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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桓人不甘示弱,也操起了弓,进行临阵前的例行射击。这些乌桓兵跟着袁绍在中原征战过,深知汉人的弓弩厉害,有些人还装备了汉军的铁甲。有恃无恐,回到草原之后,在与其他小部落的冲突中。他们多次以少胜多,士气旺盛。这次虽然被刘修的气势压倒,可是一上阵。还是显露出了强悍的实力。
羽箭交驰,双方都有战士中箭落马。战马奔腾,几乎落马的战士都被后面的同伴踩死,没什么生还的机会,甚至连惨叫声都淹没在隆隆的马蹄声中。
双方都尽可能的把速度提到了极限,迅速接近,吕布一口气射出八支箭,对方的乌桓人到了他面前二十步,他还一箭射倒一人,这才收起弓。双手持戟,大呼杀入。
那匹夺自槐纵的大红马扬首奋蹄,马鬃飞舞,宛若游龙,马蹄翻飞。踩踏得地面震颤不已。数个起落之间,双方已经接触。
“杀!”吕布似乎在吼,又似乎在笑,双手抖到手中的长戟,戟头颤出一朵致命的花,准确的刺中了一名乌桓骑士的脖子。戟援割破了他半边喉咙。热腾腾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战刀高高举起的乌桓骑士惨叫着,翻身落马,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
战马不知道主人已经战死,依然发足狂奔。
吕布一口气连杀五人,杀入敌阵,马前无一合之敌。他畅快淋漓,多日来的憋屈终于一扫而空。他一边将眼前看到的敌人挑于马下,一边厉声大吼着:“成廉,冲上去,冲上去!你老母的太慢了,是不是这两天玩得太狠了?”
“魏续,魏续,你老母的再加把劲,快点!再快点!”
成廉和魏续哭笑不得,他们已经在全力厮杀,可吕布还是不满意,他似乎恨不得将对面冲来的乌桓人全部击倒,一步就杀到蹋顿面前。
“杀!”成廉一矛挑翻一个对手,怒吼一声,双臂用力一抖,矛头猛的颤了一下,狠狠的敲在又一个对手的青铜头盔上,那个乌桓骑士被敲得头晕眼花,转了半个圈,扑通一声摔落马下。成廉根本不看他,长矛借着反弹的力量划过一道银弧,准确的刺入下一个对手的胸膛。
双方对面冲锋,速度极快,长矛轻易的撕开了对方的皮甲,洞穿了他的身体。成廉撒手扔矛,左手从马背上取下盾牌,护住面前,右手拔出环刀,一刀砍偏一柄刺来的长矛,刀锋顺着矛柄一掠而过,割开了那个骑士的脖子。
鲜血迸射。
“好样的。”吕布看在眼里,大叫一声,策马冲到成廉面前,用手中的长戟敲了敲成廉的盾牌。成廉咧嘴一笑,一眼看到一个乌桓人举弓向吕布射击,惊叫道:“将军小心!”
“区区胡虏,何必大惊小怪。”吕布手一挥,长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间不容隙的挑飞了暗箭,一戟将那个骑士挑起在半空中。那乌桓骑士扔了弓,双手握着戟柄,痛苦的吼叫着。吕布冷笑一声,手臂抖动,将他远远的甩了出去。
大军在吕布等人的率领下,和乌桓人冲杀在一起。有吕布三人为锋,这些精悍的马贼杀得虎虎生风,乌桓骑士纷纷落马。
蹋顿看着吕布的战旗在阵中不断的前移,知道自己这些骑士虽然精锐,却不是汉军北疆边的对手,更不是吕布的对手,北疆诸将中,要论临阵格斗的凶悍,吕布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就连赵云和他相比都稳健有余,勇猛不足。
蹋顿急了,一面派出大军增援,一面向中军求救,请求难楼派出大军攻击吕布的侧翼,以兵力的优势来击败刘修。可是他求救的号角声吹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听到中军的回应,百忙之中,他抽眼一看,差点气炸了肺。
中军阵前,铺了一张巨大的牛皮,两个人正在牛皮上推杯换盏,相谈正欢。蹋顿不认识那个穿白袍的汉人是谁,可是他知道那个白发老者是谁。蹋顿大吃之下,掉头去看中军战旗,正迎上楼麓得意洋洋的目光。他一眼就看到了楼麓怀中抱着的黑翎令,脑子嗡的一声响,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楼麓和楼班一样,都倾向于汉人,反对和汉军作战,不过楼班和他的父亲丘力居不是蹋顿的对手,丘力居在神巫火狐的蛊惑下,把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蹋顿,楼班只能站在一旁看。而楼麓好一些,他一直跟在难楼身边,负责指挥难楼的亲卫营黑翎卫,却也没能掌握所有的兵权,现在他手中拿着黑翎令,那意思很明白,黑翎王难楼把大权交给楼麓,要向汉人献媚了。
蹋顿知道,自己被难楼那个老狐狸卖了。刘修一出现,难楼就意识到汉人的形势有了重大变化,改了主意,出卖了袁绍,不想和刘修作战了,同时为了讨好刘修,还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了刘修。没有中军的两万上谷乌桓,仅凭他这一万多人,根本不可能战胜刘修。
蹋顿气得一脑门的黑线,却来不及想太多,他的前锋五千多人已经和汉军搅在一起,中军也已经开始起动,再迟疑片刻,他要想脱身就难了。他灵机一动,一面向左翼的乌延求援,一边下令后军准备冲锋。他要死里求生,从刘修的方向逃跑。
号角声呼呼吹响,一阵急似一阵。
乌延也被这诡异的形势搞晕了,他听到了蹋顿的求救号声,可是他不敢动。一是他看到中军难楼正在和汉人喝酒,和更远处蹋顿与汉军的舍命相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二是他也注意到汉军中有五千余骑正在他的正前方,跃跃欲试。那些人虽然没有他的兵力多,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杀气,自己这一万多老少相杂的人马冲上去,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弄不好还会受到重创。汉军的战斗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刘修在北疆打的那些仗,他也听说过,当年在落日原一战,愣是把纵横草原三十年的檀石槐阵斩了。
如今刘修再次来到北疆,和他做对,合适吗?看看难楼吧,那个老狐狸多么精明啊,如果有赢的机会,他会在阵前和汉人喝酒聊天,却把蹋顿像烂狗屎一样的扔在一旁不管不顾?
乌延举起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顺手摘下了头上的王冠。他觉得这黄金打造的王冠太刺眼了,很可能会吸引汉人的目光,因此来砍了他的脑袋。
乌延犹豫了好半天,跳下马,躬着腰,一溜小跑的走到难楼面前,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花儿。“大人,这位是……”
难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来意一清二楚。他嘿嘿一笑,很得意的介绍道:“这位就是镇北将军赵子龙,是我儿子楼麓的授业恩师,我儿子的武技都是赵将军教的。”
乌延走过来的时候就猜到了,现在却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连忙向赵云拱手施礼:“原来是赵子龙将军,唉呀,我仰慕你很久啦。当年你在狼居胥山单骑惊退慕容规的事迹,如今已经是草原上传唱的歌谣啦,我一直想亲眼看看将军的英姿,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看到了,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赵云客气的笑笑,连忙还礼。
乌延也不客气,提起酒壶,给赵云添了一杯酒,又对难楼笑道:“大人,我能不能借你的酒,向我仰慕已久的英雄赵将军敬一杯酒?”
难楼“扑嗤”一声笑,抬手扇了乌延一个后脑勺:“小兔崽子,想沾我的便宜就明说,扯上赵将军干什么。赵将军是什么身份,会和你这样的粗人一起喝酒?”
第747章 阵前欢(下)
蹋顿看到乌延像条狗似的凑到难楼跟前,知道大势已去。他不再犹豫,带着剩下的大军,猛踢马腹,向前猛冲而去。一万余骑,直扑吕布,企图杀开一条血路,夺路而逃。
刘修密切注意着阵前的一举一动,如今他不需要千里眼,也能把阵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蹋顿的战旗一动,他就注意到了。
“文远,换旗!”
“喏。”张辽兴奋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大纛交给许禇,举起一面小些的战旗,跟着刘修向右侧的大阵走去。
刘修端坐在马上,身上绣着朱雀的大氅随着战马的脚步颤动,如同跳跃的火苗。他来到右军大阵,勒住战马,目光一扫,看到了一个熟人,心念一动,轻喝一声:“谢广隆?”
目光一直盯在刘修身上的谢广隆大喜,轻踢战马,向前一步,躬身抱拳:“末将在。”
“你在镇北将军麾下?身居何职?”
谢广隆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回大将军,在镇北将军麾下任中郎将。”
刘修点了点头。谢广隆出身马贼,又没有任何背景,这些年能升到中郎将已经算是顺利了。不过,既然他今天看到了这位故人,不妨送他一个机会。“多年未见,谢中郎尚能战否?”
“大将军,末将能战。”谢广隆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咚咚”作响。
“赵子龙将军在阵前饮酒,无暇作战。着你暂行镇北将军之职,击杀蹋顿,重重有赏。”
谢广隆两眼放光,大声应喏。赵云的部曲上前,将赵云的战旗交给谢广隆。谢广隆接旗在手,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谢广隆高举战旗,放声大呼:“勇士们,随我冲锋——”
“喏!”赵云的部下轰然应喏。谢广隆松开马缰。战马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而去。五千骑士紧紧的跟着赵云的战旗,开始加速。
刘修对张辽点了点头:“文远。你也跟上去,小心护卫谢中郎。”
张辽应了一声,拨转马头,跟了上去。谢广隆一看是大将军身边的小将,一边奔驰,一边大声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张辽大声叫道:“大将军着我来护卫谢中郎,确保谢中郎无恙。”
谢广隆感激涕零。多年前,他是居庸关都尉,曾经接待过还是普通士子的刘修,现在刘修成了大将军。居然还记得他,不仅给他立功的机会,还让身边的亲卫来保护他,这可是一个莫大的荣幸啊。他兴奋不已,和张辽并肩而驰。胸中热血沸腾,只待厮杀。
蹋顿率领主力迎上了吕布,吕布的前面顿时变得密不透风,一匹匹战马迎面奔来,怎么杀也杀不完。吕布见蹋顿开始拼命,立刻下令全军收缩阵型。他亲自在最前面搏杀。一时间,他成了乌桓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无数的乌桓人向他冲杀过来,要将这个杀死了他们无数同伴的汉军斩于马下。吕布夷然不惧,手中战戟上下翻飞,刺、割、推、咬、啄,各种精妙技法层出不穷,将一个又一个想要搏命的乌桓人斩于马下。
鲜血泼洒在他红色的大氅上,泼洒在他英俊的面庞上,让他变得更狰狞。
魏续兄弟护在吕布身边,也是浑身浴血,他们嘶声吼叫着,提醒着身后的将士小心护卫吕布。吕布冲杀在最前面,对士气是莫大的鼓舞,同样也是最锋利的箭头,可要是这枝箭头被折断,那可能就是一个灾难。眼下乌桓人越来越多,怎么也杀不完,他们担心吕布可能因为力竭而失手,因此越发的小心。
就在这时,阵后响起了汉军特有的战鼓声,魏续松了一口气,大将军派人增援了,这下子赢定了。他又看了一眼乌桓人的中军。难楼的战旗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动的现象,看来难楼已经被赵云稳住了,这场恶战,只要搞定蹋顿就行了。一想到此,魏续又着急起来,如果蹋顿的首级被别人拿了去,我们岂不是白干了?
“奉先,奉先!”魏续大声叫起来。
“什么事?”吕布有些恼怒的叫道。他虽然骁勇,可是战阵之上,岂容分心。刀箭不长眼,管你是什么大人物,一不小心,照样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