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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夫人见儿子好好地出趟门,结果却被下人抬了回来,不由得极为震怒,“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
那帮跟着谭诚林出门的狗腿子自然不敢瞒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道来。
谭夫人一听伤了宝贝儿子的竟然是慕国公府的世子,一时心中倒有些犹豫了,不知是否应该进宫告上一状。若是普通人家或者品级低一些的官家,自己倒也不怕,可这慕国公府却不同。
“娘,你一定要让姑母替我报仇,那那慕锦毅欺人太甚了!”谭诚林忍着剧痛哭诉。
谭夫人见儿子这副惨状,心都要碎了,那些理智便一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十二章
“那个谭家是怎么回事?怎的我方才听那人说德妃原替他选中了我;这话是何意思?怎的和我扯上关系了?”一回到文庆院正房,楚明慧便急急扯着慕锦毅衣袖问起了这个困扰了她一路的问题。
“莫担心;你先坐下来喝杯热茶压压惊,我自会将所有的事一一告知你!”慕锦毅揽着她在榻上坐下,亲自替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中。
楚明慧心神不宁地接过茶杯,木然地喝了一小口。
“德妃之前的确是想着拉拢岳父大人,所以想替她娘家侄儿;就是今日那个谭诚林聘娶你;只是中途父亲又插了一脚,皇上才替你我二人赐的婚。至于德妃;她并不像表面看来对太子殿下那般关切;种种迹象表明,她其实也是觊觎那个位置的!”慕锦毅低声道。
楚明慧点点头,这些前世她也知道,太子与五皇子之争嘛,今生太子的形势要比前世好得多,以此相对应的自然是五皇子一派势力弱了。
“德妃能将势力扩张到今日此等程度,中间离不开皇商宁家的功劳,宁家现任家主是个经商好手,加上他又搭上了谭家,这才谋了个皇商。”慕锦毅斟酌着慢慢将宁家一些事向楚明慧道出,毕竟前世二人闹翻的导火索便是这个宁家。
“宁家?你是说他们其实是德妃一派的钱袋子?”楚明慧诧异。
慕锦毅点点头,“不错,宁家的确算是德妃一派的钱袋子,德妃要替五皇子拉拢人,处处离不开钱,所以这个宁家起的作用就关键了!”
“假若宁家倒了,对德妃来说岂不是极大损失?”
“可以这样说,宁家出钱,谭家出权,两家勾结在一起,才导致如今五皇子逐渐势大的局面,虽说目前还越不过太子去,但终究是个心腹大患,幸亏太子殿下早已有所防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明慧沉默了,老实说,这些天家的争斗她从不曾放在心上,总觉得离她很远,只不过自从知道宁家原来竟是靠了谭家才有今日辉煌,她就总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宁雅云是宁家过世的主母所出嫡女,在宁家众小姐中算得上是身份最尊贵的了,宁家嫡出的姑娘除了宁雅云之外,还有一个三小姐也是嫡出,只不过却是继室所出,与元配嫡女宁雅云相比自是差了一层。只不过宁雅云在宁家自然是十分尊贵,可在名门贵族云集的京城可就不值一提了,皇商虽带了个‘皇’字,但毕竟仍是商户,一个商户女要嫁入国公府当贵妾,身份其实仍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她早已与他人有染,但是前世她的的确确当了慕锦毅的贵妾,这当中又牵扯了什么事,楚明慧至今想不明白。
慕锦毅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只是陷入沉思当中,并不是不悦的表现,心中不由轻舒口气。
“宁家既然如此重要,你们为何不考虑分化他与谭家的关系,这样一来,德妃那边不是失了最大的助力了吗?”楚明慧问。
“太子殿下也有考虑过的,只是这两家彼此之前牵扯太深,一时寻不到突破口,如今殿下已派了专门的人来办此事,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嗯!”楚明慧低低地应了声。
慕锦毅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外头之事本不应说出来让你担心,毕竟这是男人的事,只是,如今有些事可能会涉足到了内宅,不提前告知你,只怕你将来会因无所防备而吃大亏。”
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些涉及内部机密的,我却是不便说的。”
楚明慧摇摇头,“我明白的,有些事是不该让旁人知晓的,虽你我现今为夫妻,但你亦是为人臣子的。我只希望若是将来有些事,或者有些人会影响到府里,你莫要再瞒我。”
“你放心,日后必不瞒你!”慕锦毅望着她的双眼,坚定地道。
二人经此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关系较之前段时候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楚明慧对慕锦毅的抗拒少了,发自内心的关怀却多了,每日都会亲自过问对方的起居,虽无法做到如前世那般恩爱,但至少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了。
慕锦毅虽仍有所遗憾,但亦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如今这毕竟也是好的开始。
谭夫人一时被儿子的惨状迷了理智,亲自到宫中向德妃哭诉,要求德妃替儿子作主。
坐在上首的德妃听着娘家嫂嫂的说辞,心中一阵厌烦。
“本宫不是已经嘱咐过你们,行事要小心谨慎,京城毕竟不同家乡,尤其是三儿,本宫还特别警告过,可他如今又做了什么?竟然去拦慕国公世子夫人的马车?他是什么身份?对方是什么身份?别说是慕锦毅,就算是普通男子,只要稍有些血性,见妻子被人欺凌也忍耐不住,如今他自吃苦果,你不劝着些,反倒好意思到宫中来向本宫告状?”
谭夫人被她说得心口一堵,这个小姑未出嫁前在家中对自己也并无多少敬意,如今当了皇妃就更不将自己放在眼内了,轻则随易打发几句,重则破口大骂也是有的,如今亲侄儿被人欺负,她不帮忙便罢了,反倒还责骂一番。
“妾身本也不敢打扰娘娘的,只是那慕国公世子实在欺人太甚了,三儿有错,你随便打两下便罢了,何苦要生生断了他的手,大夫说了,三儿的右手这辈子怕是毁了,日后只怕连拿个酒杯都拿不稳。”说起宝贝儿子那彻底报废了的右手,谭夫人悲从中来,不由得痛哭出声。
“什么?怎的右手就毁了?”德妃大惊,原以为慕锦毅最多不过揍了谭诚林一顿,没想到居然会毁了他的右手。
“大夫说,三儿的右手骨先是被击断,再被生生踩碎了,就算勉强接起来,日后也用不上力,算是彻底毁了!”谭夫人悲愤地道。
“那慕锦毅竟如此残忍?”德妃不禁打了个冷颤,活生生踩碎的?
“若不是对方实在太过,妾身又怎敢向娘娘告状,三儿再不错也罪不至此啊!再者,那慕国公世子这般,分明是不将谭家,不将娘娘您,甚至不将五皇子放在眼内!”谭夫人趁机挑衅。
“行了,此事本宫心中有数,你先回去吧,等会本宫让太医到府里替三儿瞧瞧,看看伤了的手是否还有得救。”
谭夫人有心再挑衅几句,但见对方都下了逐客令,只得不情不愿地行礼告退。
“娘娘,你真的要替三公子讨公道吗?”秀春问道。
“公道自然要讨,毕竟他也是本宫亲侄儿,况且兄长尚未到达京城就被人这般打了脸,若是本宫不做些什么,反显得谭家无人!”德妃冷冷地道。
“再者,晋安侯府那位三小姐的事,本宫都尚未跟慕国公府算账呢,如今他们又闹了这样一出,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本宫又如何咽得下那口恶气!“
她看中的人最后竟被别人抢了先,这种打脸的事德妃又怎么可能忍得下。
这日皇帝在朝上议过政事,总管太监宣布下朝,慕锦毅正向大将军陈鲁讨教着练兵之事,便被龙乾宫的太监叫住了脚步。
“慕世子,皇上宣你到御书房觐见!”
慕锦毅一怔,歉意地别过陈将军,这才跟着小太监到了御书房。
“臣慕锦毅叩见皇上!”
“免礼!”
慕锦毅行过礼了,看到一旁的德妃,心中了悟,看来是有人告到御前了。
“谭家那位三少爷的手,可是你废了的?”佑元帝问。
“正是臣所为!”慕锦毅也不辩解,诚实地答道。
佑元帝一怔,倒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地认了。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对慕世子说,还请皇上恩准!”德妃娇声道。
“准!”
德妃谢了恩,便对慕锦毅道,“慕世子,诚林生性顽劣,但亦只是孩子心性,又是第一次到京城来,自然好四处游玩,想来那日也是偶遇了尊夫人,一时受了友人挑拨起哄做了那等失礼之事,受些教训也是应当的,本宫在此替他向世子及世子夫人赔礼道歉了!”言毕,对着慕锦毅盈盈一拜。
慕锦毅急忙避过她的礼,“娘娘言重了!”
德妃此等作态既在他意料当中,也在他意料之外,只不过,当日他既敢废了对方一只手,自然是有应对方法的。
“谭三公子为人如何,臣不便多言,只是臣教训他,却并不只因他对拙荆不敬,更因他言语当中辱及皇族中人,臣既然为我大商国臣子,又怎能眼睁睁见人对皇室不敬,是故才动手教训了他!”
那日回来之后,慕锦毅详细问了护院事情经过,谭诚林那番就连算是太子妃也要见上一见之类的嚣张话自然瞒不过他。并且他亦相信,这种话对方是绝对不会向家人,包括德妃说起的。
“什么?”佑元帝脸色一沉,“他说了什么辱及皇室之话?”
德妃也是一惊,三侄儿竟然还说了那等不敬的话?怎的没听嫂嫂提起?若是这样的话,今日她不但整不了对方,恐怕自己也落不到好。
“谭三公子说,就连五皇子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称一声表兄,如今马车里面只是区区的国公府世子夫人,就算是太子妃,他也定要瞧上一瞧!”
“混账!小小竖子,竟然如此无礼!谭家好教养啊!”佑元帝大怒,一掌拍在御案上,把德妃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臣妾嫂嫂只说侄儿被慕世子所伤,并不曾提起其中内情,臣妾也是关心心切,生怕侄儿不知轻重得罪了慕国公府,这才想着亲自替他向慕世子赔礼道歉,以免伤了两家和气!”德妃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谭夫人扯出来挡上一挡,本来她想着以退为进,假借赔礼一事落实慕国公府嚣张霸道罪名,就算一时治不了对方,但让佑元帝对慕锦毅有了看法,日后再伺机上些眼药,不愁治不了他。
只可惜这番打算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又怎知道谭诚林竟然那样嚣张无脑。
“一个无功名无爵位的小子,竟然连当朝太子妃都不放在眼内,看来平日是太受他的‘表弟’敬重了,以致目中无人!”佑元帝冷冷地道。
德妃大惊,皇帝此话竟指向了皇儿!
“皇儿一向知礼守礼,三侄儿虽身份低微,但到底亦是亲戚一场,往日相见自然多几分客气,只是没料到三侄儿会因此而自觉高人一等,还请皇上明察!”
如今这地步,当然得保儿子弃侄子了,孰重孰轻根本不用考虑。
、第十三章
再过几日;佑元帝又接到兴州知府弹劾谭家纵容儿子谭诚林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目无国法的折子,随折还附上了万人书。
佑元帝看罢雷霆大怒,不但将德妃痛斥一顿,还彻底驳回了吏部关于任命谭家现任家主谭慎锐为四品鸿胪寺卿的折子,训斥谭慎锐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不免职已是恩典,还妄想升任京官?
可怜谭慎锐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才靠着五皇子妃娘家卢家那边在京城谋了个四品官职;如今不但升官无望,连原来的官职也没了,原本他就是打着任期已满进京候职的名头来的,如今佑元帝一番话彻底将他晾成闲赋人员,恨得他狠狠抽了谭诚林一顿,说他累已累人,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