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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玲珑正在沉睡,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不怀着希望入睡。
当熟悉的怀抱笼上来时,她甚至吓了一跳,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怀里的身躯渐渐软下来,如水一般契合在他的怀中,伴随着双臂和胸膛间被充满,长孙皓的心也渐渐充实起来。
他把头靠在柔滑的黑发上,嗅着熟悉的气息,双臂渐渐收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看着幔帐的轮廓,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有多久没有抱她了?
“玲珑……”他喃喃喊着,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多情。
桂玲珑身子一颤,长孙皓不禁心旌神荡,正要抚摸一番,却觉察到胸前一股推力,他诧异地看着怀里的人——桂玲珑竟把他推开了。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黑暗中他觉得桂玲珑在细细地打量他,她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难得的一夜,他可不想有什么不愉快。
于是他立刻采取了行动,右手抚摸着她的背,渐渐暧昧地揉捏,范围也慢慢扩大……这么一来,桂玲珑要么重新依偎到他怀里,要么就任由他四处纵火……
长孙皓打着好主意,桂玲珑却突然出乎他意料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窗外淡淡的光照出了一个模糊的躯体,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长孙皓被她看得心里一跳,立刻觉察到她有心事。
“怎么了?”他摸索着抓住她的手问。
桂玲珑心里满是狐惑,却还是选择了坦白,犹豫道:“你身上有别的味道。”
长孙皓手僵了一下,是刚才在岸芷轩……
“可能是在宫里沾染上的,”他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撒谎,“我……”
桂玲珑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37 暗流(二)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在岸芷轩经历的事。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那个晚上的每个场景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悬着灯笼的门楼,穿着灰色布衣的小童,灯光下闪着黯淡红光的请帖,徐文傕脸上既期待又担忧的表情,脚下铺设成别致形状的青石,细嫩的青草黄花,碧绿的青苔,榆叶梅和山桃花的翠叶疏影,织了串枝玉兰和伯牙摔琴的地毯,变化多端的琴声,还有层层叠叠堆得跟云层似的帷帐后面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
长孙皓的身上,分明就是那个味道。
她思索起来。
是青青进了宫,还是长孙皓去过岸芷轩?他们为什么会见面?长孙皓为什么要说谎?……
疑问如蚂蚁从洞穴里一个一个爬出来一般无穷无尽,带着一种诡异的恐惧。
她不能正常思索,因为她不愿接受长孙皓对她撒谎的这个事实。这个事实如同一把刀一般割在她心上,让她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可是她又不敢问,担心自己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长孙皓看着她带着点悲伤的愁眉苦脸不解,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正想着怎么安慰,桂玲珑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过来,停留在他英俊的脸上。
她的目光散乱而没有焦距,显然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她在苦恼,长孙皓看着担心起来,有什么苦恼不能对他说?
“玲珑。”他轻声唤着,想着怎样开口询问。
桂玲珑却吓了一跳似地突然看入了他的眼,这回她的目光有了焦点,长孙皓在她眼中分明看到了警惕和戒备。
事情很严重,他心里想着,声音却放得十分柔和,“你怎么了?跟我说说。”一边说着。一边摩挲她的手劝哄。
桂玲珑的心因着他的体贴软了一下,能跟他说么?能问他么?他会据实回答么?
她柔嫩白皙的小手被握在一只温热宽大的手里,她感觉得到他掌中的细纹、硬茧和有力的骨骼。
不妨一试!
“你……从哪里来?”她问得简直有些小心翼翼。
长孙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在试探他,她不相信他?出了什么事让她对他产生了怀疑?
不过眼下顾不上考虑究竟是什么原因,先安抚下再说!
“岸芷轩,”他没有逃避她的审视,而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镇定醇厚,“我刚刚去见了青青。或许……这味道是在她那里沾染上的。你知道。那种地方,总是……”轻声细语间,他觉察桂玲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柔软。
这是个好兆头。得紧紧抓住机会,让她的不信任烟消云散。
“这次伏击诸侯,她出了很大的力,得到了很多人的重视。她派人给我送信,这些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我去,一是要看清这是个怎样的人,二则是迷惑他人,让他们认为我有别的心思,为我的离开做准备。”
怀里的身躯柔得像水一样了。
长孙皓嘴角不禁翘了起来,心里盈满欢悦。像哄孩子似的边拍着乖顺的人儿边道:“跟小狗似的,鼻子这么好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长了个小狗鼻子?”说着就俯下头来,寻找她的鼻子,桂玲珑心里也欢脱了些,躲着不让他逗弄,却还是没抵过。不一会儿,双手被控住。身子被压住,充满了阳刚的气息扑过来,他先是亲了亲额头和鼻子,然后就一口吸住了柔软娇嫩的唇,这里厮磨着,手也不闲着,很快,衣衫裙子就簌簌滑下床铺——声音出奇的悦耳动听。
一只手捏在纤细的腰肢上,一只手覆在柔软的丰盈上,桂玲珑扭动如风中的花,在和风细雨中慢慢妖娆绽放。帷帐没有放下,窗外有淡淡的光,略略欠身的长孙皓没想到眼前竟有这样一幅朦胧的美景,看呆了一瞬,*立刻如燎原野火般灼烧了起来。
桂玲珑觉察了他的变化,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这简直是火上浇油,身上的力道突然变得重起来,和风细雨毫无预兆地变成了狂风暴雨,将她整个儿卷了进去……
长孙皓疯狂地动着,如同驾驭一艘小舟,他要她随着他起舞,陪他登上巅峰跌入谷底,尽享此刻的愉悦与淋漓。
……
一个时辰后,花开富贵的图案才渐渐停止了晃动,一阵清风吹入,帷帐轻轻飘起,隐约可见肢体交缠,亲密无间。
红萝花,满池娇,锦被间桂玲珑静卧如睡莲,洁白的身体上缀了细细的红痕,有种难言的靡乱。
长孙皓轻轻地帮她揉着酸软的腰肢,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偎到长孙皓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
鸳鸯交颈,春睡好梦。
第二天凌晨时分又醒了来,她一动长孙皓就醒了。两人就在微凉的清晨依偎在被子里说话。
“你什么时候能脱身?”桂玲珑揽着他狼腰问。
“再等几天,”长孙皓温柔地说着,“等澈然登基后,我就离开。”澈然对他一向猜疑,在登基之际,自己只要稍微做些举动,就能逼他使手段逼自己离开。 这样做,比自己离开要好得多,就是常将军,也不好阻拦,“我们一起到武陵去,那里水路畅通,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到江南去看看。听说那里的地气养人,你看你瘦的,都快没肉了……”
桂玲珑心情大好,娇嗔地捏了他一把,又紧紧搂住他柔声道:“我等你。”
长孙皓学着她捏了她一把,却不料把她捏得轻叫一声,如小奶猫般柔细悦耳。低头看时,只见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正撅着嘴不满地看自己,白皙的脖颈,柔滑的肌肤,滑腻丰满的隆起布满他留下的痕迹……长孙皓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手又不老实起来……
送走长孙皓,桂玲珑心情大定,安心跟卫临和楚知朝研究离开上京的事。
现在的上京宽进严出,叛军开始以寻找间谍为借口地毯式搜索留在上京城中的前朝官员、诸侯的居所。博乐侯府前几天就遭过一次搜索,说是搜索,不如说是打劫,要不是慕容萼反应快,让人找了来搜索的人的上司报了徐文傕的名字,还不知道那帮乱糟糟的野男人会做出什么来!桂玲珑躲在楼上看得清楚,一个个粗野男子都目带猥琐地往内院瞅,有几个还大着胆子去砸门。
幸亏那上司在武陵时跟徐文傕关系还不错,他又有些拿不准常将军对博乐侯的态度,呵斥一番把胡闹的人都带走了。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讲理、动手,都是不成的。
当务之急是要快点离开。
桂玲珑看着日渐憔悴的慕容萼下定了决心,抽了个空见楚知朝,问起岸芷轩的地下密道的事来。
楚知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打的什么主意,连连拒绝。
“那地下甬道的确可以通到城外,但青青现在占了上风,下面一定严加防守,根本没法走这么多人的。”
桂玲珑神色凛然,狠狠道:“那就把他们都逼出来。”
楚知朝愣住。
桂玲珑则毫不犹豫道:“我们放火!烧了岸芷轩和那个老鼠窝。”
“这……”楚知朝没料到她平时和颜悦色的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这么狠绝。
“烟熏、水灌,”桂玲珑道:“不信他们不出来。”说完又有些担忧地道:“不这样,我们可能没什么事,慕容萼她们就惨了。”
楚知朝想了一想,点头道好,便出去跟卫临具体商议了。
与此同时桂玲珑与慕容萼和徐文傕悄悄谈了这事,只说知道有条路通往上京外,绝对安全,但是需要侯府重要人等转移到别的住处。
徐文傕有些吃惊,慕容萼则没有多问,略想了一想竟然说出跟她一样的话来,“放火烧了宅院,我们不搬也得搬了。”思忖了一下又道:“就算在火里失踪了几个人,想来也是合理的。”
桂玲珑看徐文傕,徐文傕却看着慕容萼目瞪口呆。
他的侯府,她说烧就烧了。
不过自从经历了桂玲珑一番点拨后,徐文傕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想了一会,再看慕容萼的眼光已经有些不一样,毅然点头同意妻子,“烧。”
计划定在两日后,给诸人一些整顿的时间。
桂玲珑回到观澜院看着熟悉的景致,竟有些不舍起来。
毕竟,这里有着她与长孙皓的记忆。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突然想起他经常笑着打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两人现在这样,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的确算得上是偷了。偷情的滋味,确是别致。在这里的每一夜每一次相见,都有种别样的紧张愉悦。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触目所及,长孙皓颀长的身影立在窗边,正远远地看着她,深深地望着她。见她起床,忙笑着过来扶起她,道:“怎么大白天的就睡这么沉?”
“府里有些事。”桂玲珑趁势依在他身上,絮絮叨叨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烧府?”长孙皓有些诧异,“那你到哪里去?”嘴里问着,手臂已经不禁紧了紧。
、38 暗流(三)
“卫临有别的地方安置我,你不用担心。”桂玲珑安慰着长孙皓,言下之意是自己不准备立刻离开。
是在等他么?长孙皓想着,心里虽然感动,却更是担忧。
“你也尽快离开,”他连犹豫都没有就用肯定的语气做了决定,“你安全离开,我才能放心。”
“不……”桂玲珑下意识回答,还要辩解,长孙皓已经打断了她。
“也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蓬莱王和穆楚分开,虽然穆楚行事一向稳妥,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愧是知她甚深,几句话就劝得她心动起来。
见桂玲珑虽动了心思却还在犹豫,长孙皓又添一把火,“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可千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未必有这店。你毕竟是皇上和蓬莱王的妹妹,万一有一点消息走露出去,就是大麻烦。”他说着蹙起眉来,是担忧她的安危。
桂玲珑却理解成了自己这样,是长孙皓的累赘。
一面挂念着孩子,一面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桂玲珑点了头,“也好,我就跟他们一起离开。”
“这才是。”长孙皓放下了心,便有心思做些旖旎的事。
接连两日,夜夜缠绵,直到晨曦微露才算。
第三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