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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朱勔带着章持的信回来之后,就很少再长出不归了,这倒是让王诩放心不少。至于说彭逢此人,王诩认为他就是依附于章持的小人罢了,并未太放在心上。
从江南近些时候的来信来看,喜忧参半。喜的是新型农具的推广以及新的商业模式的推广,还有工学院、医学院规模的扩大,以及制度模式的日趋完善。更重要的是水力技术被裴健从纺织业搬到了农业,用水利为水稻脱壳等等,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让农民闲暇时还能进纺织院以及工学院做工,挣取另一份额外的收入。
让王诩最忧的便是工学院关于火器的研制进度可谓十分滞后,而王诩身在京城的又不能发动京城的工学院进行火器的研究,天子脚下万事都要小心。还有便是行商会和太湖水利的进度,每次言及这两件事,无论是苏槿儿还是任远,都是支支吾吾,敷衍了事。王诩也知道行商会问题纷繁复杂,他怕就怕苏槿儿过于贪心,想要整个吞下行商会,最终会导致前功尽弃,而且说不定还会让她自己受伤害。至于说太湖水利,王诩只能苦笑,他猜也猜得到,苏槿儿和任远两人都是锱铢必较,唯利是图的典型商人,怎么会乖乖听话做这种耗费财政又无利可图的事。
好在工学院已经完成了对太湖周边的水文地理的勘探和测绘。王诩提起笔,却是避开苏槿儿和任远给裴健写去了回信,让他虽然在眼下不能实实在在地对太湖周边的水利进行疏导,但是必须要做出明确的规划以及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并且要求工学院减少对外的承接生意,调集出一批学生工匠全心投入到水利建设规划,甚至包括陆路交通建设规划以及运河的开凿修筑等等。北宋王朝过度依赖水运河运始终是个弊病,在进汴京的时候王诩就看得明明白白,国家的根基和命脉完全押注在一条汴河之上,而且汴河不仅会受旱季缺水冬季结冰的影响,还时时刻刻受到黄河泛滥决堤的威胁,王诩当然知道这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但是千里之行,始终是始于足下,只要能迈出第一步,那就算是成功一半。
王诩如是想着,视线又放在了另外一封信上,这是夏淮的来信,从他寄信来的日子来看,当时他已经到达了永兴军路的京兆府,现在估摸着已经到达了宋夏边境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任家宴请
王诩见马华来到,放下手中的信,起身迎接,“马先生怎么忽然到访,莫不是孔家又要迎娶哪个县主了?”
“哈哈哈”马华听着王诩的调侃哈哈大笑,并着王诩坐下道,“非是他孔家的是,我刚才在进来的当口,遇见一个大大咧咧的公子,他问我是不是拜访这家主人。我应诺之后,就托我把这封请柬交给公子。”
王诩看着请柬上的字,好半天才想起来,“是任家兄弟。”说着,就将自己和任家兄弟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京城贵公子不少,结识一个两个不管于生意场上还是官场,都是有些好处的。不过……哪公子实在是太不通世故,居然让我一个客人就带了进来,也不怕我给他弄丢了。”马华说起那公子不无感叹。
王诩也是笑笑,那任珞比起任吉来说确实要随性了些,恐怕是年纪太小的缘故,“马先生此来有何事?”
“哦对了,多亏公子提醒。”马华放下茶杯,“马某在想,目前行商会还未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孔家和行商会整合。”
王诩想了想,马华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行商会现在和未来都不确定,而且白天南老狐狸一只,王诩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两家算是汴河上的两股最大的船运势力了,若不能进行整合和调整,还像原来那样相互争斗恐怕不妥……马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孔家彻底从汴河的河运中退出来。把孔家原有的运输力量转移向对西北边境的运输。”
如今已经参加了科举,走出了仕途的第一步,王诩心头也已经开始为将来的一盘大棋布局了。西北和东北边境无疑是这个棋盘上最重要的两个地方,而运输则是能否盘活这两个地方的关键。
“能是能,不过还需要做些准备。”马华蹙眉思虑道。
“需要什么准备,马先生不妨直言。”
“我大宋朝运输大多依赖河道。而自汴京去东西北。可借助黄河以及支流,如果公子只是想将生意扩展到东西北的重要州郡,那自然不是难事。”马华笑着看着王诩。
王诩摇头叹气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马先生,在杭州如此,如今在汴京城亦是如此。的确,我要的不只是生意上能够贯通整个大宋的南边由东南自汴京。再从汴京去东西北。而是…将运输线延伸到那些能让大宋安宁的地方。”
马华懂得王诩的意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不定提前规划,将来还能成为王诩在仕途上的一个功绩,“若是依公子所言,那么单单依靠水路是不行的。除了需要完备的地理风貌。山川河流的图绘外,还需要长于运输的人。最重要还有工具。”
“嗯”王诩颔首道,“图绘一事,我已经着夏淮去了西北,此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所以需要孔家把手腾出来,把人力和物力全部投入进去,借着送南运北的机会将图绘完成。而长于运输的人。对孔家来说应该不是难题。至于说工具……工学院目前情况如何?”
王诩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工学院是有多么的重要,工学院的几个分院不仅能提高生产力。改进生产工具,集中地进行有爆发式的科研,还能批量地生产出统一规格的产品。
“京城的工学院目前有有一千多人,目前也只是初步分为三个分院,主要是承接木器石器和铁器的制作,比起江南的工学院可能还远远比不上。就拿农具改良这一项来说,进展都很是缓慢。而如今江南改进的农具想必已经在整个东南推广开了吧。”
王诩点点头,权作回答,这也是他从裴健的来信中知道的,改进的农具可能不需多少时日就能在全国推广,这对于农业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京城的工学院不依江南的模式,必须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马华不解道。
“对,除开支应日常用度的承接买卖,其他的所有资源和力量全部投入到冶铁和炼丹上来。”
对于王诩的惊人之语,马华愣了愣,“冶铁马某尚能理解,但是炼丹……”
看着马华无力又无解的表情王诩笑道,“挂羊头卖狗肉!”
王诩进一步解释道,“冶铁乃是在朝廷允许的范围,而火药的研究则一定要小心翼翼。”
马华这才明白过来,一脸释惑地笑着点头。
“冶炼出来的铁加工成各种器具卖掉,我所需要的是,冶炼铁的工艺的进步,而不是单纯的铁的产量和所加工出来的铁器赚的钱。”王诩的心中一直记挂着火器,如今江南工学院没有进展,那么他就打算把火器的制作进行分拆,让京城的工学院进行材料和火药的研究,让江南的工学院进行设计的研究,这样一来江南工学院的压力就要小不少,而且也能掩人耳目,“对于改进冶铁工艺的学生或是匠人,每人奖励一百贯钱。不仅是要通过改进工艺让产量加大,还要让铁的质量加强。至于说炼丹嘛……等几日我陪冉儿去道观烧香,请一个炼丹的道人去工学院,多施些钱财,让他传授炼丹之术,再让工学院的学生和匠人借着炼丹的名义对火药进行研究提纯,同样获得进步的学生或是工匠每人奖励一百贯钱,同时不受次数限制。”对于火枪的射程王诩始终耿耿于怀,哪怕射程是能提高一步或是半步那都是好的。
马华把王诩的话一一地记在心头,这些具体的问题还要他去处理,“公子,对于冶铁马某有些拙见。”
“马先生有何高见?”
“马某曾经去过大理国,见识过大理国的刀,马某以为大理国的刀乃是马某平生所见最为坚韧锋利,若是工学院迟迟没有进展,不妨去四方馆走上一遭,或许有些收获。”
王诩这时才想起和夏淮在杭州初见之时,也曾听他说过大理国的刀器,“四方馆是?”
“四夷朝觐我大宋之时,在汴京就住在四方馆。”马华解释道。
“嗯”王诩思量着,反正这些断时间无所事事,到处走走也不错。
“若是公子公子不知四方馆何处去,待马某交待妥了工学院的事,就着两个机灵的人为公子引路。”马华提议道。
“那就多谢马先生了。”王诩笑着拱拱手。
王诩又嘱咐马华将田家的产业拆分,运输的方面全部交给了孔家,其余的方面并入了工学院,如今要让孔家放弃多年来的经营,必然要给予足够的甜头才行。
马华起身告辞后,王诩也换了身衣裳,拿起请柬前去赴任家兄弟的宴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比画
任吉说话间就迎了上来,着下人接过了马绳,拉着王诩就往里走,而任珞也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后。
王诩虽不习惯任吉的这份热情,但也只能客随主便,被任吉拉着来到了宽大的庭院内。
王诩一路走来,很是纳闷,这院落的布局委实太过简单,没有前后院之隔,没有主仆厢房之分,唯独一个大大的庭院,有些突兀地出现在王诩眼前。
虽说眼下是冬季,万物凋敝,但庭院周遭却是点缀着常绿的松柏,芬芳四溢的腊梅,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庭院正中的湖内,一个四周封闭,只留进出一扇门的凉亭孤傲地立在院落中,从王诩的脚下就能踏着湖中的踏石走到凉亭中去。
这哪里是住宅,简直是就临时搭建的供人娱乐之处。
“邵牧兄,布置得粗陋简单了些,切勿见笑,咱们去凉亭中再说。”任吉笑着伸手作请,王诩踏着石板走到了凉亭中。
一进入亭中,王诩才发现这亭子甚大,足以放下一张十人围桌的大圆桌了。此际,亭中摆放着一盆炭火,一张方几,几根木凳,还有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
任吉和任珞紧接着也跟了进来,任吉放下隔帘,向王诩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挚友王诜,字晋卿,亦是对邵牧兄你的字画钦慕有加。”
中年男子长须长眉,身材亦是修长,面净肤白,俨然一副风流样,“在下王诜。久仰邵牧大名。今日总算是得以一见呐。”
“咳咳”坐在一旁的老者满面不悦地咳嗽出声,半睁半闭的眼睛虚看着王诩,坐得笔挺的身板显出很好的修养,浑身散发着敌意。
“王邵牧,这位是汴京城大名鼎鼎的画师,燕寒先生,可比那日在相国寺的半吊子强出了不知多少倍。”任珞站在一旁斜睨着王诩。脸上一副掩饰不住的看好戏的表情。
王诩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少爷,只能拱手朝着老人道,“邵牧见过燕先生。”
老人冷哼着拱拱手,并不着答。
任吉见气氛要僵,瞪了妹子一眼,随即展笑对着王诩。“邵牧兄,你且请坐。”
王诩坐下之后,任吉和王诜热络地和他聊起了诗赋字画,正在三人谈得不亦乐乎之时,一旁早就看不过眼的任珞忽然出声,“纸上谈兵,能见着什么真本事,咱们来比划比划。”
“好好好。比划比划。晋卿也是很想一睹邵牧亲自执笔的风采。”王诜跟着附和道。
只有任吉无奈地看向王诩,他知道自家妹子是个谁都不服的脾气。所以今天才把燕寒找来,想要给王诩一个下马威,说实在的,任吉心里对王诩是仰慕,但还没到迷信的地步,他和燕寒认识已久,内心认为燕寒和王诩是不相伯仲的,所以他有些担忧王诩会出丑。
“不知燕先生意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