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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响到了北府军的名声,又该如何是好?”
“将军!”一名面相粗豪的将领急吼吼的拱了拱手:“他越人那软蔫蔫的模样都能去海外大发横财,咱们北府军兵甲勇冠江东,如何去不得?再犹犹豫豫,周围的小国全给那姓卫的抢光了,到时候将士们想捞点油水,除了死磕魏国或是燕国,哪还有别的选择啊?您想,多少弟兄得白白丧命啊?”
又一名将领耐心劝道:“将军,出海抢劫的确于名声有损,但朝堂之上也没几个好货色,就拿相王来说,这些年搜刮了多少财富?还不都是民脂民膏?他有何资格指责将军?何况将士们哪管得了名声,他们要的是女人,要的是财货啊!”
“也罢!”刘裕大手一挥:“好处当然不能由本将那兄弟独吞,但大海茫茫,不可草率行事,须先弄清楚该往何处去,待今日擒来孙恩头颅,本将会着人打探,诸位不要急,早晚会跑一遭,好了,现在都把这份心思放下,孙恩舰队已近在眼前,传令,全军包抄围攻,一定要在天黑前结束战斗!
“遵命!”众将精神大振,纷纷收摄住了心神。
不得不说,斗舰的速度要远超民船,卫风率领的舰队距离孙恩还有大约一里左右,北府军已经发动了攻击,也正是因速度优势,才能包抄拦截,如果没有北府军的参与,仅凭卫风独力追赶,能不能追上还是个问题!
海面波涛翻涌,五十条斗舰陆续以弩箭攻击,孙恩舰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同样还以颜色,但受两到三尺高的海浪影响,双方的箭矢都没有准头,天空中乱箭飞舞,被射中的却微乎其微,偶尔有,也是倒了霉给流矢误中,不过,北府军的目地是贴上去跳帮接舷,并不指望依靠弓弩杀伤敌人。
北府军战船呈扇形张开,有如一张大网,除了卫风所在的北方,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内收缩!
卫风已于不久前把追击的命令改为了拦截,北府军有斗舰在手,自已何必凭着破船与孙恩硬拼呢?倒不如作壁上观,另寻良机。
颠簸的望楼上,围着女墙站了一圈人,刘兴男颇为兴奋,又有些得意,忍不住瞥了卫风一眼,自吹自擂道:“我北府军就是厉害,这才开战,已经把孙恩团团围住了,他还能往哪逃?倒是某个人,只能瞪大眼睛白白看着喽!”
众人均是暗暗好笑,刘娇扯了扯刘兴男,示意不要过份,卫风连睬都不睬她。
“哼!”刘兴男把卫风的耐心当作了软弱,冷哼一声,又道:“追不上还是别费力气了,依兴男看呀,索性打道回府吧,免得眼睁睁看着孙恩落于人手,干着急!”
卫风再也忍无可忍,不悦道:“刘兴男,你少得意,北府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对北府军有一丁点的功劳吗?有没有?再退一步说,目前我的确不如北府军,这是事实,可北府军有多久历史?我才成军多长时间?人啊,不能固步自封,要用发展,比较的眼光看问题,再有个三五年,你父亲的那些斗舰,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烂木头,信不信由你!”
“吹牛谁不会?”刘兴男不屑的嘀咕了声。
“好了,兴男,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刘娇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却惊呼道:“唉呀,打起来了!”
前方海面上,北府军的一艘斗舰拉近了与孙恩舰船的距离,北府战士率先投掷出犁头镖,尽管大部分落进海里,但仍有几支命中,船的侧舷立时现出了几个碗口大的黑洞,还有一人被重重击中胸口,口中鲜血狂喷,凄厉的惨呼声隔着数百步都能听见。
仅几息工夫,轰隆隆一阵闷响,两条船的侧舷靠贴在了一起,瞬间的冲撞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两船之间,一道数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反作用力与奔涌的浪潮把两船迅速拉开,但北府军不愧为专业水军,在巨大的颠簸中,弓箭手居然还在射箭,而水手也瞅准时机,把一道道勾索掷了过去。
十余条勾索同时发力,两船再次靠近,“砰!砰!”两声巨响,拍杆重重击打上敌船,眨眼工夫已是木屑纷飞,伴着血浆残肢向四面八方抛散,甲板被血水染的通红,船舷凭空出现两个大洞,海水沿着大洞倒涌上来,船身瞬间倾斜下去!
又一艘北府斗舰趁机绕到另一侧,拍杆跟着重重击打,又是两下砰砰巨响,那一面也被打出了两个大洞,北府战舰纷纷倒划大桨,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而这条船猛的向下一沉之后,竟原地打起了旋,汹涌的浪花把海水拍入船仓,旋转的速度愈发剧烈,不多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水声响动,整条船轰然倾覆!
第二一一章最后的希望
这条船的船底翻上了海面,水花喷溅中,一个巨大的漩涡蓦然张开了狞狰的大嘴,贪婪的吞噬着水面上的任何物体!
挣扎哀嚎的孙恩军卒、已经死透的尸体、碎木板,弓箭、长矛等等诸如此类,全被它一口吞了进去!
这只漩涡仿如一个无底洞,似乎很不满意于吃下的小家伙,还在一点点的把船只缓缓拽向深处,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船只从中间断为了两截,一阵数丈高的巨浪落下之后,除了翻滚的波涛,海面的一切,连带漩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孙恩军剩下的船只竟传来了哭声,还伴着络绎不绝的请降求饶声,虽然不知道被北府军生俘会是怎样的结果,却好过落海里活活淹死啊!
一般来说,沿海讨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通些水性,如果是夏季,水性好的或会心存侥幸,这里距海岸线并不太远,无非三四十里罢了,有游回岸上的可能,但如今正是隆冬,落海里只能是冻死!
会稽军的上上下下也是目瞪口呆,纷纷倒抽了口凉气,仅用了两艘斗舰一次配合,就击沉孙恩一条船,这是一次完美的示威,展示出北府军作为老牌军事存在的强大力量!
卫风转头看了看,有些将士的脸面带上了一丝沮丧,还有人现出了恐惧之色!
卫风顿时破口骂道:“他娘的,都给吓着了?不错,咱们这些船对上北府军的斗舰的确胜算很小,他北府军也很强大,但咱们会稽军胜在年轻,胜在上下一心,北府军派系林立,互相勾心斗角,岂不闻,祸起于萧墙而不在于外?内部不靖,必将自招其祸!
我军的变化之大有目共睹,从一开始吊二郎当的油子兵,成长为有组织,有纪律的强军,这才多久?才两年时间!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自豪吗?本将还是那句老话,过上三年五载,北府军见着你们,只有绕着走的份,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整条船轰然应诺,一时士气大振!
“好!”卫风锐目一扫,喝道:“让弟兄们都围上来,争取生擒孙恩,其他财货俘虏莫要与北府军争抢!”
“遵命!”传令兵重重应诺,分别散开向各船打出了旗号。
这一次,刘兴男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她可以嘲讽卫风,却不敢得罪整条船上的数百人啊!
刘娇则是暗暗摇了摇头,其实依她的原意,卫风投靠兄长,兄长必然会倚为腹心,将来也会给予相应的封赏,这不挺好吗?何必争呢?只是,她也清楚在这种事情上劝谁都没用,不走到绝境,谁都不会向对方俯首称臣,至少在目前是提都不能提,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而在这相当长的时间内,她所能做的,唯有尽量阻止双方发生大的矛盾冲突,以致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当然了,这只是刘娇单方面的美好愿望,她不知道自已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兄长与这个人真走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自已的劝说有用吗?
刘娇转头看向了卫风,卫风似乎全无所察,目光炯炯,注视着海面上北府军对孙恩的围剿,并伴着时不时的轻微皱眉和掐动手指,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哎~~’暗暗叹了口气,刘娇把美目尽量投向远处,希望能看清她的兄长。
前方海面上,北府军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喝令各船的人员跪地投降,之后一队队军卒跳帮而过,接收船只,毕竟造一艘船代价不斐,孙恩的船虽然不是战舰,体形却相对较大,稍作改装,可以作为战斗舰船使用。
孙恩军合计三十来条船,其余船上的战士水手,投降北府军或许有生还的可能,但孙恩的座船除了近百名歌舞侍妾,就是原谢琰家将,他们都清楚,落到北府军手上只怕比死还凄惨,然而,由于各船相继悬停在了海面,这恰好把航道给堵的死死的,每个人的目中都现出了绝望之色!
刘裕没有立刻下令强攻,能活捉孙恩最是理想,至不济也要拿到头颅,他担心的是孙恩见机不妙投海自尽,在波涛汹涌的冰海里,打捞尸体的难度可想而知。
北府军的战舰以刘裕座船打头,缓缓围上,趁这工夫,卫风也领着部分船只堵上了另一边。
刘裕暗生恼火,这他娘的摆明了是来抢功啊,如果说在出海前,破去孙恩军的功劳理该归会稽方面,那么出海后,从接战,到围困再到逼降,与他会稽军再没有一根鸡毛的关系,全都是北府军一手操办,这是所有人与目共睹,是不争的事实!
刘裕的目光越过孙恩座船,向对面投去,他要找出卫风,以义正严辞的斥责让这人明白,无耻二字如何写!假如这人不识进退,自已要不要顺手把他做了呢?
‘这…阿娇与兴男理该在他船上。’念头刚刚冒出,却是接连两声熟悉的娇呼传来:“父亲!阿兄!”
刘裕顿时心里一个格登,抬头一看,正是刘兴男与刘娇,两个女人带着满脸欢喜,向自已挥舞着手臂呢,只不过,他又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卫风站在刘娇与刘兴男的中间,面带微微笑也把视线投来,就差一手搂一个了!
刘裕赶忙把脸偏向一旁,连带已打好腹稿的斥责都没法出口,没办法,臧爱亲向刘穆之推说刘兴男去了弟弟家,如今却和卫风在一起,传出去如何解释?仓促之下,只能装作没听到。
‘他娘的,果然是老子的好兄弟!阿娇与兴男也是,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刘裕暗自大骂,此刻海面的风浪较大,他自欺欺人般的寄希望于身边的将士们忽略过去,却又不放心的转头细看,果然,有个别人的脸面现出了疑惑。
刘裕立刻低喝道:“刚刚有谁听到了异常响动,都不许向外说,明白吗?”
说实话,将士们不是太明白,毕竟刘裕与刘穆之联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可这是主将的家事,主将暂时不认妹妹与女儿,他们也不方便多说。
一名部将跟着拱了拱手,装愣道:“将军,海面只有风浪声,末将没听出有不对劲啊!”
“是啊,是啊!咱们都没听到!”其余众人纷纷打着哈哈。
“嗯~~”刘裕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在卫风船上,刘兴男颇为惊愕,忍不住问道:“姑母,父亲为何不理咱们啊?”
“这…”刘娇秀眉一蹙,不确定道:“或许没听见吧?算了,孙恩授首在即,还是别打扰阿兄了。”
卫风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接来阴恻恻的笑道:“刘兴男,从咱们这条船到你父亲那里,也就三四十丈罢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到?他还特意朝咱们这儿瞥了眼呢,紧接着又把头扭了过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难言之隐,暂时不想与你和娇娇姊相认,与你们相认,会坏了他的大事,之前我曾说过,刘兄乃是怀胸天下之人,当下的首务之急是擒住孙恩,儿女亲情嘛,搁一搁也搁不坏,对吧?上回只是我的一面之辞,这回亲眼见着,你该信了吧?”
“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刘兴男勉强分辩,只不过,那一双大眼睛蕴满了失望怔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