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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沈德妃已经下定了决心,山茶脸上也带了几分的喜悦。
这一夜,不关关雎宫是彻夜灯火通明,整个后宫也如同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潮汹涌,每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等待着天明后的雷霆霹雳。
天牢并没有人想象的那般不见天日、阴暗潮湿、满地的老鼠虫子,到处透着一股幽幽的寒意,这确实存在的,厚重的石墙,四方的用铁棍牢牢定住的窗子透着幽幽的光,四处点燃的火台平添了几分的阴森恐怖,江妈妈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皱的死紧死紧,最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铺在石凳上,单手支撑,闭幕眼神起来。
独自给关押在牢房里,江妈妈按着每日给自己送餐的狱卒分析着时辰的流转,她不是没有想跟狱卒搭上话,奈何狱卒像是哑巴般,听不懂自己的话,将食盘放下后就走,动作利落,让人挫败不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妈妈越来越不安起来,事情已然朝自己计划之外发展,这让她心里难安的同时也满是担忧,她也确实是讨厌,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渐渐的,她再也坐不住了,不停的走来走去,仔细回想前后发生的事情,越想心就越发的难安,自己真朝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坠落……
待到又过了一天,她下定了决心,在狱卒放好食盘准备走的时候,她开口说了一句,“我是成王妃,本王妃要见皇上。”
狱卒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眼眸中平静无波,朝江妈妈福了福身,然后毫不迟疑的离开。
等到狱卒离开之后,江妈妈无力的瘫软的坐在床上,面容一片灰败。
康王听得汇报,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无,只是挑了挑眉,挥手让报信的人下去,然后朝关雎宫走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说宫里这两日最让人悬心的事情,不是淑妃企图行刺皇上,而是皇贵妃伤情如何,自从端阳节宴会上皇上抱了皇贵妃,召集了所有的太医之后,已经两天了,皇上没有踏出关雎宫半步,除了暂时处理政事的康王殿下能入得关雎宫之外,连圣母太后娘娘都不能再次进入关雎宫中。
不关是宫里的人想尽了法子,宫外的人也在费尽心思,也没能探出一点消息了,只看着守卫在关雎宫门口的羽林卫的面无表情,心里猜测着皇贵妃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好,毕竟皇上登基十多年了,连着两日没上朝,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这是端阳节之后的第三日早朝,早早准备好的文武百官看着空空如也的御制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纹宝座,心里有了计较,这时候听道一声静鞭,百官肃静,恭敬的迎着皇上上朝。
昭宗帝坐上了御制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纹宝座之后,看着底下跪着的百官,貌似恭敬的姿态,心里却是各自的利益,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不出昭宗帝的预料,早就有御史站了出来,言语中指责皇上因为皇贵妃的缘故连着两日没有上朝不符合祖制规矩皇贵妃有红颜祸水的嫌疑等等,听得顾祒眉心直跳,很想一脚将这个不知所云的御史踹出金銮殿。
等到御史长篇大论忠心表完了之后,原本就肃穆的殿上愈发的沉静,康王怜悯的看了一眼上表忠心的御史,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完全是个自己在找死。
果不其然,就等到昭宗帝说,“……欺君罔上,不堪为御史之责,……今就贬为庶人,发配西北……”
御史顿时瘫软在地,很快就有侍卫将他拖走。并掩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喊叫出来。
闹了这么一场,原本还有说法的大臣,此时也哑口不言了。
当今皇上可不同于先帝,早在初登基的时候,皇上的强硬作风就宣告他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拿捏,这些年来,他的权威更是无人置喙,偶尔御史们闹闹,皇上不过也是当做看猴戏。
当然。皇上的这个举动也让在场的大臣们明白。禀告完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没人拿端阳节宴会的事情说话。
散了朝,广平候特意走的最慢,跟大部队差了很大一截,很快。小福宝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广平候转过身,小福宝马上就要行礼,广平候一把扶住小福宝,语气中带了焦躁,“可是来告知本侯皇贵妃的消息吗?”
小福宝顺了顺气,点了点头,“侯爷,是关雎宫的容尚宫托了奴才。皇贵妃娘娘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关,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未清醒,太医说了,最早今晚。最次明早,皇贵妃娘娘就会醒过来,还请侯爷不要担心。”
广平候倒退了两步,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带了几分希冀和犹豫,“那,皇贵妃,腹中的龙种呢?”
小福宝脸上的笑容大了些,“侯爷,龙种无事,连太医都啧啧称奇,这么烈的药下去,居然没事,生命力极其旺盛,皇贵妃是绝对能顺利诞下的。”
广平候长吁了一口气,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小福宝,小福宝一瞧,忙不迭的推手,“侯爷,这要不得,要不得,奴才受了皇贵妃娘娘的恩典,这本该就是奴才该做的,侯爷这样就太客气了。”
“赏你的就不要推辞了,”广平候将荷包塞到小福宝的手中,“如若有其他的消息,就派人到广平候府吧。”
小福宝见推辞不下,只得收下,听得广平候的要求,自然是低头,广平候得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自然是急急的赶回府告知同昌大长公主,小福宝也知道广平候的焦心,寒暄了几句,送了广平候一段,看着广平候挺拔的背影,再偷偷的掂了掂荷包,很是满意,越来越炙热的阳光此刻都让他觉得很是舒服,真不枉他打败了其他人抢在前头告知广平候这个好消息。
广平候是坐轿上朝的,可是他嫌弃坐轿拖拉时间,让长随准备了马,刚要上马,就被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长随打扮模样的中年人挡在了前面,长随恭敬的行了礼之后,“侯爷,我家老爷想请侯爷说几句话,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广平候自然是认得拦住自己方向的长随,正是新上任的左丞相司马惟庸的贴身长随,广平候不可置否,对贴身长随耳语了两句之后,并有司马惟庸的长随领着。
长随一直领着广平候到了一个不起眼处,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早就停了外观十分普通的一辆青布马车,长随打开了马车门,广平候一掀长袍就上去了。
马车倒是很宽阔,司马惟庸坐在车窗边,中间是个桌子,旁边还放里炉子,炉子上是一个青黑色、造型十分古朴的陶瓷壶。
见广平候上来了,司马惟庸指了指对面,广平候眉一扬就坐了上去。
对于司马惟庸,广平候顾跃斌一点儿都不陌生,两个人没少交手,彼此还是知道对方的性子,不过私底下两人确实一点的交往也没有。
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马车内十分的安静,只听得咕噜噜的水声,司马惟庸拿起壶,动作十分娴熟的泡起茶来,等到一套泡茶的工序完了之后,司马惟庸双手捧着紫砂茶杯递给顾跃斌。
顾跃斌迟疑了一下,接过,抿了一口,赞道,“好茶,本侯没有想到左丞相也有一手泡茶的好技艺。”
“调虫小计,不过尔尔。”司马惟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荡了荡,“听说皇贵妃娘娘也是十分喜好茶道,老臣唯一的孙女,宫里的昭仪娘娘,对此十分精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在皇贵妃娘娘面前献丑。”
顾跃斌放下茶杯,眼神锐利的盯着对面的司马惟庸。
司马惟庸倒是不动如山,淡淡的朝顾跃斌笑了笑,“侯爷,老臣曾听闻,皇贵妃娘娘曾经在山阴书院求过学,老臣的孙女曾经无意间得罪过,虽然事情过了许久,又不知道皇贵妃娘娘真实的身份,老臣在这里还是替老臣的孙女道过谦,前尘旧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顾跃斌如何听不出司马惟庸话语中的机锋,明着说是皇贵妃和司马昭仪,还不是在说他们曾经的事情,司马惟庸曾经没少为难过自己,现在突然投诚,肯定有什么阴谋在。
顾跃斌不说话,司马惟庸也不急,又倒了一杯之后,司马惟庸漫不经心的说道,“侯爷,当初成王府一场大火,成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人没有一人能逃过,因为火势过大,个个都是面目全非,仵作们忙活了帮个多月,没有勘查出成王妃和成王世子的尸首,最后还是埋做一处,另用了成王妃和成王世子以前的旧物做了个衣冠冢。”慢慢的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成王叛乱失败,被贬为庶人,可到底是皇室贵胄,不能像随便的收拾了事。老臣听说成王知道王府大火一事之后,没几日也就没了命。因为那场大火烧死的人太多,附近的人都觉得惶恐不安,总觉得在闹鬼,侯爷,您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广平候淡淡的说了一句,“左丞相说了这么多,今日找本侯,到底是想跟本侯说什么?”
见广平候态度送了些,司马惟庸又加了把火,“侯爷可知,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女,为何突然得皇上青眼一跃而成昭仪?”
司马惟庸紧紧的盯着顾跃斌,瞧见顾跃斌满脸的不在乎,继续说道,“相信侯爷也知道,在老臣的两个儿子中,尤以次子最为聪敏,只要他有心,将来自然有一番成就。老臣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却只得这么一个孙女,偏生又乖巧懂事,可以说是众星捧月都不为过。老臣次子尤爱此女,可以说是手把手的教着她长大,老臣这个孙女也没有让老臣失望,聪颖绝伦,机敏灵巧,可是老臣六个孙子都比不过的。”
听着司马惟庸的絮絮叨叨,顾跃斌心里虽有不耐,倒还是维持了他的风度。
“去年皇上遇刺,商户出身的沐氏女也因此得了皇上的圣宠,沐氏家族也由此水涨船高;数月前,昭仪娘娘无意间发现淑妃娘娘身边的奶母江妈妈颇有些不对劲,就特意让老臣去查,结果这一查,老臣倒是查出一个惊天秘闻来,原来,这皇上遇刺,并不是突然事件,而是早早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让淑妃娘娘走到皇上身边。老臣也才明白,这淑妃娘娘,并不是沐氏大房的嫡长女,而是先沐大夫人跟人私通所生,这与先沐大夫人私通之人,正是从前的江左丞相的长子,这淑妃娘娘,也就是原来成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姐妹。老臣也就知道了,当年成王府的大火,正是成王妃所放,成王妃借着这场大火,带走了成王府大部分的金银财宝,并找到了当时在沐氏庄子上养病的沐十七娘,就开始长达十几年的复仇大计。”
司马惟庸瞧着顾跃斌的表情认真起来,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成王妃的精心调教之下,原本在沐府隐形人一般的沐十七娘名声也越来越大,原本是要走三年前的选秀,奈何沐十七娘遭了沐府后院一干女子的算计,生生的错过了选秀。”
第二百八十章
“看来,确实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广平候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点评了一下。
喜欢将人噎得没话说的司马惟庸总算体会了一把被人说话噎住了感觉,咳了咳,回到正题上,“不得不说,为了将沐十七娘推到皇上身边,确实是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你怎么就知道这事设计的真的是天衣无缝呢?”顾跃斌抬眸,对上司马惟庸的眼睛,面容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司马惟庸又被噎住了,但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心思翻转,回想种种,一向稳重肃穆的他难得失态,眼神中颇是不相信,“难道,这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