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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如执意要林丹汗拿人头和东西来换支援,只怕林丹汗立刻就会撤走,这围堵东虏的圈子,立刻就会出现大口子……”杨改革笑着说道。没料到,这家伙也能抓住一些漏洞,说出一些有点份量的话来,杨改革看陈于廷的眼光,变了。
“……陛下,臣以为,还是不该如此轻易的就白给给林丹汗支援,臣以为,该向林丹汗所要相应的东西作为补偿,我朝即没和他签岁币之盟,也没有白给他东西的义务,索要相应的东西作为补偿,乃是天经地义的……”陈于廷全身有些ji动的颤抖着,以尽量坚定的声音说道。
“呵呵呵,……朕不得不说,卿家的这个说法,确实是那么一回事……”杨改革笑道,杨改革承认,这家伙说的话,确实还有那么一些道理,杨改革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痒痒,没人挠中了。
陈于廷说出了这些话,大臣们对陈于廷的目光有不同了,貌似说得有道理。
“……陛下,臣以为,林丹汗作为草原之主,也应该知道,如此白拿我朝的东西,和乞讨没有两样,实在有失林丹汗的身份,这样做,不配他林丹汗的名号,臣以为,应该主张向林丹汗索要必要的补偿,作为支援林丹汗的报酬,如此,我朝和林大汗就是对等的交易,而不是我朝施舍林丹汗东西,而不是林丹汗向我朝乞讨,日后,不管我朝给林丹汗多少东西,林丹汗大可理直气壮的说这是他该得的,我朝也不用背负岁币之盟的恶名……”陈于廷又说道。
陈于廷说到这里,杨改革觉得,这家伙真的是挠中了自己心中的痒痒了,确实如陈于廷说的,白给别人东西,确实是一个不好的先例,也不是个好事,做赔本买卖不是自己的风格。
“呵呵呵,卿家说得有道理,这一点,朕确实是疏忽了,那卿家就说说,该怎么办吧,朕记得,林丹汗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换我朝的支援啊!”杨改革笑着说道,说到这里,杨改革其实已经想通了一些东西了,不过,却也没说破,继续让陈于廷说,看陈于廷是不是想得和自己一样。
“回禀陛下,林丹汗如今确实是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也还是能拿得出一些东西的,比如,是不是可以把和我朝两边的边界再挪挪,能见白纸黑字最好;比如,如今即将大雪封山了,是不是可以把一些过不了冬的牲口赶到我大明来?不管是吃肉,还是用来种地,想我朝应该是容得下的;又比如,我朝还可以接受林丹汗的抵押,只要林丹汗愿意拿出他愿意抵押的东西……”陈于廷坚定的说道。
“……虽然挪动国界的事有些飘渺,草原上还是得看实力,可如果落下文字,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起码日后有事,可以把这个拿出来说事,那林丹汗也是一方霸主,如果老是打自己的脸,这脸皮,也是挂不住的……;又比如那抵押,虽然貌似更加飘渺,可臣觉得,还是有些用的,白给也是给,借也是给,借还有一个说法,日后还是得还的,如不还,我朝是可以追讨的,这借,还是有利息的……,就如同陛下银行里给利息一般,如果年长日就的不还,这钱虽然要不回来,可帐却是可以算得清楚的,如日后我朝和草原上有事发生的话,倒是可以把这个帐拿出来算给草原上的人听……,总之,臣觉得,东西绝不可白给,纵使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说辞也好过白给……”陈于廷一句一句的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陈于廷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一脸兴奋的看着皇帝,顺便瞟了瞟周围的大臣。对于皇帝和大臣们的反应,他很满意。
石化……
这文华殿里的人,都石化了。
杨改革没料到,这个看似不咋样的陈于廷,还能想出这些办法来。杨改革不得不说一句:高,实在是高,高到了无耻。说的确实和自己想的一样,甚至比自己想的更加无耻。
杨改革当场石化,大臣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梗着脖子僵硬的看着陈于廷,这话可真的是石破天惊,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先前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倒了最后,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地痞流氓了,这转变之大,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唉,呵呵呵……,这个抵押一说,朕觉得卿家说得相当得好,想朕白给林丹汗东西,只怕外人说朕是在实施林丹汗,林丹汗在乞讨,这确实不利于林丹汗的名声,但如果是借,这完全就不一样了,借就是借,可不是实施,更不是乞讨,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嗯,卿家说得相当有道理,该当如此办,该当如此办……”杨改革回过神来,开始推崇这借债一说了。就如同陈于廷说的,白给也是给,借也是给,借还有过说法,日后还是要还的,追债么,这个可就真的不好说了,想想大明朝的一群官员士大夫商量着某某国,某某地方的债到期了,不还?不还就催债,拿什么催债?自然是能收得上债的东西去催债……,杨改革觉得,这貌似很好玩。
杨改革又一想,觉得不对,这个转变,对于明末的士大夫精英来说,不可谓不大,从满口的礼仪道德转变到追求实际利益,这……,杨改革觉得,这里面只怕有文章,只怕不是一个只擅长党争文人能想得出来的,这里面,只怕有人在指点和掺乎。杨改革又看了看陈于廷,以杨改革对陈于廷的感觉,陈于廷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想出这种主意的人会是谁?是谁在陈于廷背后操纵他?
“陛下圣明!”陈于廷美美的说道,他的主张,终于是被皇帝接受了。他也终于是在皇帝和朝臣面前大大的亮了一回相了,看谁还敢轻视他,被皇帝鄙视,被大臣们看不起的日子,可总算是结束了。
其他大臣这才目瞪口呆的醒过来,今日这个陈于廷,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了,居然会有如此表现,实在是出人意料,看向陈于廷的目光,果然不一样了。
孙承宗看向陈于廷的目光,则是带着一些欣赏的,这似乎是暗合皇帝的某些谋略,皇帝确实想把林丹汗也一起干掉,皇帝确实想要林丹汗手上的那个印,得到了那个印,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统治草原,这法统的问题,就更加的完美了,即便日后皇帝统治草原不需要这印,这印也必须弄回来,如果给别人弄去了,这有是一个麻烦,这法统的问题,虽然看不见,mo不着,可有时候,却起这不可估量的作用,彻底终结前元的传承,也是一个不小的成就。现在把白给改成借,虽然很飘渺,可日后林丹汗悲剧的时候,这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孙承宗的目光里,也是带着怀疑的,孙承宗觉得,这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陈于廷了,光凭陈于廷,未必会考虑得到那么多,指点他的这个人和皇帝必定非常熟,和皇帝有较深的交往,知晓皇帝的脾气,而且还必定很了解北方的局势,而且还会站在陈于廷背后,这个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那个曹于汴了,莫非是曹于汴?可曹于汴的思想转变如此之大,又让孙承宗感到诧异,这几乎就是南辕北辙之间的差距啊!
不仅孙承宗疑huo,韩爌也相当的疑huo,这绝不是陈于廷能说得出的话,必定有人在背后指点他,那个人是谁?稍稍的一深思,韩爌就得出了结论,必是曹于汴无疑。韩爌的脸瞬间就变得不自然起来,他虽然赶走了曹于汴,可这曹于汴又通过另外一种方式继续站在朝堂上……,韩爌看向皇帝的眼神,有些害怕,有些发飘,不敢直视皇帝。!。
第六百七十二章 功课
陈于廷在文华殿上说的一番出人意料的话,确实是相当的让人意外。/ //杨改革觉着,这是不是可以看成是明朝的士大夫们从满口仁义道德清议的作风向争取实际利益的转变?
以前可从来没有什么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跟自己这么赤luoluo的谈利益,还是谈的国家利益,这可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话,这种转变还是从一个“东林党”嘴里说出来的,这件事,更是让人意外,甚至说,惊掉了下巴。
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陈于廷说不出这番话,背后必定有人,而熟悉朝堂动向的人都能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除了曹于汴还能有谁?
是什么原因让曹于汴这个东林党前“高官”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从从来都只考虑东林党的利益;从从来只考虑si人利益转变成了赤luoluo的谈国家利益?杨改革吃惊的是这个,玩味的也是这个,眼睛不由的看向韩爌,只怕是真的应了那句话,“爱之真,恨之切”,这其中的缘由,只怕相当的复杂,未必是曹于汴真的有了如此之高的眼界;真的有了如此之大的xiong怀;也不是真的有了如此高尚的品德,只怕还有对韩爌及其韩爌那帮人的“爱”和“恨”。
杨改革有点汗颜了,没料到,这死水一潭的朝局,也会出现如此戏剧xing的一幕,自己原本是打算让曹于汴发挥余热,继续充当反派的角sè,没料到,曹于汴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一个把赤luoluo的利益挂在嘴边的明朝士大夫精英?这算是自己“改造”的成果吗?杨改革很汗颜,心目中那个曹于汴的形象,彻底的颠覆了。
朝堂上出了这么一件让人惊讶和意外的事,不仅杨改革没了心思再处理今日的朝政,连大臣们也没什么心思开小朝议了,君臣们又胡乱的扯了几件事,匆匆的就散了小朝议。
杨改革出了文华殿,就立刻对王承恩道:“大伴,去请孙师傅过来。”杨改革第一件事,就是和孙承宗商量一下,今天这件事,虽然只有一番话,可这份量,绝对不轻,甚至可以说,是浓厚的一笔,今日这些让人意外和惊讶的话为这逐渐平淡的朝局注入了一份新鲜的空气,必定会产生长远的影响。对朝堂上格局,动向,甚至士大夫们的言论风向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件事貌似偶然发生的事,甚至可能开启某个时代。
孙承宗很快就到了,也是一脸的意外,杨改革看了,知道孙承宗也十分的意外此事。
“孙师傅,今日朝堂上这事,可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了……”杨改革开口就问道。
“回禀陛下,确实让人意外,实在难以想象,曹自梁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这似乎是开了某些先河了……”孙承宗立刻会意了皇帝的意思,立刻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是啊!陈于廷说不出这些话,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曹于汴了,曹于汴说出这种话来,确实是开了我朝先河啊!……一个言利,逐利的先河……”杨改革到了此时,依旧有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一个为国家言利和逐利的明朝士大夫精英,还是一个前东林党高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匪夷所思。
“回禀陛下,是的……”孙承宗也是汗颜得很,他实际也是一个言利派,但是,他顶多和皇帝si下里商量,si下里说,平时在朝堂上,在外人面前,可从来不说,可今日,陈于廷在朝堂上赤luoluo的把逐利说得冠冕堂皇,这其中的差别,孙承宗一想起来,就只觉的汗颜。
“……呃,难以想象,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杨改革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如果明朝士大夫都能以国家的利益为先,什么事都把利益挂在嘴边,杨改革可真的要跳起来笑了。
“陛下,这其中的缘由,只怕复杂得很……”孙承宗接了一句,脸sè怪怪的。
杨改革听了,脸sè也怪怪的,其中的缘由,大明朝高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