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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吞虎咽吃掉了所有东西,好像是孩子们在糖果店里那样,高兴极了。这顿饭让所有人都满意,在我们对丹麦队之前我们又照样吃了一顿。也许我们准备迎战巴西队时也应该这样吃顿快餐。
在英格兰队,我们也做很多工作研究对手。这是大卫·赛克斯顿的工作,他70多岁了,是曼联的一名教练,由他向我们详细介绍下一个对手的情况。他会介绍20多人的球队里每个球员的情况,然后他就放一段录像给我们看。与人们从星空体育节目上看到的球员录像一样,播放某位球员的动作:在我们进攻时他是怎么做的,在我们防守时他是怎么做的。然后大卫详细地向我们解释,他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有效地对抗那名球员。这就像是在计划一次军事行动。在我待在曼联的最后一个赛季里,卡洛斯·奎罗斯在赛前准备会上提出过很多相同的思路。这种工作现在已经越来越盛行了。现在每个人都好像有新的技术了。出于天性,我就显得有点老套了,我只想出去比赛。但我也明白了了解对手强项和弱点的重要性。这一点小小的优势正是在最高水平的比赛中战胜对手所需要的。
我迫不及待地想说:我已等不及要和阿根廷队比赛了。对下一场比赛的前景正可以一扫我们被瑞典队逼平的晦气。我一直很赞赏球员迎战世界杯热门队所做的准备。在足球比赛中,自信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因素。阿根廷队是世界杯的大热门之一,参加比赛的每一名英格兰球员都坚信我们会击败他们,从每一位球员到整支球队都具有这个坚定的信念。与瑞典队的平局使我们对形势的判断更简捷,星期五晚上我们一定要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英阿大战一直是世界足球的盛会之一。1998年法国世界杯的英阿碰撞就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因为在圣埃蒂安发生过的一切,使2002年在札幌的赛前形势更为紧张。赛前所有的热点都是关于英格兰队的,尤其是关于英格兰队长的一争取机会进一球。自从那场平局之后,报纸一直在谈论着“复仇”和“命运”还有“贝克汉姆”。两支球队中都有一半的球员参加了4 年前的那场比赛。在阿根廷队中也包括了塞巴斯蒂安·贝隆,他还是我在曼联的队友。每当我看到我在1998世界杯上被罚出的照片时,我就想起了贝隆催促裁判向我出示红牌的场面。关于那件事我们从来没认真谈过,毕竟这与我们一起为曼联队踢球无关。但我们的确开过玩笑,是关于我们两支国家队棋逢对手的玩笑。当大家都不在国家队集训比赛时,我和其他的英格兰球员时不时地高唱“阿一根一廷”,而他则唱着“英一格一兰”。在札幌赛前我见过贝隆,我们之间还是相当放松和友善。他鼓励我振奋起来:“你一定很疲惫,大卫。我打赌你的脚还在疼。”
“不,赛季后我不是休息了一段时间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健康过。”
我—直在努力克服紧张的情绪,当4 年前的那段记忆重新涌入脑海时,紧张情绪就随之而来。那时候,当我和媒体以及球迷打交道时,他们问我的每一个问题,每一段对话,都是关于西蒙尼和那张红牌的;而现在,则是关于其他一些问题了。我也还在为我的趾骨担心,虽然感觉很好。但我不喜欢草皮的外观,而且我们在一个有顶篷的体育场内,湿度也不稳定,该怎么踢呢?我为该穿哪双鞋而发愁:穿长钉的鞋,摩擦力可能会大一点,但这样一来,鞋可能会粘住草皮,那么在90分钟的比赛里,就有可能伤到自己的脚。
最后我穿了一双恰好合脚的鞋。
去球场之前,我和维多利亚通了电话。她呆在家里,我们第二个儿子罗密欧快要出世了。即使在世界的另一端,如果有人知道怎样让我放松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维多利亚。我告诉她自己的感受,她祝我旗开得胜:“享受比赛吧,尽自己最大努力。英格兰这边,很多人都翘首以待。”
我一直努力在想一些积极一点的事。我们甚至谈了如果我得分奠定胜局的话会是什么样子;我宁可那么想而不考虑相反的一面,如果今晚有些什么不对,维多利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像上次那样再次承受这一切。
然后,就在我们要说再见的时候,她咯咯一笑:“别做傻事,好吗?”
我笑了,情绪也上来了。
“我不知道,我见机行事,也许我真应该就这么上场,然后踢他们谁一脚,为上次的事报仇。”
我永远忘不了在对阿根廷的赛前,我们走出更衣室时,全队升起的那种激情和使命感。我看了看迈克尔·欧文,他有一种对比赛纯真的全神贯注的表情;我看了看里奥·费尔南德和索尔·坎贝尔,他们的脸上有一种相同的冷静、坚定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相同的紧张感。全部蓄势待发了,今晚我们怎么会不赢球呢?加油,英格兰。
我从没听到过这种震撼人心的声音。当我们和阿根廷队一起列队出场时,这声音在过道里回荡;英格兰的声音一球员们的声音——吼叫,咆哮,互相鼓励,好像我们要参加一场战斗一样。而从一开球起,比赛的激烈程度就丝毫不亚于一场战斗。比赛开始一分钟,巴蒂斯图塔就对阿什礼·科尔来了一次凶狠的铲球。其实,他本应该被罚出场的。对顶级球员来说,放倒盯他的人是可能的。赛前我们也私下里讨论过,不要对阿根廷球员客气。我敢肯定他们也不会客气的。从他们的眼里,他们9 号球员的动作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球场上的景象让球场内每个人包括球员和球迷都为之一振。
忘记瑞典队,忘记4 年前的事,忘记贝克汉姆的脚疼吧。这是一个挑战:我们有能力面对它吗?场内的气氛是惊心动魄的。我肯定每一个英格兰的球迷能都感受到:在那一刻我们每一位球员都准备好了。针锋相对?我们会做得更好。
我比其他队友更难进入比赛。当我的脚已经完全热起来,不再给我带来阵痛的时候,我们已经踢得相当好了,与一星期前判若两队。开始我们双方平分秋色,尼基·巴特满场飞奔,推动我们前进。
即使比分还是0 比0 ,我们已经感到控制了比赛。欧文·哈格里夫斯很快就受伤了,特雷弗·辛克莱尔上场踢他的位置。如果在其他时候,那可能会打乱我们的节奏。换了别人,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世界杯赛的节奏,但特雷弗不同。相反,他抓住了机会,左冲右突,给像普拉森特和索林这样有经验的后卫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准备好了一切,这是他证实自己价值的一夜。他从球队进进出出,最终能够入选,坐着波音747 飞行数千里,这一切都值了。
阿根廷队有一两个机会。我们也有更好的机会。迈克尔闯入禁区射门,球越过了他们的门将卡巴莱罗,我认定它一定会进的,但是那球却滑出了远门柱。然后我又带球到了离阿根廷的禁区六七码处,传还是射?我想再传一下:迈克尔已经从他们的一名后卫身后开始跑了。突然,我倒下来了。西蒙尼从我后面赶上碰到了我的后脚跟。当时,我不知道是哪名阿根廷球员干的,但我肯定裁判会判个任意球。这个地点对我来说距离和位置都不错。我朝主裁判科利纳喊了一声。他看到了这个犯规,但他也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东西,形势对我们有利。我看过去,球在离我20码处往前滚。突然迈克尔·欧文得到了球,他转身过了波查蒂诺,眼看就要进球了。
当欧文过去的时候,后卫伸出了腿。
“点球!”
我肯定我喊出声来了,我知道每个英格兰球迷都这么做了。当我看到迈克尔摔倒的时候,我知道科利纳会看到的,也会勇敢地判个点球。当别人对我犯规时,他坚决地让比赛继续进行下去。有一秒钟我曾想:我会得分的,不是吗?我和维多利亚谈过进球的事,这样,在和圣埃蒂安那天晚上我与西蒙尼之间发生的事便彻底翻身了。我前一天晚上做过这个梦?还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一秒我就知道它将会发生了?这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必须去拿这个球,我必须去得分。一种饥饿感从我的胃部涌起:畏惧。它确确实实不是我脑中的声音,而是那时的一种意识:我一生中做过的其他所有的事,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在脑海里涌现。
我知道迈克尔想亲自罚这个点球。
“你想让我踢吗?”
“不,我自己来。”
我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球,再把球放在罚球点。我说了些什么?我做了些什么?
我很高兴科利纳当主裁判。他不会让其他人在札幌这里把事情搅乱。南美球员很擅长对你施加压力,恐吓和扰乱他们的对手。我有理由比大多数人更了解这一点,因此我没有吃惊。当时裁判、守门员和迭戈·西蒙尼,几平球场上所有的人,都站在我面前,在我和球门之间。我向后退了两步,西蒙尼从球旁边走过,径直向我走来。他停下来,伸出手好像希望我和他握手。握吗?不可能。
我向他身后的球门望去,不想受他的干扰。然后,我转过身,巴特和斯科尔斯走过来把西蒙尼推开。我的同伴,我喜欢那样。
在助跑前我看了一下球。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事都抛开去了,连紧张感都没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呼吸。
我记得我吸了两口气,让我镇定下来。我最近为曼联队罚入的两粒点球,都是直接踢向球门的正中,而门将却倒向一边,因此扑不着球。同样的方法再来一次,大卫。我太紧张了,没法让自己机灵点。我不为自己感到紧张,而是为我作为队长的这支球队紧张。
我以前从没感受到这样的压力。我向前小跑,向球门的方向尽全力把球踢了出去。
进了。
哨声响起。
进了。
这不是你见过的最精彩的点球。但对我,对那晚我们所有人来说,那却是最精彩的。我跑上去,踢了一脚球,本能地知道进了,然后跑向了角旗。紧张,压力,4 年来的压力全都烟消云散。在那个球进了阿根廷队大门的几秒钟,我看到全场的闪光灯全都闪起来了。闪光灯此起彼伏,把与我4 年前在圣埃蒂安得红牌这件事所有关的一切都驱散到夜空中去了。当4 年前我回到英格兰时,父母在希斯罗的表情,和我很像一个人在酒吧外闲逛的照片,以及在阿普顿公园人群对我的咆哮等等,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我脑海中的这一幕幕场面戛然而止,4 年来第一次不再纠缠着我。
我展开双臂,冲向我们的球迷,身穿红色球衣的英格兰球员从后面跑向我,想和我一起庆祝。我没想到心里的负担真的没了。我必须挺过来,在1998年发生的一切磨炼了我,使我有能力作为队长带领球队踢2002年的世界杯。而这一脚球却使我的所有负担顺利地减轻—了。就在那一刻,如果我跳起来,我肯定就会飞起来的。
突然,其他球员跳到了我的背上,首先是索尔,然后是特里弗·辛克莱尔,里奥紧紧地抱住我使我几乎没法呼吸了。这不是我个人的时刻,而是我们所有人的时刻。然后,突然之间,我想起来我们不是在踢金球制胜的比赛。阿根廷队要开球了。一分钟后我们就要听到哨声了,但那只是半场休息,而不是终场哨声。
在更衣室里,我们没有欢呼,没有尖叫。一切很安静而井然有序;好像房间不够大,挤不进球员们的所有能量。如果我的进球能奠定胜局,这不是很棒吗?我们走出更衣室,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