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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过了几日后,戚星繁的人马就准备返回雁峰崖。倩心知道他自己内部的人在寻他麻烦,以为不过是像一般的幼主掌权,元老不服,如今看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才发觉到事态严重。 ¬;
一到雁峰雁,寨里的守卫便放桥迎人。倩心只见他一下马便有众多谋臣待其左右,边走边对他说着什么,他也是眉头深锁,看着没一丝悦色。想来他这个主人当得也是步步为营。¬;
这雁峰崖的春天来得也是晚了点,山外都已是花红柳绿了,这里竟还下着春雪,飘飘洒洒的盖满整个山头。也是这时她才知道他坚决要讨回靳北,为此不惜与东北军伤和气,全是为了戚家堡里几十万人口的生计,这里条件太严苛,如果断了哪一条运输线,那整个庄寨将被困死在崖上。¬;
夜里雪越下越大,倩心只一直顺着游廊走着,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明明该恨他,明明该赶紧走才是。可是,却总把他挂心上,把他看得越透彻,自己心里就越恐慌。¬;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他的院落,搁着花障,隐约看到厅里满满都是人,他做在主位上,而左右两旁坐着两个锦锻长袍的长者,一个儒生气质却眼含狡猾,一个眉目有神却凶狠异常,两人都如狼似虎地看着他。只听左边一个说:“繁子,这整个戚家堡可是我们三兄弟打下来的,如今你当家了,就想把我和你二叔赶尽杀绝?我看可没那么容易。”¬;
他轻轻地磨擦着食指上套着的青铜戒指,并不急着回答,右边那个儒生又说:“你当这个家不过才一年时间,靳北就被东北军封了,叫我们怎么放心把戚家堡交到你手上?”¬;
他这时才笑开来,漫步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钢枪,只说:“靳北我自然是要收回的,明天就会有人上来与我谈买卖。”¬;
突然脸一变,把枪重重往案几上一拍,镇得一室的人全部胆战心惊地噤若寒蝉,森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才说:“可是,如果有人要扯我的后腿,那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见他提着枪一步步走向自己,那二爷正襟危坐,额上沁着汗珠,戚星繁抬起马靴一脚便把旁边的小几踩塌掉,俯视着戚二爷,只狠绝地说:“二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勾结丁成玺引黎斯年来夺我的靳北不过是想坐收渔翁。”¬;
那人还来不及反驳,他已转身枪指戚三爷:“还有你,三叔!你暗结黑商,倒卖庄里的丝绸茶叶,这些要怎么算?”¬;
两个人听着他一一说出自己的心事不免心虚害怕,立刻便底气不足,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戚星繁一声唤来自己身旁的一个男子,看着虽极为年轻,眉目间倒是沉稳老练,只对他说:“殷映然,明日起你任八号银铺的大掌柜。”¬;
又对另一个老人说道:“至于‘绣兰绸庄’和‘滋养茶行’就拜托洪老了。”¬;
这样重新分配权利后,戚二爷和戚三爷知道自己全完了,一下便如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他看着他们说:“任何人想动摇戚家堡我都不会放过,二叔三叔好自为之。”
毕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也并不想赶尽杀绝。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其实最痛苦的莫过于他。看着他转身回后厅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苦楚,倩心筑在心中的堡垒轰然倒塌,那样可怕的念头清晰地浮在她的脑海里,就像千丝结,任她怎样苦苦挣扎,不过是勒得自己越紧罢了!
等人都离开后,她才一个人静静走了进去,绕过那一大扇杨木屏风后,便见他一个人靠坐在软垫上,只用手臂挡住琉璃罩透出的灯光,看样子倒是极累。倩心心里难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远远地只是站着。
戚星繁睁开眼看是她也并不理会,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倩心看见他的窗边长着一棵腊雪梅,可能是因为这边天气还严寒着,在这样的时节里竟也还开着淡粉的小花,娴静地长在漫天雪地里,温暖了这肃寒冷清的地方,她一时想着如果在这似乎没有春天的地方,如果这小小的梅花也能开在他心里就好了。
戚星繁迷迷糊糊睡了很久才醒,回过身时竟见她还在这里,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无声无息,只余下那轻浅的呼吸。他看着一下心底便热浪翻涌,竟是在气她,气她总是在他身边绕,气她总是令他拿不定主意。他一下便扣紧倩心的手腕,对她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快滚!”
倩心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只冷静地说:“我只是想问你,你对我是什么意思?”
戚星繁手一抖,倩心的手腕便滑了下去。她问的问题是他从来不想去正视的,虽然她的影子在他心上晃过千百遍,但是他仍不愿去想。他有太多事要做,多得他连自己想什么也不知道。如今让她一问,他就像被抽丝剥茧一样,□裸的只剩慌张,于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把她推在塌上,一下压了上去:“我对女人只有这个意思!你要是再来烦我,到时就连你一起收拾了。”“你说谎!”
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细细的,静静的!戚星繁觉得自己快疯了,她让他阵脚大乱,如果再与她牵扯一分,那自己就输了一分,她不过是自己的一颗棋子,一份筹码,他这样想着。于是他起身,恢复那一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她笑着:“明天你便会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到时别太恨我就好。”
明明是与平时一样的笑,可是看在她眼里却是那样寒心冻骨。戚星繁唤进家仆,只背对着倩心说:“你们把她看紧了,明天的事不能出差错。”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戚星繁分明感觉到,她的不安,她的恐慌,于是他在那一刻终究是恨起了自己。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可是他唯一能选择的路只有错下去。从小父亲便告诉他,他是戚家堡的主人,而在这个乱世里不允许他踏错一步,即使错了,也不能回头。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所以对她,他也并不会心软。
倩心是第二天才知道戚星繁所说的贵客竟是顾昔宇,见到他时,她的心里总是高兴的,他长得温文儒雅,就像天底下最澄透的美玉,浑然天成地长成一种气质。或许是许久未见,他们只是看着彼此,直到戚星繁阴凉地开口:“不知道顾公子今日带了什么来换你的未婚妻?”
顾昔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桀傲不训的男子,那样为所欲为的姿态,倒让他心里生起闷来,当下便把地图往戚星繁面前一推,只说:“这是东海岸的两个对外港口,运输线可直达日本和南亚,我想对戚家堡来说很重要。”
戚星繁手中的短刀轻轻磕着桌面,整个训练场都很静,只听到他刀子的声音,极久后他才抬头看着顾昔宇,眼底含霜:“那我的靳北呢?”
“难道港口贸易不比靳北的茶绸重要?”
戚星繁把刀子重重往地图上一扔,只闭着双眼,围在身边的家仆便二话不说便架起倩心绑在射击台上,顾昔宇见状,一时慌了手脚,他的人全被拦在了雁峰崖外,如果这里出什么事,他们倒是要吃亏的:“戚少主这是做什么?”
戚星繁伸手拿来弓箭,毫不犹豫便朝射击台上发了一箭,动作干净俐落,没有一丝心软,倩心闭上双眼,觉得一阵风从耳边穿过,那箭就钉在她鬓角几厘米处,可是已确确实实穿过了她的心,她自认为自己一直是个温厚的女子,从来没恨过谁,而现在她对他只是连恨也没有了。
顾昔宇不防他真的这样狠,眼看着倩心差点死在戚星繁箭下,他一时愣在那里,戚星繁回过头对他说:“如果不把靳北还给我,我下一箭定是打穿她的心。”
顾昔宇立刻唤来身后的侍从把靳北的地图拿给他,戚星繁收了以后才让人把倩心带过来,顾昔宇一把扶住快要瘫软的倩心,看着戚星繁,狠绝地说:“得罪黎顾两家,往后戚家堡做事可要掂量了。”
他却在铺着虎皮的梨木椅上坐下,一口口地喝着茶,倩心紧紧抓着顾昔宇的衣袖,嗓子干哑得连发出的声音都很零碎:“带我回家去。”
顾昔宇扶着她一步步离开戚星繁的视线,终于最后什么也没有了。两处新港口就想换他的靳北,天下间那来这样便宜的事?他把手中的杯子朝柱子上砸去,一杯清茶四处流溢,向着无边无际的远处。
三梦:一宵冷雨葬名花
自从顾昔宇将倩心带走后,不多久戚星繁也带着商队往靳北去了。脸色上倒是和以前一样波澜不惊,做起事来依旧果断狠绝。靳北本来就是个烂摊子,很多商号的大掌柜都仗着天高皇帝远以及自己实权在握而有另立门户之心。¬;
殷映然和孙羽平都是戚星繁左膀右臂,一个是有治商天份的儒才,但是性子古怪,江北各大商号重金礼俜,倒没能请得动他,这样的人却以戚星繁马首是瞻。一个是强于用兵的武将,各大军阀之所以不敢贸然围剿戚家堡不过是因为顾忌着孙羽平。他年纪轻轻,手底下便卧虎藏龙,所用之人来历身份不凡自不用说,可贵的是个个对他忠心不二。而这些全凭着对他行事作风与经商手腕的折服。¬;
极北之地终年白雪皑皑,那日天边阴气沉沉,戚家的靳北票号门前突然停了几辆马车,伙计掀开帘子,进来一个长相清朗的男子,他扫了扫肩上的雪,温和地说:“我找金大掌柜。”¬;
那小伙计一懵,还没反应过来时,后边一个中年人便迎了出来,陪笑着说:“殷先生怎么来了?”¬;
“我陪东家来的。”¬;
那金大掌柜听了心里暗叫不好,想着今日倒把祸害招来了,他还惶恐着时殷映然便掀开帘子。金大掌柜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东家,穿着一身水蓝的长袍,外面罩了件上好的獾皮大氅,脚上蹬着的短靴掷地有声,他拿下帽子时便看见那修得干练的寸头以及冷酷清峻的眉目,只见他把帽上的落雪轻轻扫掉后才交给身边的家仆。金大掌柜叫了一声‘东家’他也并不答应,只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殷映然,对账。”¬;
这一句话后,所有他带来的人便忙了起来,偌大的铺子里只有此起彼伏的打算盘声,金大掌柜站在他面前已是盗了一身虚汗,这样的天气里他竟觉得又热又闷,而戚星繁也并不多说什么,只轻拭着手指上的青铜戒指。不多久,殷映然便拿着账本来与他说:“东家,库房里的存款和这账本对不上。”¬;
“少了多少?”¬;
“白银二十万两,大洋十万块。”¬;
戚星繁听了目光狠绝地盯着眼前的金大掌柜,而后者早已腿软跪地,只连求饶也不敢,跪在他面前全身发抖。戚星繁走到他面前,拽着他脑后的衣领,让他抬头看着自己,冷笑着问他:“难道你把我的钱当饭吞了?”¬;
金大掌柜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又吼道:“我的钱呢?”¬;
那人终于大哭出声,只一直喊着‘东家饶命!”戚星繁一抬靴子便把他踢出好远,然后对孙羽平说:“按规矩办事,卸了他十个手指头。”¬;
说完便率步走了出去,殷映然跟在他身后,不无担心,这段时间,他疯了一样在各大商号查账对账,而十有八九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他这样无时无刻的忙碌,看在殷映然眼里不过是在麻痹痛苦,麻痹着对那位黎小姐的思念与不舍。¬;
两个月下来,他们都看在眼里,他喜欢着那位黎小姐,却为了戚家堡,为了不与军阀扯上关系隐藏了自己的一片心意。而训练场那一箭打碎的何止是黎小姐的款款深情,也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