还周文的欠账。
周文的父母来后被安排到师部招待所住下,他们还不知道孩子到底在部队出了什么事,以为是在训练中受了伤。当孙志军和张凯、刘化臣来到招待所,告诉他们周文牺牲的消息之后,周文的父母顿时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他的父亲惊讶地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而他的母亲则一下子昏迷过去,他们实在是经不起中年丧子这样的沉重打击。
张凯迅速叫来了机关门诊卫生员,当周文母亲清醒过来之后,张凯就把周文牺牲的前后经过以及处理情况向他们讲述了一遍,并特别指出,周文是为了抢救群众因公牺牲,各级领导都给予了充分肯定,连队也已经向上级机关为他申报烈士荣誉称号。
孙志军也真诚地说:“周文同志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战士,我们正准备让他留队,他个人也有这个愿望,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我们都感到非常悲痛,非常可惜。”
周文的父母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他们似乎都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
张凯看出了他们的迷惑,就说:“周文在爆破的前一天给你们留下一封信,我们是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张凯从口袋里掏出信来交给了周文的父亲,他迅速地看完后又默默地交给了周文的母亲,便低头不语。周文的母亲只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她又禁不住失声痛哭。
最后,周文的母亲提出要去看看周文的尸体。张凯看了看营长,孙志军十分理解此时周文父母的心情,就说:“我们一起过去吧。”说完,就让通讯员通知营部司机,又让张凯找4名战士同去以防万一。
他们一起来到师部医院太平间,周文母亲一看到躺在冰柜里的儿子,大叫一声便昏迷过去。孙志军迅速把手朝外一挥,四个战士便急忙架着周文的母亲往外走。
大家七手八脚地慌忙把周文母亲搀扶进休息室,一起陪同他们的医生用手使劲地按压周文母亲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苏醒过来。
只见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轻轻地啜泣着,嘴唇憋得青紫,浑身不住地发抖,眼泪顺着依旧清秀的面庞止不住地往下流。
医生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身体又十分虚弱,需要赶快离开这里,回去输液,补充营养。”
周文父亲也说:“对,对,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大家都一起盯着营长看,孙志军十分果断地说:“走,马上回招待所输液。”
但周文母亲却不同意离开,她坚持说要在这里陪着儿子,儿子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在里面太冷了。后来在大家的劝说下,她才勉强同意回去,但要再看儿子一眼。
大家都不同意,纷纷劝她先回去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过来。但周文母亲十分倔强,坚持要再看儿子一眼。
周文父亲知道她的脾气,只好无奈地对大家说:“让她去看看吧。”
于是,在医生陪同下,周文母亲由周文父亲和两名战士搀扶着重新进入太平间。这次,她没有再出现刚才的情况,当周文那惨白的面孔再次再现在大家的面前时,只见周文母亲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周文的脸,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周文的身上,她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软弱无力,两个战士几乎要把她架空了。
孙志军看了看医生,立即命令战士:“走,回去。”
这次,周文母亲听话地让两个战士架了出来,并没有挣扎,她像是瘫痪了一样,已经不能站立。再看大家的脸上,包括医生在内,全都已经泪流满面了。
离开医院,回到师部招待所,周文的母亲由于身体太虚弱,就在房间输液补充营养。
晚上,直工科金科长在工兵营长孙志军、地爆连代理连长张凯和指导员刘化臣的陪同下,来到师部招待所看望周文的父母。来到房间,他们看到周文母亲仍然躺在床上输液,周文父亲则坐在沙发上像是思考问题,桌子上放着两碗炒面一点没动。
大家相互做了介绍后,金科长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把孩子送到部队,这是对我们的信任,可是我们没有把他照顾好,很对不起你们。”
周文母亲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忙掏出手绢,不住地擦眼泪。周文父亲轻轻地说:“孩子这么做是对的。”
金科长接着说:“我们平时经常教育战士在群众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要挺身而出,作为军人要全力保护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所以,当危险发生的时候,周文同志就勇敢地站了出来,他是我们全师干部战士学习的好榜样,是我们所有军人的骄傲。”
周文的父亲轻轻地点点头,说:“孩子做的对,应该这么做。”
金科长又说:“我们师领导对这件事也非常重视,指示我们一定做好周文同志的善后工作。我们也特事特办,以最快的速度批准周文同志为烈士。”
周文的父亲又轻轻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金科长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给我们说,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解决也一定要说出来,只要条件允许,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
周文父亲忙说:“我们还没有想过这些。不能太麻烦你们了。”
金科长说:“你们先想一想,我们明天再坐下来一起商量好吗?”
周文父亲客气地说:“麻烦你们了,你们去忙吧。”
金科长说:“今天你们也累了,我们就不多呆了,输完液你们也早一点休息,等明天我们再来看望你们。”
孙志军也说:“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吃好饭,要强迫自己多吃一点,身体最重要!”
周文的母亲一直没有说话,她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了。而周文父亲到这个时候似乎只会说谢谢两个字,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说了。
在回去的路上,金科长对孙志军说:“明天上午,你们几个再来这里看看,多说些关心的话,让他们能感受到部队的温暖,感受到部队的人情味。中年丧子啊!况且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们一定要理解他们的心情。不管他们说什么,不管话有多难听,哪怕是骂我们几句,我们都要理解。另外,你们一定要诚心诚意地征求他们的意见,现在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就一定要答应他们,实在做不到的也要做好说服解释工作。”
孙志军连连答应,说:“请金科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好每一项工作。”
但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复杂,第二天上午,当孙志军和张凯一起来到招待所,先是和昨晚在这里值班的刘化臣见了面,然后一起来到周文母亲的房间。两人都是双眼通红,让人看了心疼。
孙志军本来还想问一下他们昨晚休息的如何,看到他们红肿的双眼,知道他们肯定一夜没睡。孙志军坐下来又安慰了他们几句,便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场面有些冷淡。
这时,周文父亲看了看周文母亲,便轻轻地说: “昨天晚上,我两个商量了一下,孩子的尸体尽快火化,如果今天能火化,我们就明天回去。”
孙志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周文父母如此通情达理,没有想到处理这件事情这么顺利,昨天晚上他还在心里一直猜测着他们会向部队提出什么要求来,没有想到他们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本来自己把这件事想象的有点复杂,没有想到他们却是这样的高尚。
孙志军他们都被周文父母的深明大义所感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还是孙志军动情地说:“谢谢你们的理解,谢谢你们的宽容,以后,我们一定吸取教训,更好地促进我们的工作和训练。”
周文父母都低头不语。孙志军接着又说:“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们的心愿。”
周文父亲想了想,才有点迟疑地说:“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初他来当兵,我们都不同意,现在,他留在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孩子喜欢当兵,我们就想能不能给我们一面军旗带回去做个纪念,我们回去后把军旗挂在孩子的房间里,让他永远有当兵的感觉。”
孙志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按说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低了,这样的父母思想境界实在是太高了。但孙志军当兵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个问题。军旗是部队的象征,能不能送给个人,能不能让私人保存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不能擅自表态。
于是,孙志军就很真诚地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这件事,我们回去后马上向领导汇报,尽快给你们答复,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我们也好一并向领导汇报。”
周文父亲有点不安地说:“没有了。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不要为难你们。”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干部都感动的掉泪,他们赶快和周文的父母告别。
离开师部招待所,孙志军和张凯径直去司令部大楼向金科长汇报。
事情解决的异常顺利,周文父母的要求被逐级上报到参谋长那里就被答应,参谋长说这是人民群众对人民军队的爱戴,这样的感情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
当天上午,周文的尸体被火化。火化前,在师部医院举行了一个简短的遗体告别仪式,工兵营全体官兵过来为周文送行,直工科金科长和工兵科任科长也代表师领导参加了周文的遗体告别仪式。
下午,雷师长和参谋长一起会见了周文的父母,对周文的勇敢表现和周文父母的深明大义给予了高度赞扬。
周文的骨灰被放在了烈士陵园,他永远地留在了部队,他生前的愿望以这种悲壮的方式实现了。
晚上,周文的父母主动来到了工兵营地爆连,向连长张凯提出看一看周文的宿舍,张连长就领着他们来到一班。
战士们都去参加集体学习了,宿舍里空无一人,周文原来睡过的床现在空着。周文母亲走过去慢慢地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她默默地流着眼泪不住地用双手抚摸着床帮。
这时,周文的父亲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包东西递到张凯手里,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是周文欠别人的钱,麻烦你们帮他还上吧!”
张凯一怔,忙推开周文父亲的手,有点激动地说:“你们不要管,他是因公牺牲,这个帐由我们连队来还!”
但周文父亲又把手伸到张凯面前,说:“我知道连队也没有钱,再说这是他个人欠帐,不能让部队还!”
张凯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好把钱收下,心里却难受得要命。他愧疚地说:“都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他。”
周文父亲却非常真诚地说:“这事没有你们一点责任,部队是所好学校,可惜孩子没有等到毕业。”
张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问道:“孩子走了,你们两个以后要相互照顾,相互体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周文父亲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用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