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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开始所估计的那样,县令是外来的,掾吏们可是本地的,不管太守府还是各县的县寺,都有豪强们的身影,张角的命令还没送出府,那些豪强们就知道了,一看张角要玩真的,有的人来说情,有的人干脆就把门一关,谁也别想进,而太守府的那些掾吏也各找借口,就是不肯接受张角的命令去抓捕那些豪强。
张角早有准备,一声令下,那些找借口推脱的掾吏全部被关了起来,剩下的人被裹胁着一起行动,一口气抓捕了几个豪强,粗粗的一审,杀的杀,关的关。
这其中就包括吴房伍家,伍家是吴房大族,出自楚国名将伍子胥,在汝南也是响当当的大族,家族中的伍孚这次随袁绍出征还立了功,哪里会把张角放在眼里。一看张角抓人,家主伍威一面派人向跟随袁绍出征的伍孚报信,一面带着家中的部曲杀奔太守府,准备劫狱,先把人抢出来再说。
张角正中下怀,亲自上阵,带着由一百多弟子组成的部曲大砍大杀,把那些乌合之众杀得落花流水,当场斩杀伍威,然后趁胜追击,一口气将伍家给抄了,男女老少一百多口关进大牢,刚刚收获的秋粮和伍家积累多年的财产没收,两百多顷良田充公。
张角趁热打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接连铲除了十余个家族。一时间汝南震动,人人自危,无数匹快马把消息送往洛阳。
司徒府,一个个掾吏来往穿梭,气氛紧张,司徒袁隗的案头堆着一堆刚从汝南送来的驿报,无一例个都是弹劾太守张角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袁隗不动如山,只是命人将驿报一封封的记录在案,然后写了一封不痛不痒的奏疏,向天子汇报了汝南的情况。天子早有预料,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奏疏留下,袁隗也不急,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在有意无意之间,在洛阳的汝南籍官员一个接一个的辞职了,这其中就包括刚在北疆立了功的伍孚。他辞了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洛阳。
十月底,张角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攻击了汝南郡狱,把关押在里面的人全部带走了,张角带人追击,一直追到伏牛山,这伙人窜入山中,不知去向,张角穷追不舍,一直追到颍川界,依然没有找到那伙人的踪迹。
张角不能再追,他传书豫州刺史刘虞,请求颍川太守董卓协住抓捕那股盗贼。刘虞头都大了,汝南郡乱了套,现在又牵上了颍川郡,他非常反对张角这种做法,但他也知道张角背后有天子的指示,不敢直言反对,只好下令颍川太守董卓驱逐那伙越界的盗贼。
阳翟城南有一座小山,曰钧台,据说夏朝的开国天子启在这里卜过筮,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遗迹,只看到一大块平整的坡地,古树森森。即使是在盛夏也非常清凉。
刘修对这块地方非常满意,“就在这里建书院如何?”
荀彧很满意。荀悦也非常。。这里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离阳翟城又不远,安静而且方便,的确是个建书院的好地方。
“既然大家都满意。那剩下来的事就请文若和董府君去交涉了,稍后我会将相关款项拿给你。”刘修想了想。又说道:“对了,窗户可以装上琉璃,晋阳学堂用了这种窗户。效果非常好。白天屋里可以不用点灯。”
“大人,这太奢侈了吧?”荀悦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刘修顺嘴说了一句官方辞令,他纯属开个玩笑,不过荀悦听了却非常感动,这话虽然俚俗。但里面的道理却非常难得,更重要的是刘修可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舍得花钱的。
“仲豫,我知道你不喜仕途,那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做这里做学问,就像蔡伯喈先生一样。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学问,可是我知道吃饱穿暖之后,还是要有点文化的。”
荀悦笑道:“我如何能和蔡伯喈先生相提并论,他可是百年难遇的通才。”
“各有所长罢了。”刘修笑笑,“蔡先生的确是个通才,不过,要论起政事来,他的文章却是要比你略逊一筹的,这可能和他太博学也有关系,在这方面不是很精深,文人气太重。政论嘛,不光要有文采,更重要的是有见地,只是从古人书里拾一些牙慧是不够的,还要研究实实在在的人情世故,不仅要看到某一个人、某一件事,还要看到贯穿其中的脉络,这才能写出切实有用的政论来。”
荀悦躬身施礼:“悦一定不负将军教诲。”
“教诲不敢,只是角度不同罢了。”刘修指了指远处的颍水,“比如说,站在这里看颍水,一目了然,却不够仔细,站在颍水边看,仔细倒是仔细,眼界却不够高。只有综合不同的角度去看,你才能得到一个全面的颍水。”
荀悦连连点头,荀彧捅了捅他,用眼神说道:“如何?”他们两兄弟在私下里讨论过刘修,结果意见比较一致,刘修虽然学问很粗疏,但是看问题有高度,有独到之处,最重要的是他真诚,他不讳言自己的学问不好,但他也没有把学问局限于书本上的一两句话,这一点和荀家的学风倒是颇为相近。
山下来了一队人马,数百郡兵列阵等候,董卓跳下马,快步走上台地,一边抹着汗,一边递过刘虞的命令,苦笑道:“将军,事情终于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修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两天他也听到了汝南发生的事情,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同样报以苦笑,“既然那些人越界了,你也不好不理,要不然这窝囊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陪我,去忙你的正事吧。”
董卓唉声叹气,又说了两句,辞别了刘修,赶奔两郡交界的地方剿匪。
刘修对荀彧说,颍阴和汝南隔得不远,汝南人要做土匪,平原上是站不住脚的,入山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要入山就有可能经过颍阴,你赶紧回去,加强戒备,以免被那些人趁火打劫。
荀彧笑笑,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我回不回去的没关系,我跟着将军去洛阳看看吧。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洛阳呢。
刘修求之不得,对荀悦拱拱手道:“颍川书院的事就拜托你了。”
“那是我的荣幸。”荀悦还了礼,又说道:“本来我有个朋友要引荐给将军,将军现在要赶回洛阳,那就只好以后再说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
“他姓胡名昭,字孔明,高人也谈不上,只是性子和我有些相似,不。做官,只想实实在在的做做学问。闻说将军要建书院,他也愿意到书院来帮忙。”
刘修想不想来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既然是荀悦推荐的,想来不会差。“这里既然委托给仲豫,要请什么人来教书,只要你看中了就行。至于这位孔明先生,我这次不能和他见面,只好留待下次了,请仲豫代我向他表达欢迎之意。”
“将军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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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黄巾乱第325章 冷眼
刘小修刚进*辕关就接到了天子的口诏,要他立刻赶回罗欧阳。 //刘修不敢怠慢,让长公主她们在后面慢行,留下关羽保护他们,自己带着荀或和张飞急驰回京。进了洛阳城之后,刘修赶着入宫见驾,荀或也没有闲着,径直去见荀爽和荀攸。
荀爽不在,荀攸正在房里看书,见荀或风尘仆仆的进来,又惊又喜,连忙起身相迎。
“我是和卫将军一起回来的。”荀或一边接过荀攸递过来布巾,一边说道。
荀攸笑了“你觉得如何?”
“和你说的差不多,既有心计,也够坦诚。”荀或洗净了脸,又接过荀攸递过来的茶“更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识人之智。”荀攸哈哈一笑“能得阿叔你这么认可,那可真是不容易啊。”“但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所以特地赶到洛阳来问问你。”荀或凑近了荀攸,压低了声音“他为人友爱,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英子都那么疼爱,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失踪的父母却从不提起?甚至在我故意提到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思念之情?”荀攸皱了皱眉“你怀疑他是大伪之徒?”
荀或摇摇头“这倒不像,我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父母根本没有失踪,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荀攸吃了一惊“没失踪,那为什么要说失踪?”
荀或微微一笑:“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他们家家世不够清白,你也知道的,这样的人很多的。”荀攸蹙着眉,沉吟片刻:“这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只是不好去问。
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我倒觉得没什么。从这段时间来看,特别是上次落日原之战,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包藏祸心的大jiān大伪之人。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听贾诩的建议,留着檀石槐,养寇自重。”荀或赞同荀攸的话,否则他也不会和刘修继续交往,甚至跟到洛阳来了。以刘修的心机,如果他想成事,杀死檀石槐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非常冒险而且不值的决定。
“好了,说说洛阳的情况,汝南出车了,袁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荀攸摇摇头:“你大概想不到,袁家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荀或暗自叹息一声:“这说明张角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是啊,这次……只怕不得善了。、,
“善了不善了,其实都没什么区别,总有无数人死。刘修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话是一点也没说错。他们只想着改朝换代1
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换一个,未必就比现在的好。死了那么多的人,只是替一家一姓卖命而已。”
荀攸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四处张了一下,反手关上门,这才回到荀或面前:“阿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荀或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吓着你了。可是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荀攸仔细打量了半天荀或的脸sè,想笑又没笑出来,他伸出手,想去momo荀或的额头,可是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了。
“不要奇怪,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突兀。可是我跟你说,公达,这的确是我最近这两天的想到的,就好象就好象原本是méng着眼睛走路,只能用手去mo,用脚去探,能了解的只是自己身边那点事,突然之间,有人把méng在我眼睛上的布拿走了,我一下子一下子看到了很多很多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东西。”荀攸想笑,又没笑出来。“文若叔,你不会告诉我,是刘将军给你的启发吧,他可没那么高的见识。”
“还就是他。”荀或嘿嘿一笑“不是他没那么高的见识,而是你没有,所以你看不透他。”荀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承认我的见识没你高,不过要说他的见识也比我高,我还真不服气。”荀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瞥了荀攸一眼:“你,我,还有仲豫,荀家三个人都觉得不错的人,你觉得见识会很低?”“仲豫叔?”荀攸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仲豫叔也觉得他不错?”
“嗯,他准备在颖川建一个书院,请仲豫去做祭酒。”荀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把他们为了顿川书院争论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荀攸是知道晋阳学堂的课程设置的,倒没有觉得太意外,但他对刘修所说的关于生产者和消费者的观点也觉得非常新奇。
“我想来想去,如果还抱着老一套想法,不管是什么德代替了火德,结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