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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姓,我知道她想摆脱阴影,就答应她了。”
“那她上大学后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你们吗?你真的不清楚她的动向?”我紧跟着问。
“是呀,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偶尔她给我寄过一些钱来,但那上面的寄出地址都不正确。她出事了吗?”戴淑青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我。
“她现在跟于正浩搅在一起,可能牵涉到一桩腐败案里,另外,”我低头想了想,“戴阿姨,我是小雨的前夫。”
戴淑青审视了我半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那架式倒像是准姑爷上门求婚一样。终于她叹了口气:“你失败了……”
我一愣,不知道她有何指。
“小真的心里很难有人走进去,她伤痕太深,又没有正确的引导。一个人的童年少年时的印记决定了她今后的生活模式,除非你给她更多、更大、更深的关心和爱,否则,你很难去了解她。我本以为她长大以后,好好谈一次恋爱,或许会改变,但你既然是她的‘前’夫,显然,一切都还是失败了。另外,她不可能跟于正浩一起腐败,她不过一心想搞垮他,我实在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太不值了。”戴淑青缓缓喝了一口茶,叹了叹气,“我姐夫是掉到于正浩的陷阱里去的,被牺牲掉了。他死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我姐夫其实还是于正浩给介绍进宏达的。那个时候,于正浩已经在宏达混到一个类似科长的角色,由于一次业务关系,遇到了我姐夫,那时候,我姐夫还只是一个小单位的业务员,有些不太得志,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于正浩的邀请。姐夫为人很爽朗,干事情也很干脆利索,懂得在商场上恩威并用,很快做成了几笔大的业务,受到上面领导的赏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正好宏达前任经理卸任,他和于正浩一起被看好,姐夫能力更强一些,很快便升任做了宏达总经理,于正浩毕竟是当时对姐夫有知遇之恩,姐夫上台对他大加重用,终于演绎了一版农夫和蛇的故事。姐夫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刚愎自用,他对小人一贯有些手段,但一来于正浩行事低调,表面上与世无争,看上去极力辅佐姐夫,倾心为公司效力,其实他的算盘很满,他深知很多事情故作姿态的淡世无争实际上比积极争取更能迷惑人和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二来,姐夫本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直对于正浩心怀感激。所以对于的防范就小了很多。那年,部里给宏达下达了一批特殊稀有金属材料的进口任务,当时市场上根本没有,即使海外市场没有关系也很难弄到。姐夫官运正亨通,上面也正考虑给他升到所里当副所长,但也有些反对意见,男人嘛,总是这样,越战越勇,胆子也会越大,身边的危险就会被忽视了。这批材料的进口在姐夫眼里当然就成了拍开升官大门的那块金砖,如果办成,那么那些反对的声音自然会被他的雄厚能力给堵回去。姐夫开始到处找路子搜寻那批货。直到那个外商找来了。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姐姐告诉我的,实际上,这个外商是于正浩介绍给当时急于求成的姐夫的,恰恰也赶巧了,他还正好是姐夫的中学老同学,早已经移居美国自己做国际贸易,他有办法搞到货源。有着同学这一层关系,姐夫的警惕性自然就放了下来,再加上他又是于正浩介绍过来,姐夫开始深信不疑。几番谈判下来,准备签合同前,跟上面做了报告,上面不放心,让姐夫仔细调查对方,姐夫拍着胸以人格担保。但由于一念之差,怕提起此人是自己老同学,上面有人反而会有闲言闲语,这个情节,姐夫瞒住没有说,却成了后面被人利用的把柄。在等待上面审批的日子,那个外商又找来,说如果三日内不签合同,货就要出手给别的公司,毕竟是紧俏物资,要货的很多。同时还有鼻子有眼儿地拿出很多别家公司的预订单。姐夫有些心急,不愿意好不容易跑到的货源就这么毁了。加上于正浩在旁边煽风点火,极力劝说姐夫赶紧先斩后奏签下合同。就这样,姐夫一步一步掉进了他们埋下的陷阱。提货那一天,船没有到港,姐夫当时就傻了。一直在外面,到所里到部里汇报情况。姐姐一个人在家,当时姐姐还不知道出事了。一个陌生人登门拜访,送了十条国产名牌烟和两瓶名酒,说是多谢姐夫以前在生意上的一点帮助和照顾,并没有多说其他的。一点儿烟酒的礼物在当时很普通不过了,姐姐姐夫以前人情来往也遇到过不少,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进口好烟,姐姐没多想就收下了,随手扔在柜子里面。晚上,姐夫回来,由于白天的事情脑子都乱掉了,姐姐随口提了一句,他也没想着细问和去查看一下。结果没两天,一堆检察机关的人上门,专门翻开了那十条香烟,里面藏着一把一把的人民币,一共10万……”
“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于正浩陷害的呢?”我问。
“是于正浩干的,姐姐找到证人了,就是那个给她送钱的。那人后来突然死了,是酒后开车,自己开进沟里的。姐夫当时承受不住压力,跳了楼,姐姐那段日子过得超乎想像的艰难,再加上那惨痛的一幕永远刻进了小真的记忆,那孩子失声了近半年,对什么人都怀着敌意,觉得所有的人都在诬陷她父亲,是他们把他逼死的。一边照顾小真的病,姐姐一边在找线索调查。当时并没有觉得那外商和那批货是陷阱,只是觉得那10万块钱很有问题,她一直痛恨自己收下那些礼物,一时大意没有检查,也正是这个才让老公走上绝路。我姐姐为人很内向,但骨子里很倔。我曾经劝过她,人都死了,姐夫都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再争下去有什么意义?姐姐不干,她只说,没那10万最多算渎职,有了那10万就是受贿诈骗了,意义重大。她也一直在找那个送钱的,但那个人跟检察机关举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直到半年后他打来电话,竟然约姐姐到外面去谈事情。后来姐姐跟我说,那晚上,那小子把事情都告诉她了,那10万是于正浩交给他让他去办的,并且随后再按照吩咐打电话给检察机关让他们去查。那10万其实是那个外商给于正浩的辛苦费,而于正浩自己分文没要,全部用来陷害了姐夫。整个事情是外商和于正浩做下的陷阱,目的只是要毁掉绊脚石和姐夫的前途。那小子找姐姐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于正浩刚刚当上四所副所长,那本来应该是姐夫的职位。姐夫死后,于正浩立刻接手了那批业务,很顺利地进口了那批材料,凭此获得上面重视,没有了姐夫,副所长的职位,非他莫属。其实他早就有了那批货的正规途径,只是一直瞒住姐夫,设个陷阱让姐夫钻进来,自己名利双收。我姐问那个人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她这些。那人只是愤恨地说,他于正浩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并跟姐姐说,让她去举报,他愿意出庭做证。很明显,他们有了内讧,让我们知道了这一切。姐姐连夜写了检举材料,送到部里,部里看了的确很重视,下来调查,不想那个重要证人竟然在一个雨夜喝酒驾车,车毁人亡,姐姐坚持那个人是被害,但各种调查都表明他确实死于意外,有人看见他独自在酒吧喝酒,死亡地点也没有旁人的痕迹。而且查到这个人的确曾和那个外商有瓜葛,但并无证据显示他认识于正浩。唯一的线索断掉了。大家都觉得是姐姐受刺激太多,疑神疑鬼,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戴淑青叹口气,摇摇头,不知是在感叹命运的不公还是人如草芥,“后来姐姐一直受排挤,甚至有人造谣她生活作风不好,想把她踢出所里,听说后来又是于正浩说的好话,留下了她,让她在收发室干一些杂活。我们一直怀疑是于正浩在自导自演着整出戏,背后做恶人,人前做好人。马瘦被人骑,人弱被人欺,姐姐咬着牙要念一个文凭出来好离开四所再找工作,却不想终于积劳成疾,一病永去了……”
“于正浩以前没有见过小雨吗?跟他们家里不熟吗?”我有点不太理解。
“于正浩很低调,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私下里并没有跟姐夫他们走得很近,见过小真,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匆匆几眼,那时候小真很小,十岁左右,估计他也没有什么印象的。于正浩的事情应该是姐姐告诉她的,我试图劝过姐姐不要让小真心里存太多这种负面的东西,姐姐只是说她不能让她的孩子觉得她的父亲是个诈骗犯,小真有权力知道真相。”她顿了顿,“小真她怎么了?于正浩又怎么了?”
“小雨现在还找不到,于正浩涉嫌贪污腐败,已经要被中纪委立案审查了,检举材料可能是小雨写的。”大顺坦白告诉她。
老太太点点头,再度看看我:“小真是因为这个离开你的?”
我皱了下眉,没有说话。大顺看看时间,站起来:“阿姨,时间也不早了,就到这里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给你电话,你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大顺掏出名片给她。
戴淑青接过名片,看了两眼,又对我说:“我这里还有一些小真的东西,如果你们有机会就带给她吧。估计她是不会再回来找我的。”
她转身进了里屋,一会儿,手上多出一个不大的纸盒子,递给我,上面用胶条封好的。我低头摆弄着:“是什么?”我好奇。
“她剩在这里的一些书啊,日记的,她从我这里走的时候烧了所有的日记,只说那种痛苦的文字像苍蝇一样,不招人喜欢,只没舍得烧一本,就是他父亲死前她写的东西,她说那些太快乐了,她实在舍不得下手,但是又不愿意带在身边,因为那种快乐有时候比痛苦还能折磨一个人。”
我看看老太太无奈的眼神,不再说话。她一直送我们到单元门口,跟她握手的工夫,戴淑青突然冲我说:“原谅她……”我一愣,抬头看她,老太太已经是泪花闪闪,一脸慈祥宛如我那早已不在世间的老娘,“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原谅她……”
我没有吭声,转身,低头默默和大顺离开。路边,卖糖墩儿的依然卖力扯着脖子吆喝,公共汽车卷土而来,刚才还穿戴整齐,温文尔雅的人们突然不要了仪容,互相谩骂推搡着爬进那窄窄的车门。我回头,戴淑青依然还站在楼下,小小的身影,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映照着远处黄昏如血般的残阳。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找了家旅店住进去,我就自顾自地坐在那里翻看从戴淑青那儿拿来的大纸盒,大顺怕打扰我,自己又上街找网吧上网去了。盒子里都是一些女孩子的杂物,一些发夹,一本相册,一个发旧的日记本,还有一套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基督山恩仇记》。我皱了一下眉,那是一本讲述复仇故事的经典著作,也是当年男孩子们奉为经典的一套书——一个被陷害落魄的穷小子由于一个狗屎运得到一大堆银子,开始了复仇的故事,有钱有权有女人,还把敌人置于死地。那是一本男人的教科书,一本完全不同于性学宝典之类的让男人心灵震撼的权威著作。却不想小雨竟然如此喜爱,从那磨损变薄了的封面可以看出她读了不只一遍,在一个少女应该把所有的梦想编织、沉落在亦舒、琼瑶等酸甜可口的广式小菜中的时候,小雨却一遍一遍地用复仇来洗涤着自己的心灵,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小雨个性中的神经质,易喜易怒,反复无常,以及极端的偏执,那是一种变相的虐待,一种灵魂的扭曲。我翻开那本日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