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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要保住河水两岸的麦田。就必须调集民夫加固河水大堤。如此一来就没有时间抢修、疏通水渠,一旦形成河水倒灌,水渠就会被大量淤泥堵塞,这样一来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如果要抢修、疏通水渠,就无法保住河水大堤,一旦河水决堤两岸即将成熟的小麦就会全部被淹,百万关中移民就会因为缺粮而闹饥荒。
……
烈日当空,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长空万里。浩瀚无云。
黄沙万顷。寂静无风。
一支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正静悄悄地肃立在无遮无掩的沙漠上,万里黄沙早已经热得烫脚,绵绵起伏的沙丘上有淡淡的热气在蒸腾,朦胧了所有士兵的视野,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炎热,吸进肺里地空气都是火辣辣的。
高顺身披厚重的铁甲就像一尊坚硬的石雕肃立在队伍的最前面。
黝黑的铁甲尽情地吸收着骄阳的热量。就像一道密不透风地蒸笼,牢牢地包裹着高顺雄伟的身躯,有晶莹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轻轻滴在热得发烫的胸甲上,只听滋的一声轻响,那滴汗水早已经化作一片水汽,只有一片小小的白斑清晰地留在了黝黑的铁甲上!
“噗!”
一名士兵终于坚持不住。左右摇晃了两下颓然栽倒在地。任由滚烫地沙子炙伤了脸庞,却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挪动。从天蒙蒙时吹号起床,没有吃早餐便身负数十斤重装铁甲在沙漠上进行五十里的长途行军,紧接着又在正午的太阳下承受两个时辰的曝晒,士兵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旁边的两名士兵刚想弯腰把同伴扶起,一道雄伟的身影早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有冰冷地闷哼霎时响起:“不许扶他!”
两名士兵讪讪地收回脚步。
“现在他倒下了。你可以把他扶起来。可如果他在战场上战死了。你能替他去死吗?”高顺坚毅的目光缓缓掠过仍在咬牙坚持的士兵们,沉声说道:“你们必须明白。战争不是游戏,而是以命搏命的厮杀。在战场上输了就意味着死!”
刚刚还是寂静无风的沙漠,忽然间狂风呼嚎、飞沙走石。
但没有人在意迎面扑打的飞沙。所有士兵的眼神都紧紧地聚焦在高顺脸上。
“只有体魄最强壮、意志最顽强的士兵才能活到最后!如果你们不想让自己的头颅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就必须经受最严酷的训练。忍受最痛苦的历练!热一点、累一点。怕什么?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强!”
“你们可以不当兵,但既然已经选择了当兵,就一定要当好兵!”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们胯下那根卵,是男人就挺直了、别趴下!”
狂风呼嚎,鸟云四合。
四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大雨滂沱。高顺将身板挺得笔直,任由冰凉的雨水尽情地冲刷着身上的铁甲,洗去积攒了整整一上午的暑气,朦胧的视野里,眼前黑压压的重装步兵仍旧保持着严谨的阵形。
半年的艰苦训练总算没有白费,这五千重装步兵已经初成气候,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至少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了,现在。就缺战火的洗礼了!再训练有素的新兵都只能是新兵,不经过铁血战火的洗礼,始终无法成长为一名铁血老兵。
“报~”忽有快马疾驰而来,于豪雨中凄厉地长嗥,“沮授大人有请高顺将军。”
……
白日如夜。豪雨如注。
沮授身披蓑衣,从河水大堤上急匆匆迎了下来。
当高顺第一眼瞧见沮授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几乎已经认不出沮授了!沮授原本斯文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晒得一片漆黑,简直跟典韦有得一拼。脸上还在大块大块蜕皮,看起来显得格外恐怖。
沮授原本就已经极瘦的身躯更显瘦削,那一身蓑衣披在身上显得又宽又大。很让人一担心一阵风吹过就能把他整个给刮跑了。
“沮授大人。”
“高顺将军。”
两人抱拳见礼毕。沮授也不客套,拉着高顺上了河水大堤。指着几乎已经漫到堤沿上的河水水面忧心忡忡地说道:“将军都看见了。河水水位已经涨到极其危险的高度,大堤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可授夜观天象,这阵连绵大雨只怕还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哪。”
高顺回首河水南岸,只见疾风暴雨中,一片连绵不绝的麦田正在风中泛起层层麦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如果河水决堤。南岸顿时便会成为一片泽国,眼看就要成熟的小麦就将颗粒无收了。”
沮授道:“如果不加固、加高大堤。河水决堤在所难免。”
高顺神色一片肃穆,满脸凝重地向沮授道:“有什么话沮授先生就请直言。只要力所能及高顺无不从命。”
沮授道:“二十万民夫需要抓紧时间抢修水渠,争取在河水最大汛期到来之前疏通水渠。否则河水一旦形成倒灌。水渠便会被淤泥堵塞,如此一来二十万民夫将近半年的辛劳就算是白费了!”
“嗯。”高顺点头道,“这个末将明白。”
沮授道:“所以,这河水大堤。还有南岸的万顷小麦就只能交给将军了!”
高顺凛然道:“末将明白了!请沮授先生放心,只要高顺还没死,只要高顺手下的两万大军还没有死绝,河水大堤就绝不会溃块。河水南岸的小麦就绝不会被河水所淹没!百万移民就绝不会因为缺粮而闹饥荒。”
“有将军这一句话,在下就放心了。”沮授紧紧执住高顺手双手,动情地说道。“拜托将军了。”
……
汉献帝建安二年(189年)初,青州黄巾复起,裹众五万余入兖州,杀任城国相郑遂。又攻入东平国境内。沿途百姓多有望风景从者。只月余,黄巾贼众便发展到了十余万人。扶老携幼杀奔济北国而来。
济北相鲍信认为黄巾贼缺乏粮草辎重、难以持久,劝兖州牧刘岱坚壁清野、据城坚守,如此不出数月便可以击破黄巾贼兵。只可惜刘岱并没有采纳鲍信的策略,而是断然率军出击,结果初战不利。为贼兵所败,自己也死于乱军之中。
二年正月,朝廷敕封谯郡太守曹操为兖州牧,领军讨伐黄巾贼兵,正式拉开了曹操入主兖州的序幕。
……
兖州,泰山郡。
曹军中军大营,曹操正召集麾下文武商议破敌之计。
当时黄巾贼兵十余万屯兵于济北蛇丘,筑坞堡以自守,济北相鲍信数战失利,官军士气低落、贼兵却是气焰正炽。
谋士郭嘉道:“我军兵少,贼兵声势浩大,又接连打败了郑遂、刘岱、鲍信等各部官军。正是士气高昂之时,我军如果这时候发起正面进攻,只怕很难有胜算。所以,嘉以为应当避实击虚、出奇制胜。”
曹操道:“如何出奇制胜?”
郭嘉道:“贼兵往来流窜势必缺少军粮,而且也没有随军辎重,大军所需用度全靠抢劫。如果能断其供给,贼兵便会不战而溃!”
曹操道:“如何断其供给?”
郭嘉道:“主公可命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藏霸、李典六位将军各引精兵五百,分为三队,轮番上阵、昼夜不停地袭扰蛇丘,贼兵若进则退,贼兵若退则进,进得击鼓、退则鸣金,令贼兵心烦而意乱,不敢纵兵外出抢掠,如此不出旬日。贼兵的粮尽而溃。”
“好!”曹操击节道,“就依奉孝之计,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藏霸、李典听令!”
夏侯惇诸将挺身而前,于曹操面前一字排开抱拳厉声道:“末将在。”
曹操道:“依郭嘉先生所言,各领精兵五百,分为三队时刻不停地袭扰蛇丘,不得有误。”
“遵命!”
夏侯惇六将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
漠北。
马屠夫带着三千河东精兵来到了周仓的右部万户老营。
当初攻略凉州时。马屠夫曾经对五千河东精兵和六千并州精兵许过诺,只要能打下凉州,所有活着的士兵每人赏赐十个女人!对于自己的部曲。马屠夫从来都是慷慨的。更不会食言自肥。
马屠夫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最后活下来的三千并州兵去了管起(管亥遗腹子)的左部万户,而三千河东兵则追随马屠夫来到了周仓的右部万户(左、中、右三部万户的划分是以南面中原为基准划分。所以周仓的右部万户紧邻西域)。
经过对中部鲜卑、北方丁零人将近一年的血腥征服和野蛮掠夺,到汉献帝建安二年初,周仓的右部万户已经发展成为拥有将近十万人口的大部落。马屠夫的三千旧部中,有一千追随在周仓麾下,这一千人现在全部成了草原上的大小领主。多则拥有上千的奴隶和成千上万的牛羊,少则也有过百的奴隶。
方悦于狼居胥山一战斩杀中部鲜卑最雄才大略的部落首领打比能,中部鲜卑从此一蹶不振,昔日最强大、人口最众多的鲜卑人从此沦为最底层的奴隶,成为汉人、匈奴人、乌桓人甚至是羌胡人奴役的对象。
由于鲜卑这个受奴役族群的存在,匈奴人、鸟桓人、月氏人、羌胡人都能安于现状,心甘情愿地沦为汉人的爪牙。周仓、裴元绍手中只有三千汉人旧部。却能牢牢地控制漠北中部草原,与这些民族地鼎力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不过,这些民族地支持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地推移,随着三千旧部下一代的茁壮成长,随着这三个万户的对外侵略和扩张。这些民族将不断地消亡,不断地被融和,漠北这片大草原。最终将只能是属于汉人的!
从此之后。远东地区将不再存在北方游牧民族,那时候,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和中原百姓一样,都是炎黄之孙,最后无论是中原人统治了大漠,还是大漠人统治了中原。世界仍将由汉人主导。
不过。现在的马屠夫却没空想这么多。他正忙着给周仓的右部万户注入“新鲜血液”,三千河东精兵的融入。将极大地巩固汉人在中部草原的主宰地位,东、西部鲜卑松散的部落联盟再不能对周仓、管起的部落构成威胁。
……
周仓大帐。
大礼参拜后。周仓先将马跃迎入主位,这才挨着马跃下首席地坐了下来,其余六个千户也依次落座,女奴流水般奉上马奶酒、烤全羊,大帐里霎时便弥漫起浓浓地奶味酒香,还有羊肉的膻味。
和昔日旧部在一起,马屠夫显得很放松,伸手扯下一条肥羊腿惬意地大嚼起来,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骂道:“他***,还是周仓你了解我,老子就好这一口,嘿,多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烤羊肉了,真他娘的过瘾。”
周仓以及六位千户闻言哈哈大笑,只这么一席话,以前那个视部下如兄弟,肯为了部下与人拼命,却又杀人如麻、让官军闻风丧胆的马大头领似乎又回来了。
倏忽之间。周仓和老弟兄们似乎又回到了八百流寇席卷中原时的岁月。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苦点。也没有漂亮娘们陪弟兄们睡觉,随时随地还有战死沙场的危险,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还是像毒药般诱惑着这些老兵痞的神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们真想回到那段让人缅怀的岁月中去。
一名千户抹了抹嘴,向马跃道:“大头领。如今您也算是大汉朝的一方诸侯了。当流寇席卷中原的事情那是做不得了,不过当马贼流窜大漠却尽可使得,是不是下令将中部万户,还有左部万户的老弟兄们都召集起来?”
“对啊,大头领。弟兄们已经一年多没在你麾下打仗了。”另一名千户起哄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