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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驰到锦明街,沈澈想着如何对钟意开口说第一句话,若是锦明街没有,那他就立即去白鹤楼。哦对了,还要让静容派人打探那个卖茶人的消息,府里也不能轻松,虽然咏歌伤还没有好,再歇一天就回府吧。
他本不想让沈栀回府,可是府里那几个女人,他需要有人为他汇报动向。
哼,要开战吗?沈澈的唇边勾起一个冷酷的微笑。
我等不及了呢。
早些时候就恨不得你们生死不由己,现在为了避免你们加害我白鹤楼大掌柜,少不得要为她除除杂草了!
☆、049 黑暗与光明
锦明街没有钟意的影子,经过一天的喧闹,花市也结束了,街上有点萧条,到处都是残花碎叶。
沈澈牵着马,和静容又走了一个来回,确认钟意不在锦明街,她没有带银两,也不可能在外住宿,这么说,可能就是静容说的,她一早就回白鹤楼了。
“钟姑娘可能是走回去的……”静容战战兢兢地说,“她脾气一贯大,不然我们明天……”
“少废话。”沈澈调转马头,拍马向白鹤楼赶去。
天生升起第一颗明星时,沈澈追到了白鹤楼,正好看到钟意被一个红衣青年扶下马。
看那服饰,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沈澈隐到了黑暗中,看着钟意被一群差役簇拥着走回白鹤楼,紫烟惊慌失措地迎上来,沈栀也面露担心,钟意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脊背挺得格外直。
最后一个走进白鹤楼的是那红衣人,他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转过身,有锐利的眼神向沈澈扫来。
沈澈一惊,那,那是……
虽然同在京城,竟是一别八年不见,沈澈紧紧地攥着乌金扇。扇骨沉甸甸的,因为多年摩挲,在黑暗中也泛着光。
“四弟,不要难过了,为兄虽只比你早生一个时辰,可毕竟也是为兄不是?来,这把扇子乃我传家之宝,为兄特意从老头子的百宝阁偷来的,就送你了!”
孩时的稚嫩话语犹在耳边,眼前的人,已经成为鲜衣怒马的俊秀青年。
李绮堂在黑暗中注视了一会儿,转过身走进白鹤楼。不一会儿,白鹤楼里穿来高谈阔笑,偶尔有女子爽朗的声音,清清脆脆,毫不拘泥。
那是他的钟意。
“静容。”
“二爷有什么吩咐?”静容紧张极了,他从刚刚看到自家公子童年时的拜把子兄弟李绮堂出现,就害怕这个沈二爷一时冲动,要在白鹤楼溅出三尺血。
他一直想着该如何劝二爷,其实当年的事,不能赖三哥李绮堂,再说当年他们五个小孩子,只剩下三、四、五三人。五弟因为家中遭变,现在还关在官奴所,其状甚惨。他家二爷虽是与李绮堂同年同月同日生,李绮堂却比他大了一个时辰,因而屈居老四,要叫李绮堂一声三哥。
也正因为如此,沈澈一直比着李绮堂,事事都要争先。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那场大火之后,除了高御史和林夫人的唯一骨血,他的姨表妹沈栀,二爷的心里,再也没有任何人。
不,这些天,似乎多了一个钟掌柜……
白天虽然赌气走了,可是一想到钟掌柜可能有危险,二爷居然神色大变,这也验证了静容的心思:二爷心里,还是有钟掌柜的。
“静容。”沈澈又叫了静容一声,转身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对他笑了。
那笑容有半边脸是隐在黑暗中的,看着阴沉沉的。
静容心里突地一声,他听到自家二爷对他轻飘飘、懒洋洋地说:“本公子本想去红绡楼讨个乐子,可是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沈柳沈大姑娘那里,也是有乐子可以讨的。”
“静容已经派安杰去了,他办事一向牢靠的。”静容还想最后劝一下。
可是沈澈已经走得很远了,在黑暗里,那身影单薄得可怕,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显得很寂寞。
而那寂寞的影子,正是白鹤楼灯火通明的光映照出来的。
静容看看白鹤楼,叹口气,跟上了沈澈。
白鹤楼里依稀传来女子的声音。
“别动,谁都不准动这盆金凤花,这可是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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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夜晚,兴国公府大姑娘沈柳歪在蘅芷轩内室的一架贵妃榻上,懒懒地提不起兴致。
前一天沈栀带着咏歌来蘅芷轩,被自己抓住由头教训了一番,但她想来想去,自己怎么没占到什么便宜?
先是那四盒点心,咏歌和春纤儿打架时,碎得一塌糊涂,别说吃了,到最后被一群人踩得连渣都不剩了,她变着方儿才得到的点心,居然只吃了几口。
咏歌被她下令打得重伤,沈栀也挨了董婆子一耳光,可结局却是沈栀省了晨昏定省,也不用做功课,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因着沈老爷的这番话,当晚沈澈就把沈栀带了出去,这出府外宿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没想到居然让沈栀占了先!
她找母亲告状,母亲却因为老爷整日都在书房里看先头夫人的画像,晚上也宿在刘姨娘处生闷气,听她说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以后消停些,不要再任性胡闹。
她没料到母亲私下里居然说起她的不是,气忿忿地摔帘子跑到大嫂子那里诉苦,没想到大嫂子和大哥哥好像有事在说,对她也只是敷衍了事。
沈柳终究将这把怒火发泄在了蘅芷轩的下人身上,首当其冲就是春纤儿。
她把春纤儿狠狠地打了几下,把一身气力用光,又看着她给自己掌了十几个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点,又骂着让春纤儿起来伺候她歇下。
第二天沈柳也提不起精神,春纤儿大早晨的就蹭过来说自己的脸肿得不像样子,想请个大夫治治。沈柳定睛看过去,这才觉得这丫头昨天被自己打得有点狠了,心里有点不好意思,面上却不肯落了主子的威风,只是板着脸让她赶紧下去治伤,又让另一个本是管着她箱笼首饰的一等大丫头夏婵儿过来伺候。
这夏婵儿办事利索,却是个没嘴的葫芦,沈柳不问她,她半天也不言语,就是问她,也是几铁锹凿不出一口井。
沈柳感到无聊,好容易扛到晚饭毕,正想早早收拾了歇息,董婆子忽然过来禀报说小巧儿得了消息,查到三姑娘被二公子安置在了白鹤楼。
若是在别的地方,沈柳这一口气没准就顺下了,偏偏是白鹤楼!她想到那日在摘星阁被那布衣女子抢白就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又烦闷了整整一日,立即就跃起身叫人收拾,她要出府!
蘅芷轩的人,如果有一个还敢拦、也肯拦,那只有躲在自己屋里养伤的春纤儿了。
可是她听夏婵儿说姑娘要出去,目光闪了闪,终究垂下眼帘,对夏婵儿说:“好生跟着姑娘。”
夏婵儿应了一声,出去了。春纤儿摸了摸依旧肿胀的脸颊,前一天茶碗碎片割伤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在想什么。
☆、050 别跟我玩宫心计
因是私自出府,沈柳叫的马车是董婆子自家的,马车上没有国公府的灯笼和印记,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下了。
是一群乞丐。
大晚上的遇到乞丐其实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本朝虽无宵禁制度,但晚上并无街市,唯有酒楼饭庄茶肆灯火通明,而这些地方是乞丐去不得的,既然去不得,晚上出来做什么,瞎溜达岂不是白白耗损体力,所以京城的大多数乞丐,天一黑就回去城外的破庙休息。
换成任何一个肯动点脑筋的人,都会觉得被一群乞丐拦住马车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所针对。可沈柳本就懒怠动脑子,她被王夫人宠坏了,就算是今时今日,也不觉得吃到大亏,反而一心想着去白鹤楼折辱一番沈栀,把白天没有撒出去的气,好好地再撒一撒。
只可惜她是这样想,有人也是这样想。
何况那人,是受了很大的气。
沈澈站在离沈柳马车不远的某个屋顶,长身玉立,袍袂偏飞。月光下,这十八岁的少年的容颜,好看到了极点,他脸上的冷意和肃杀,也到了极点。
他静静地看着那些乞丐拦住马车,殴打车夫,将终于花容失色的沈柳拖了出来,百般言语调笑。
沈柳的威风早已消失不见,在董婆子上前喝止,被一个乞丐一巴掌扇倒在地之后,再也没人敢替她这兴国公府大姑娘出头。那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夏婵儿,比自家姑娘更早一步地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只剩了嘤嘤哭泣的力气。
叫骂无用,哀求无用,哭泣无用,兴国公府沈大姑娘这一天,是她十六年来最惨痛的一天,她眼睁睁看着平时她连脚印落在这些人身后都深感不快的乞丐推搡她,抓挠她,扯去她头发上的钗环,肆意评价着她的容貌……
连站在一边的静容都有些不忍相看了,沈澈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二爷……”静容忍不住开了口,再怎样,这是二爷的同父妹妹,是国公府的嫡女,做得太过,二爷面上也不好看吧。
“哼。”沈澈冷哼一声,脸上没有半点暖意,“我只是叫人抓抓她衣服,你就不忍心了?她叫人打三妹妹的时候,把咏歌伤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你见过她这样?”
静容不言语了。
“对待恶人,不要留情,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人无情。”沈澈残酷地说,“静容,你记住了。”
静容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真正的敌人,是大姑娘的母亲,王夫人啊……
在一位乞丐有点越性,将乌黑的手伸向沈柳的脸蛋,而沈柳已经怕到极点昏过去时,沈澈轻飘飘地跳下了屋顶。
静容会意,连忙打了个呼哨。
乞丐头向那屋顶看了一眼,招呼众乞丐撤退,手里拿着马车里的所有东西,服侍沈柳的随身物品(啥啥的),抓着从沈柳头上拔下来的发钗,欢喜笑闹地离开了。
乞丐离开了很久,董婆子才从地上爬起来,先摇醒了已经昏了多时的夏婵儿,把大姑娘抱到马车里,又把头被敲破、人事不省的马车夫,其实就是董婆子的自家相公扶到马车外靠着,一叠声地要让夏婵儿帮她赶着马车回家。
沈柳在马车里醒了,听说董婆子就要这样回去,连忙大叫着阻止。
“瞎了眼的老婆子,脑袋被猪油蒙了!我们这个样子回你家,被你家小丫头子看到,明个你让本姑娘还在不在国公府混了!”
董婆子这才恍然大悟,大姑娘的头发不整,衣衫凌乱,又是晚上偷偷出府,如果好好地回去倒也罢了,这样子回去,若是被那些嘴不把门的下人看到了,大姑娘的清白可就没了!那她也不用再国公府待了,自己领了板子等人牙子来发卖她吧。
“姑娘说的是,我们先找个旅店歇歇脚。”董婆子答应着四下张望。
沈柳在马车里发话。“不用去别的地方,让别人看见了照样不好。看到那个摘星阁没有,从后门进,那里是本姑娘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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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楼里,李绮堂和他的属下吃了一番酒,笑闹一回,因第二天还要当差,李绮堂并不允许差役们久留,就要拔腿走人。
点心不能给这些差役一样一盒,现在点心卖得太好时常脱销,钟意好容易凑齐了四盒给李绮堂拎上了,又说白鹤楼择日要开业,成为真正的酒楼,欢迎南城兵马司的众兄弟来捧场。
差役们都很高兴,还好这白鹤楼的掌柜实在会做人,跟着李大人出来的怨气谁也没有积攒在心里。再说这位“铁面大王”一直就这样秉公无私的,能习惯的早就习惯了。
送走差役和李副指挥使,钟意这才来得及坐下来喘口气。天这样晚了,晚上的例会自然不能开了,钟意想就此回屋里躺倒,结束这忙乱的一天,却记着国公府三姑娘还在自己这里做客,不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
沈栀并未睡下,方才她听着大堂里的欢呼笑闹,又听钟意的左右逢源,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