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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还有一件,”郑大人提醒,并把声音压低,“关于阎王府无常总管擅自放小鬼出去咬人的事。”
白真真心里一紧,一群小鬼已经冲到前面跪成一排,喊到:“大人,我们知罪啊!请轻罚!”白真真也冲过去挡在他们面前,“大人,事情是我指使的,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承担。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先不负责任丢下一个烂摊子,让我们群龙无首,逼得我们这么做的。”他真好意思提出来,要不是她,他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吗?这要大义灭亲也不是这么灭的。白真真带着一股倔强气狠狠地瞪着他。
“身为无常总管,利用阎王府的资源去干扰人类社会,执法犯法,罪加一等。”郑大人毫不客气。
“你!”白真真怒视,“真是岂有此理……做好事反而被狗咬……”
郑大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此事因为而起,理应由我承担,这次的罪过就记在我头上,等我转生回来,再受责罚。”
白真真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真正应该受罚的不该是她,也不该是郑大人,凭什么恶人做的事要拿好人来承担?郑大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道不清的理想乡
白真真和郑大人一起回到了人间,一个晚上审一周的案子,紧张得像是打仗一样。即使如此,白真真的身体却不感觉到疲惫,就像是刚睡过一觉一样轻松。倒是郑大人回到阿正满身是伤的身体,依然显得一身疲惫,他盘坐在厨房的地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白大人能今天送我回去吗?”郑大人直切话题。
“你这么急着走?”白真真讽刺一句,“我懂了,合着你是想让他们好好折磨你,让他们犯罪然后记录入生死簿,再等他们到了地府之后便好好折磨回去?真是低级的报复方法。”
“他们折磨我的份,我不会记着,也不会报复。我只是希望能赎清奴隶的罪,切断恨的锁链。孟婆汤能洗脑,却洗不干净感情,人的爱和恨是可以生生世世传递的,所以人才会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或是天生厌恶的人。你可知道,那些奴隶转生以前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徒,他们现在的承受是在偿还以前的罪业;而现在欺负奴隶的人,上辈子也是被奴隶的前生欺负,这种事情叫因果报应;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发生的事,也没有完全无辜的人。”郑大人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显得幽深。
白真真觉得奇怪:“那么说,世子杀人是应该的,只是要回以前的债而已,那他又为什么下十八层地狱了?”
“因为他要债要得太多了,反而欠了那群奴隶的。人一恨起来,或是嚣张起来,就没了限度,反而把自己拖下了地狱,下辈子投胎做奴隶,被他曾经虐待的人虐。说简单点,就是你恨我,我就更恨你,你报复我心狠,我报复你更毒辣,人类就是这样,冤冤相报,人之间的敌意越来越深,恨越来越大,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痛苦,却陷于互相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如果有一个人能原谅其中的事,这种无限制叠加的仇恨与偿还的死循环就能终结,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白真真眨眨眼,嘟嘟嘴巴,想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这么高级,我才听不懂,”啪!白真真拿来一个医药箱,摔在地上,“少在那里忧国忧民,先照顾好自己才是王道,先上点药吧。”
“人类的药这么低贱,我不会用。”郑大人嘀咕道。
他就是这样!你对他好吧,他从来就不领情,还指责这门那门的。这次好了,居然说她的药低贱,人类是低贱的?他在讽刺她是个低贱的人类是吗?真是怒不可遏,也管不了其它了,白真真的音量提高了八度,破口大骂起来:“你才低贱呢,你这奴隶非要自己作死,自讨苦头,能有比你更低贱的吗?”
只见面前的人的把头沉下去,马上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用一个标准的奴隶姿势跪好,把头狠狠地磕下去:“下奴该死!下奴不该睡过头!下奴知错!”
阿正从昏迷中醒来,却见新主人在骂他低贱。看窗户外阳光的位置已经是晌午,他竟睡了那么久?难怪主人会生气,不管如何,先认错才能逃离更严重的惩罚。
这是阿正?郑大人从来不会这么低姿态地说话,看来阿正的那一面已经回来了。白真真愣了一下,她刚刚在骂他低贱吗?阿正会怎么想?哼,她以前从来不会骂那么难听的话,他刚刚要是不说低贱二字,她绝对不是用低贱二字骂回去的。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惹她生气,让她回骂,绝对是故意的!越是这样想,白真真越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阿正小心地抬头,见到新主人正在火头上,他四顾看了看,因为在厨房,墙边堆了柴伙,地上也散落了几根。他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根柴,约有手腕粗,上面有一些倒刺,看来是不错的刑具,或许这个能消了主人的气,他马上双手托起柴伙,跪直了:“请主人息怒,请责罚下奴!”
责罚他?他的意思是让他用这个柴伙狠狠抽他一顿?然后让他在生死簿上记上一笔再把自己推向地狱?白真真才没有这么傻,她夺过这个柴伙正准备折断了出气,右手食指却被柴火上的倒刺狠狠咬了一口,豁出一个血口子,她啊了一声忙措不及手将柴伙扔在一边,心疼地看着食指渗出的血,显出恐慌的样子,忙放进嘴里含着,又忙去翻放在地上的医药箱,好好上了药,找出绷带来裹了几层。白真真偷偷瞟了一眼阿正,觉得无比尴尬,这么点小伤就慌成这个样子,一定被他看扁了吧,说不定现在正在偷偷地嘲笑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很怕流血的原因?
阿正偷偷抬头看着白真真这一系列举动,吸了一口冷气。新主人可能是不会用柴伙打人,才拿错了拿了不该拿的一头伤到了手指。不过也就是划破手指的伤,她竟然做得如此夸张,又是上药又是裹绷带,应该是故意小题大作,找个合适的理由来好好修理他。他有些惊慌,忙如捣蒜般磕头:“下奴让主人受伤,罪该万死!请主人狠狠责罚下奴!”他知道等会一定有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惩罚,不知道还能不能讨得食物有力气逃回去;如果伤得不省人事逃不回去,让管家自己找上门来,那下场更加悲惨。这样想着,阿正不禁有些惊恐。
白真真看着阿正有些害怕全身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是连支撑着跪姿也很耗体力的样子,也觉得可怜。她不想因为生郑大人的气而为难他,毕竟郑大人是郑大人,阿正是阿正,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也可以看做两个人;就像白痴和白真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她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阿正右手上的脉搏,才发现他身上的伤竟然好了许多,看来郑大人已经自己疗过伤了。郑大人不想用药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是药三分毒,什么药都有副作用,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功能修复身体自然比上药好很多。可是阿正的身体依然很虚弱,想起阿正这七天因为守灵被禁食,应该饿坏了,她故意撅起嘴调皮道,“罚你吃东西可好?”
阿正心里揪了一下,这“吃东西”是王府里的一种刑罚,也是非常侮辱人的方式。这吃的“东西”,往往是污秽肮脏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根本无法下口的木块,石子,泥巴……吃了这些东西,有时候呕都呕不出来,在胃里翻腾难过要好几天,比起显在明处的伤,这种刑罚更让阿正痛苦,更让他耻辱到无地自容;他有时候宁愿挨上几十鞭子也不愿受这种惩罚;不过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种刑罚倒是比起痛打一顿好,至少还能让他保存一点体力好逃跑。阿正强忍着心中的屈辱,低头道:“是!请主人责罚。”
白真真白净的脸上浮起一阵暖色的欣喜,她心想,这阿正还算不错,至少不会像郑大人一样随便拒绝别人的好意,不会惹她恼火。她拿了火钳子,往炉灶里掏了掏,从煤灰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圆滚滚的焦黑色物体:“你把这个吃了吧。”
阿正看着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煤炭而已,还好没有太脏也不会太硬,吃下去说不定还能压住一点饥饿感,他一把抓过狼吞虎咽吃了下去,那黑黑的东西不怎么的就瞬间下了肚。阿正嘴里竟尝出一股香甜的味道,没想到饿了这么多天,连煤炭也那么那么美味。
白真真倒是被他刚刚的举动吓了一跳,吃得那么快她也没办法阻止,皱眉问道:“喂,你吃烤红薯都不剥皮的吗?”
刚刚吃的是烤红薯?阿正十分吃惊,新主人竟愿意给他吃那么珍贵的食物?他真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细嚼慢咽而是囫囵吞枣,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机会能吃到红薯,他竟然没好好珍惜,细细尝出究竟是什么味道来。但转念一想其管家的话,又觉得可悲,因为他现在的用途是给主人割血,只有吃好一些,或许才能生出一些血来。再加上前几天他的血基本流尽了,新主人当然要给他点吃的让他快速生血。他低头请罪:“主人恕罪,下奴低贱,从来没有吃过红薯;下奴肮脏不堪,怕弄脏主人的食物,所以禁止在厨房干活,也不认得那是红薯,不知其吃法。”
那红薯的确烤得焦了点,但白真真平时就喜欢把红薯烤出一点焦糊味道来反而香喷喷的,那是平常老百姓的烤法,那黑乎乎的样子露不出本色,生在王府里的奴隶没见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王府不喜欢那种土里土气的食物,她又问“那你平日吃什么?”
“回主人,按规定,奴隶不能和人吃一样的食物,只有和马牛一样吃糠饼和豆饼,每日一餐。如果发现奴隶吃了人吃的东西,会被责罚。”阿正低头,规矩回答。
白真真没想到王府对奴隶会这么严苛,如果是其它地方,奴隶至少能领到粗粮做的馍馍。这么想来,郑大人平时吃的也不是人吃的东西,常常看到郑大人在天庭的朋友从天庭带回来珍馐送给他,比如说人参果叶子做的抹茶糕点,蟠桃榨的果汁,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很精致的菜肴。不过郑大人都是把食物分给阎王府的人,人人有份,白真真也吃过几次,次次都是终生难忘的美味。白天吃糠饼,晚上锦衣玉食,这么跳跃性的生活郑大人怎么受得了?
白真真看着阿正有些心酸,骨瘦如柴而面色青黑,这七天守灵已经把他折磨成没有人样了。可气的是按照郑大人的要求还得送他回去继续过这么猪狗不如的日子,这孩子可怜啊。不管如何,至少今天得给他吃顿好的。这么想着,白真真故作嗔怒:“你看你这吃相这么难看,吃得一嘴黑乎乎的,”她递过一个水桶,“门外有水缸,你去舀水洗洗脸,再顺便打一桶水回来给我。”
“下奴遵命。”新主人是嫌弃他肮脏吧,阿正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白真真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厨艺。
、平等梦的真实性
阿正领命提着水桶出去了,门外有一个小院子,篱笆围着,院子里种了几盆花,摆着一个水缸。阿正走过去,打了半桶水喝了下去,又洗了洗脸。他看看身上的伤口,竟出奇地好了不少,看来昨天睡得不错,对伤口也好。最近一个月来,只要能睡上一觉,伤口便可以神奇般的愈合不少,但是并没有任何人给他涂药的痕迹,就像是身体自己能处理伤口一般,让人不得其解。
能安稳睡那么长一觉,而且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新增的伤口,说明新主人对他是不错的,并没有半途把他踢醒让他做事。昨天看来是他半途晕在路上,新主人用马把他拖回来,再把他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