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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拓跋仪看的清楚,这是他在城池将破之时派出去探路的斥候之一。
不多时,这名斥候翻落马下,施礼道:“禀卫王,末将在距蓟以东二百四十里的海边发现有人正在修筑城池,这座城池抵着海岸修筑,故特来回报!”
“哦?“拓跋仪的眉头皱了起来,目中射出了浓浓的不解,在当时很少会有人把城池设在海岸线上,一般在沿海修筑的城池都会往内陆缩个一二十里,即使如番禺这类的贸易大城,也不是紧邻着大海,因为居住在海边,常年的湿气让人受不了,还有海潮的侵袭也会损害城池,这究竟会是谁呢?
拓跋仪问道:“有多少人手?来自于何处?你还看到了什么?”
斥候答道:“来自于何处末将没有看清,对方有数万军卒,末将不敢靠的太近,但是在城池后方一直延伸到海里,有数万劳役似乎在挖掘水池,末将怀疑,筑城用的土石便是由水池中取出。”
第四四一章半步不让
这话一出,拓跋仪更加的不理解了,但是脸面现出了一抹凝重,在蓟的附近出现一支数万人的武装力量绝对不是好事,尤其还是摸不清来路。
拓跋仪转头问道:“你们谁说说看,这究竟是什么人?”
镇远将军、兖州刺史长孙肥拱了拱手:“卫王,末将以为燕人不大可能,燕人如有在海边筑城的能力,为何不救援蓟?晋人虽然仰仗舟船驰骋于江海,但桓玄正忙于代禅,北府军自刘牢之死后也雄风不再,如何能把手伸到北方?而秦人在海边无尺寸之地,如果说是秦人,那更是无稽之谈,莫非是来自于高句丽、百济等蛮夷小国?”
拓跋仪的眉头越拧越紧,长孙肥排除中土的三大势力有理有据,只是高句丽等小国有动员数万人筑城的能力吗?而且还是在距离蓟仅两百四十里的海边,要知道,这点距离以轻骑一日夜即可抵达,他们哪来如此之大的胆子把手伸到中土?
拓跋仪心头的疑惑愈发难解,长孙肥却又道:“卫王,末将愿领百骑前去会一会,当面询问可知来意。”
拓跋仪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也罢,以礼相待,莫要去对方营寨,问完即回。”
“遵命!”长孙肥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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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四十里对于疾驰的骑兵不算什么,第二天的同一时间,长孙肥已经出现在了天津沿海,首先看到的是一座方圆五里的城堡。以土石筑成,有的地方高度在一丈左右,大批衣衫褴褛的劳役在军士的押送下担土筑城,另有一部分高度在两丈左右,有明显的女墙,以长孙肥的经验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座城池的外墙最多一两个月就可以完工。
在城池右侧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营寨,从规模上看,营寨能容纳十万人左右,由于被寨墙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清况。
但更令长孙肥留意的是。在城池后方紧挨着海边,的确正在挖掘一个硕大的长条形水池,尤其是沿着海岸线,陈列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粗略一估。数量约有两千多艘。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四五十丈长的大海船!
长孙肥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他立刻就排除了高句丽、百济等小国的可能性,如此浩大的工程。即使是燕人都未必有能力进行,更别提大海对面的蛮夷了。
在晋人眼里,羌、氏、鲜卑、匈奴都是蛮夷,可这些种族不这样认为,都已经立国称帝,有了传承正朔,早就摆脱了蛮夷的身份,但他们也不敢把晋人贬斥为蛮夷,而是把高句丽、契丹、夫余等弱小的种族称为蛮夷。
长孙肥向左右看了看,身边众将均是面现惊骇之色,一名亲随忍不住问道:“将军,可知对面是何人?”
长孙肥摆摆手道:“过会儿一问便知,你们中可有人明白那个水池有何用处?”
又一名亲随猜测道:“将军,这肯定是取土筑城啊!”
第三人跟着道:“如果仅是取土筑城何必挖的如此整齐,岂不是多费力气?”
一般取土筑城是沿着地形挖,不会刻意去挖某一块,这造成的结果便是地貌参差不齐,长孙肥怔怔看向了海面的船只,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还隔着一层纸没捅破。
这时,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末将就是不明白,此处筑城又有何用?既使以船只运送物资,可这一带的海岸都是滩涂,根本没法泊岸,夏季还好点,可以涉水运送,但到了冬季,人跳入水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往下游数十里便是黄河入海口,冬季海面根本不可能封冻!”
“等等!”一瞬间,长孙肥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哦!本将明白了,原本是在修筑码头,让船只停泊!”
陆续的,所有人都转过了弯子,脸面布满了凝重之色,修城池、挖码头,这显然是做了长期打算。
“将军快看,前面有人来了!”一名亲随伸手一指,前方出现了一队二百多人的骑队,正以中速策马奔来,长孙肥立刻挥手止住队形,全军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前方来骑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止住,这是安全距离的最低限度,一方面箭矢射不到,另一方面即使转身而逃,在双方马匹大差不差的情况下,也很难追上。
长孙肥唤道:“本将乃大魏国卫王麾下镇远将军长孙肥,请问你等何人?”
这次出来的是以张宁为首的亲卫,张宁也唤道:“咱们是广州刺史卫将军麾下,你魏人前来是为何事?”
长孙肥与身周诸将均是面面相觎,昨天排除了晋人,没想到来的还是晋人,却既不是北府军,也不是桓玄,而是僻处于最南边的广州地方武装,但细细一想,在秦、燕、晋三国中,的确只有晋人才能在海边修筑起如此浩大的工程。
长孙肥问道:“本将受卫王差遣,特来一会你家将军,不知可否请出相见?”
张宁也清楚,这个长孙肥是不可能入营寨的,于是点点头道:“请长孙将军稍待片刻,本将这就请我家将军过来。”说着,勒转马头,与同伴们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卫风领着两百多骑驰来,拱手问道:“本将广州刺史卫风,不知长孙将军所为何事?”
长孙肥细细看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近几年间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先破孙恩、再斩相王父子、又手刃刘牢之,还与桓玄对着干的卫风,只是他没料到,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但想想也不奇怪,自家皇帝拓跋珪与卫王拓跋仪出道时不也是十来岁吗?
长孙肥回了一礼,直言问道:“原来是卫将军,本将久仰大名,可是卫将军为何于此处修筑堡垒码头?”
卫风不紧不慢道:“我欲与辽东各族贸易,看中了这片海滩,所以修筑城池码头,作为补给之用。”
长孙肥又道:“我家卫王六日前攻占了蓟,整个幽州已成了我大魏土地,卫将军未得我家主上允许便于此处修筑城池,这又置我大魏于何地?”
说实话,卫风的心里很不舒服,倒不是长孙肥的强辞夺理,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长孙肥仗着魏国势大,有无理言辞并不奇怪,而是自己姓卫,拓跋仪竟然敢接受卫王封号,这摆明了是**裸的打脸啊,而且还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是打全天下卫姓的脸,要知道,卫姓源于周文王第九子,武王亲弟康叔,是正宗的华夏贵胄,论起血统的高贵,仅次于周王室的本姓姬,什么太原王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等高门甲族,在卫姓面前都不够看!
现如今,一名小小的索头鲜卑族酋胆敢僭卫王号,这不是打脸还是什么?
身为当今世上卫姓中的最显赫者,卫风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卫姓讨还公道!
可这时,卫风没法过多计较,于是讶道:“长孙将军这话本将就不理解了,本将于去年来到时,此处还是无主之地,因此设天津县,修筑城池,眼见城池即将筑成,怎么又成了魏国的了?难道贵国上下不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
长孙肥的脸面现出了一丝不快,冷冷道:“你我魏晋两国,自你朝东海王司马越执掌中枢时便一直交好,至今已历百年,天兴二年(公元399年),秦主姚兴遣姚崇和杨佛嵩攻打洛阳,因秦军势大难敌,你朝时任雍州刺史杨佺期向我家主上求救,我家主上念及旧谊,遣宜都公穆崇将军率精骑六千千里来援,可如今卫将军所作所为,着实是令人齿冷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穆将军或许是来援了,但时任河南太守辛恭靖坚守孤城百余日为何不见你魏人踪影?由平城到洛阳不过一千八百里,即使骑兵日行百里,也不会超过二十日,请穆将军究竟在哪儿呢?”
“这…”长孙肥立时哑口无言!
拓跋珪早对洛阳存有觊觎,却碍着魏晋长期交好,不方便从晋国手中夺取,可是洛阳落在了姚兴手上那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兴兵攻打,不必有道义上的亏欠。
所以杨佺期遣使求援,拓跋珪虽然满口答应,却根本就没有发兵的打算,穆崇率的六千骑始终在路上兜着圈子呢,直到洛阳陷落,拓跋珪第一时间下诏,命穆崇镇守野王(今河南沁阳),任豫州刺史,名正言顺的占领了河南北部!
其实拓跋珪的手法很低劣,明眼人都能看出本质是姚兴出力,他则以救援的名义虚晃一枪,与姚兴平分了河南,只不过,有些东西摆台面上讲就没意思了,关键还是晋室太弱,在秦魏的三面包围之下,没有守住河南的能力。
卫风也不愿过多纠缠,冷眼一扫长孙肥,又道:“或许穆崇将军另有私事耽搁了救援洛阳,此事就此作罢,倒是长孙将军你,手一指就说这块地是你魏国的,那么长孙将军他日出使建康,是不是建康也成了你魏国的陪都?算了,念在晋魏两国长期交好,对你的无理要求本将可不予计较,你速速回去罢。”说着,还向外连连挥着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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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二章拓跋仪来攻
长孙肥并没有勒马回返,而是脸面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一个小小的广州刺史也敢大放厥辞,他感觉自己已处在了忍无可忍的边缘!
要知道,长孙肥年仅十三岁之时,就被选入宫侍奉昭成帝(拓跋什翼犍),他年轻有风度,素有果断、刚毅、少言的美称,拓跋珪初在独孤部和贺兰部时,长孙肥常侍奉跟从,在左右抵御欺侮拓跋珪之人,深得拓跋珪的仰仗与信赖。
登国元年(公元386)年,长孙肥与莫题等人俱为大将,随拓跋珪征伐刘显、攻打库莫奚、讨伐贺兰部,皆立战功。
拓跋珪征柔然,长孙肥降伏其头领匹候跋,又随征消灭刘卫辰与薛干部,斩杀柔然别部头领组纥提之子曷多汗。
后随拓跋珪征中山,任中领军,中山平定,因功赐爵琅琊公,后改为卢乡公,又降晋将刘该,平灭姚平,他善于策划,勇冠诸将,每每交战身先士卒,前后征讨,不曾失败,所以每当有重大困难时,拓跋珪皆命长孙肥解决。
这样的人,就是卫风在攻打平壤之前所想到的那种自信心无限膨胀的人,连拓跋仪都不敢轻慢,又如何能忍受得了卫风的风言冷语?虽然卫风也同样取得了剽悍的战绩,可是在长孙肥眼里,孙恩农民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之后的斩杀相王与刘牢之,甚至逼迫桓玄,也无非是因势成事,算不得真本事。更何况魏人素来不把晋军瞧在眼里,晋人就是软绵绵的代名词啊,在晋国驰骋算得了什么?有种把军队拉到中原河北硬碰硬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