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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不久,我们满场飞奔。我们创造着机会。球队精力充沛,传球精准,感觉非常好。随后,芬兰队破门得分:球从加利·内维尔的膝盖弹起,越过戴夫·西曼。运气球,但这意味着我们0 比1 落后。天哪,别,可别再这样!
随后,就在半场结束前,迈克尔·欧文打进扳平的一球。全队在进入终场休息时气势高涨。我们信心十足,尽管我们的球迷可能并非如此。下半时,我们回到场上。我攻入制胜的一球。球从左侧传到禁区的前沿,我先用脚将球卸下来,角度正适合射门。找拔脚就射,球从一名防守队员身下穿裆而过,直挂球门远角,这是我为英格兰队直接打门打进的第一粒球。我兴奋地打着旋,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正在边线附近热身的泰迪·谢林汉姆。我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骑在他的背上欢呼。临近结束时,戴夫·西曼扑出一粒险球。
在大赛中,他似乎总是这样。我们还有破门机会。不过,我的射门带来胜利:这种感觉更加美妙。
我们必须击败芬兰队才能赢得一线生机。在慕尼黑与德国队的比赛是5 个月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紧紧咬住。我们还要跟希腊队和阿尔巴尼亚队在或(外围赛)中碰面,还有友谊赛。斯文信任从彼得·泰勒手中接过的年轻队员,年龄在25岁左右或以下的整整一代球员,他给我们时间和比赛机会,让我们树立信心。开始几个月,感觉事情的发展有点像曼联的味道,现在仍是如此。我并不是说因为球队中有我、加利、菲尔、巴特和斯绍勒。
很难说清楚是什么将一支成功的队伍组织起来。人所共知的因素:杰出的球员,优秀的教练,良好的管理。当然,将独立的个体组成一支队伍,还需要其他一些东西。尤其是在国际大赛中,球员来自全国的各个俱乐部,一起生活、一起踢球、一起赢球和输球的感觉截然不同,尽管存在伤病、俱乐部状况不佳以及除比赛前的寥寥几天之外几乎没有训练的时间等诸多因素,一名具有国际水平的教练必须尽量使球队向前发展。球员们尽力而为,而且正像我所说过的,或许球队的年龄起到一定作用。然而,斯文的作用值得称道,至少他营造出一种在以前的英格兰队中不曾有过的良好的团队精神。
曾几何时,我们聚在一起时,你马上就知道谁和谁合得来。派别根据球员的年长和年少或根据球队之间的敌对关系而划分。我们和其他球队一样不怎么地:曼联的球员一向以不合群而著称。现在,情况大为改观。我想说现在的英格兰队队员之间有一条真正的纽带,一种真正的相互尊重;这种纽带使得我们踢球时的感觉截然不同。斯文接管后的短短数月中,我们都感觉到它慢慢滋生出来。
新教练对待他的队员的方式也与原来迥异。
我仍记得2000年春天在或(外围赛)间隙,我们在普莱德公园球场以4 比0 横扫墨西哥队。在那场凝聚着英格兰队新精神的比赛中,有那么一刻,让我产生—种我们到慕尼黑击败德国队直接进军次年的世界杯的感觉。比赛开始不久,一名墨西哥防守队员从后面将我铲倒。伤得并不严重,我还是一瘸一拐地继续参加比赛。然而,在大约1 分钟左右,史蒂文·杰拉德就把这位球员铲倒,他在地上翻滚着,先触到球,没有犯规。照顾你的同伴,这是我在曼联队踢球时再熟悉不过的态度,这是一种你在所有攻城拔寨的队伍中经常可以看到的氛围。
在雅典,我们击败希腊队;在地拉那,我们将阿尔巴尼亚队斩于马下。至少我们很可能以小组第二的身份参加附加赛,从而进入次年夏天的世界杯决赛阶段。如果想以小组第一的身份直接进军日本和韩国,我们知道必须在慕尼黑获胜。而且,尽管在斯文的调教下一切井然有序,我想不会有多少人认为我们有机会赢球。毕竟,没有人在德国的土地上战胜过德国队,不是吗?要看这次了,但人们的期望并不高,这样我们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我们并不太担心球迷们是否会失望,但教练一直坚信我们能赢得比赛。斯文绝不是那种在比赛之前向媒体口出狂言的人,但是自从担任主教练后,每次被问及与德国队的比赛时,他总是说他认为我们有能力获胜。或许,在随后的几个月内以及9 月1 日比赛临近的日子里,他的自信在不知不觉之中灌输到我们的脑海里。
赛前的那个周五之夜,在慕尼黑下榻的宾馆用晚餐的时候,我环顾四周,用心地倾听着人们的谈话,回想是否曾有一支英格兰队的心态如此积极。我对第二天的比赛心存疑虑,那是关于自己是否能适合出场。我在晚些时候回到房间,跟我的朋友戴夫·加德纳聊天。他问我明天我们的表现会怎么样。跟其他球员泡在一起的几个小时使我深信:“我觉得我们能赢!”
国内的人们或许并非同样有信心。不过,如果不能确信,我是不会告诉戴夫的。而且我想上场比赛,亲身体验我认为即将发生的故事。我担心自己在代表曼联队跟阿斯顿维拉队比赛时所受的腹股沟拉伤不能及时痊愈。起初似乎并不像自己感觉得那么严重,所以我和其他队员一起参加英格兰队的训练,尽管我并不适合跟他们一起训练。我有一周的时间接受治疗,希望及早恢复,这几天的每分钟都觉得那么漫长。作为队长,情况更糟:我得参加所有的活动。
不过,我终于第一次能够和其他人一起在体育场内活动,在那个周五晚餐前的傍晚时分。
提前半个小时,英格兰队医疗小组的加利·列文和阿兰·史密斯一起检查我的恢复情况:跑动,转身,踢定位球。心理感觉微妙,尤其是大赛在即时作为球队的队长。一方面,你想充分伸展以确信自己足以上场比赛而不让任何人失望;另一方面,因为不想在最后一分钟倒下而失去机会,你又不得不有所收敛。不管怎么说,加利和阿兰很高兴:我一切正常可以参加比赛。感觉棒极了:球队的其他队员也是状态极佳。此时此刻我希望我们能阻止德国队队员。
我几乎是在等待着队员们的紧张和吵吵闹闹,但是小伙子们在早餐时还是像前一天晚餐时那么信心十足;而且,即使在开球前一个小时的更衣室内,每个人都显得气定神闲。我们出场进行热身,一切如常。一切,当然不包括我的伤势。我仍然放心不下。我知道自己想踢球,但是我必须服从于球队的利益。尽管那几分钟的跑动和伸展都让我感觉到不太舒服,但我还是深信我可以上场。时间到了。在通知进场比赛的铃声响起前一两分钟,斯文让我们都坐下来。他的话非常简单,但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心坎上:“去吧,尽情享受足球。要自信:他们虽然强大,但我们比他们更强大。好好踢。3 分。”
斯文每次的结束语总是“3 分”。我站起身来,带领球队走进通道。医生事先告诉我用一副绷带裹住短裤,既可以保暖又可以作支撑。即便是站在通道里,我知道自己同意打上绷带是错误的。我踢球时,所穿的东西必须让我感到舒服:不仅仅是鞋,还有其他行头。如果起泡,我不能在疼痛的脚趾上再穿一双袜子或贴上橡皮膏。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我知道对我来说这确实不一样。在等待着参加这场重大比赛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些东西捆绑着。尽管如此,此刻的确不是调整心理的最佳时间。
我们开球,然后马上落后一球。卡森·扬克尔为德国队破门得分。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打住对自己感觉不对劲儿的担心。伤势没有大碍,但是裹住的短裤让我烦恼。如果腹股沟会拉伤,那就让它拉伤去吧。我一瘸一拐地走出边线,将其扯下来。有家报纸拍下我在教练席边撕扯的照片,然后在次日用幽默的标题登出:《英格兰队队长一更换短裤,赢得比赛》。摆脱束缚之后的确不同,我马上感觉好多了,更加自如,跑动起来更容易。在比赛的剩余时间里,我全然忘记了伤痛。
通常情况下,—球落后是再糟糕不过的开局。德国队一球领先之后,你可以想像得到他们会坚决防守,然后反击。在温布利球场时就是如此,不是么?而在这里的奥林匹克体育场,我们一点都不担心。没有人被吓倒,没有人有别的想法,感觉就像在曼联时在德尔·阿尔比体育场的比赛,当时我们。比2 落后于尤文图斯队,但后来我们以3 比2 反败为胜,挺进欧洲杯决赛。迈克尔·欧文确实发动起来了。他情绪控制得很好,但在开球之前我已经看到他眼中的热情。现在,我们落后时,他的叫喊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加油!我们会赢的,我们会打败他们。”
我们都知道他是对的。5 分钟后,迈克尔打入扳平的—球,他的帽子戏法的第一粒;而后我们乘胜追击。我们就是那么自信。我想德国队感觉到这一点,他们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世界上最优秀的守门员之一的奥利佛·卡恩经历着最糟糕的夜晚。结果就好像是那种少有的比赛:你能想到的,你都能够做到。在上半场结束前,史蒂文·杰拉德攻进绝妙的一球。球从球门外20多码处飞入网窝,这是他为英格兰队贡献的第一粒入球。更妙的是,球在最完美的时间入网。如果比赛咬得很紧,在半场结束时取得领先会使进球的—方占有相当大的心理优势。虽然因伤错过不少或(外围赛)场次,但是史蒂文在那个晚上在慕尼黑如愿以偿。有他在球队中,我们的攻防更加平衡。尽管还年轻,但他就像罗伊·基恩和帕特里克·维埃拉一样:不停地抢断,不停地跑动,既能传球,又能射门。他稳坐中场。有史蒂文·杰拉德在场上,英格兰队很少输球,这决非偶然。
我不知道其他球员怎么样,但我在中场休息时比开赛前更加紧张。我记得2 比1 领先后,走进更衣室,不知道下半场45分钟如何去做。上半时结束后,斯文总是让每个人都进来休息5 分钟:坐下,松开鞋带,喝点东西,做你该做的事。球员之间马上开始交流起来,每个人都在想:“下半时我们是尽量防守而保住2 比1 的比分,还是继续进攻争取再打进一球而赢得比赛呢?”
我想我们都知道不需要做任何改变。斯文也这样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进更多的球,相信防守队员的能力。下半时踢球恍若梦中。开球后不久,迈克尔攻入个人第二粒进球。然后,第三粒进球。然后斯科尔斯传球,埃米尔·赫斯基又打进一球。记得在埃米尔进球后,我回头向替补席看人们的反应,我猜想,看台上所发生的一切同样会在国内的电视机前发生:替补球员和教练员跳了起来,相互拥抱。你能从人们的嘴唇上读出声音:“5 比1 ,对德国队,在德国本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比赛还剩下20分钟。在足球天堂的20分钟。太奇妙了:第5 个球的攻势由我发动,我在比赛中也尽职尽责,我并不像有时在代表英格兰队踢球时那样在决定性事件中冲锋在前。踢着球,我感觉好像自己居然有闲心来欣赏比赛。我是队中的一员,但是我欣赏着身边队友的精彩表演。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控球。我们就是这么做的,让德国队越来越紧张。我们不是在卖弄:我们的队员并非那种揪住别人的鼻子拨弄和恶作剧的人。然而,我们不停地相互传球;只要我们这样做,他们就摸不着球。我们也不再耗时间。我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