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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彦已经在城下观望了许久,见骆谨行与徐澈摔回墙里后便没了踪影,只听邮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喊声,似乎骆谨行仍在寻死,可是听到后来又没了声音。
他正在那里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子探出头来说话。
他扬声说道:“怎么,打算投降了?若是投降的话也该骆轩与我谈条件吧,怎么轮到你一个女子出头!”
香徕道:“女子又如何,我乃是北辽的王妃,与我夫群一体同心,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说的话便如他说,降与不降我就能做主,你又何必一定要见他!”
施彦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连香徕,不错,果然有魅力,可是女子毕竟是女子,从古到今,我还没听说过君王尚在,便由王妃来决定政事的,更何况是投降这样的大事!”
香徕在城上恼道:“施彦,你别跟我婆婆妈妈!若想要北辽投降便与我说,若取消这个打算的话便立刻放了北辽百姓,滚出北辽的疆土!”
施彦稍怔了一下,道:“你这女子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够泼辣!也罢,若你真能做得了主,我便与你说也无妨,招降的条件有五桩,一称臣、二是纳贡、三是取消两国边界、四是遣散北辽军,边界防御交由南辽统管、王是骆谨行要到南辽去参拜我主圣上!”
香徕道:“前三条可以答应,但是后两条绝对不可能!你今日用北辽百姓的性命相要胁已经引起北辽民愤,南辽军进驻到北辽必将会导致北辽百姓不满,极可能激起民变!再说让我王参拜南辽皇帝之事,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连投降都不肯,怎么可能去参拜你们的皇帝!只怕未出这王都便已经是一具尸体!到那时你的前三个条件也没可能答应了,若想收伏北了这,除非你真的将这里的百姓杀尽!”
施彦打马在城下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果断地抬头道:“第王条不答应可以,但是第四条必须要徐澈,不然还算什么受降,只消我的大军撤出,北辽不就还是从前的北辽!”
香徕知道这一条不可能轻易谈妥,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再退一步,北辽驻边人马减半,只起防御作用,南辽派驻监军,若敌国有异动便立刻请求面辽增兵,到那时南辽再派军进来顺理成章,不会再有面姓反对。”
施彦思忖道:“派驻监军?派驻监军又怎么知道会不会被你们买通!”
香徕嘲讽道:“怎么你们南辽的官员都是那么容易被买通的么?那样的话你收了我北辽似乎也没用,我们大可将你们满朝文武都收买,那岂不是不用一兵一卒便一统天下了!”
“你……”
施彦被她说得语结。
香徕又道:“大不了我再附赠你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这一条,我可以把吕宏还你,若不然北辽成为南辽属国,君主国有义务帮我们清理叛臣吧,即便我要你把吕甫生一道送来给我们出气,你似乎也没理由不答应!”
施彦再次被她说得怔愕,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此是吕甫生凑过来说道:“大将军,我觉得不妨暂时先答应她,以后时间长着,将军尽可以慢慢往北辽派兵。”
施彦回头瞪他道:“说是这么说,若回头她就变卦了,我们岂不要劳而无功!”
吕甫生笑道:“大将军您似乎忘了一个步骤,您难道不觉得收降一个国家是要羁押人质的么。”
施彦道:“羁押人质该是国君事其至亲之人,骆谨行宁死也不会去,现在又剩老哥一个,更没有儿女,让我羁押何人?”
吕甫生抬头往城上看了看,道:“您不觉得城上那个很是适合么?我可听说她似乎怀孕了,把她押入南辽,和质押世子、王女效果是一样的。”
施彦眼睛一亮,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向城上喊话道:“也罢,连香徕,你若想留下边军也可以,但是却要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香徕看到吕甫生对他耳语就知道肯定没出好主意,说道:“你的五个条件不已经提完了么,怎么又有增加,施大将军就这么言而无信!”
施彦道:“这可怪不得本将军失信,我之前提的五个条件你给否了两条,若是你全数答应的话,本将军又何必再追加!”
香徕无奈道:“既然是这样施将军便说来听听!”
施彦道:“你不同意遣散军队收我南辽驻守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人质,不然你们自己拥有军队,我南辽又无可牵制你们的手段,你们这投降岂不是只是一句空话!”
香徕听他说到人质便预感不妙,道:“你要何人做人质?”
施彦向城上一指,道:“就是王妃你!听说王妃身怀有孕,我相信骆谨行就算不顾忌你,也要顾忌你腹中的孩儿吧!”
香徕双手扶着城墙暗暗闭眼,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北辽的军队必定被撤光,没有一兵一卒的北辽就是只没牙的考虑,到时南辽说什么便要是什么,用自己与孩儿的性命换取北辽的主动权,这笔买卖似乎很划算!
她想着的时候施彦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样,王妃,你痛痛快快给施某一个答复,施某也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步骤!”
香徕抬起头再次看着他说道:“好,我答应你!”
施彦哈哈大笑道:“好,北辽王妃果然是个爽快人,如此便递交降书,随我出城吧!”
香徕道:“请施将军稍等,这降书我要亲笔去写,王印要亲手去盖,除我之外,没人敢做这件事。”
施彦道:“好,王妃去做吧,只是本将军的耐心不多,还望王妃不要拖延,况且这些百姓们还在这里等着,相信他们也想早点离开我的军营!”
香徕没再答话,转身向城下走去。
守护她的那名偏将在她身边默默跟随,他也不知道香徕做的是对是错,只是他说不出来半个不字,因为他也狠不下心看着城外的那些百姓无辜惨死。
香徕一路来到王宫,没敢去见骆谨行,先来到御书房。
北辽王丧事,再加上王都被围,现在的御书房里也是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打扫灰尘。
香徕来到龙书案后,找出一本空白的书册,犹豫了很久之后颤抖着手写下降书,写好之后又翻出北辽的传国王印,心中默念道:“谨行,不要怪我,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被逼到走投无路,这个恶名,便让我来替你背吧!”
一边想着她一边把王印重重按在降书之上。
盖好印后又拿着降收发呆了很久,然后一步步向宣华宫走去,她知道徐澈把骆谨行送回来后必定会送到那里。
走进宣华宫,这个她与骆谨行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亲密的地方,从自己真正搬进来居住的那日起,这里便笼罩着悲伤沉闷的气氛,直到现在,列让她压抑了。
她每向前迈一步,似乎都有千均重,既想去见骆谨行最后一面,又那样怕见到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刚刚所答应施彦的事情告诉他。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割开了一样痛。
宣华宫内,徐澈正寸步不离地守着骆谨行,他担心万一自己离开,安广等人受不住骆谨行的逼迫把他放开,若骆谨行有个好歹,那北辽可就真的完了。
香徕回来时骆谨行正闭眼侄在榻上。
等得心焦的徐澈走来走去,生怕香徕也出点意外,见她进来惊喜地叫道:“王妃!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香徕满脸哀慽之色,朝他轻轻摇头,道:“你出去,我有话要与王上说。”
徐澈低头出去。
骆谨行听到香徕的声音从榻上抬起头来,道:“香徕,你放开我,我不寻死就是!”
香徕摇头道:“你不寻死我也还是不能放!”
骆谨行道:“为什么?”
香徕没说话,走到榻过把他扶起,就势紧紧抱住,道:“谨行,我好想与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朝夕相对,白头到老……”
骆谨行惊慌道:“香徕,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你究竟要做什么?!”
香徕不是不回答,头搭在他肩膀上泪如雨下,轻声呢喃道:“谨行,从前都是你在默默帮我,今天,就让我帮你一次,只是我却要负你了,也负了你骆家的列祖列宗!”
骆谨行更加恐惧,道:“香徕你在说什么,你究竟要怎样,你快和我说!”
香徕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耳畔颈间,贪恋这最后一丝温暖,泣不成声道:“谨行,我走之后,你就宣布我勾结外邦通敌叛国,废了我的王妃之位,娶一个良家女子,让她给你生一个世子,那时候北辽还是北辽,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攻南辽,一统天下,报了今天的一箭之仇……”
也落下泪来,道:“香徕,你是要离开我么!不可以,不可以!你是我的王妃,你还有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在一起!你放开我,我不做什么北辽王了,北辽爱是谁的是谁的,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到江边去种田,我们像普通百姓一样,一生一世都相守在一起……”
香徕慢慢松开他,摇头道:“不可能的,一日为北辽王,一日就要为北辽的百姓着想,父王的灵柩还停在宫中,他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葬送了他的江山!谨行,我走后你振作一点,切不可自暴自弃,若不然我生不见你的人,死后到地府也不与你相会!”
说完起身最后看了骆谨行一眼,转身快步走出宫去。
骆谨行被捆得整个人不能动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道:“香徕——!”
走到院中,徐澈已经从跟随香徕的那名偏将处得知消息,见她哭得泪人一样走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香徕面前,道:“王妃,您不能去!我们再拖延些时日,只要大哥搬兵回来,王都就有救了!”
香徕道:“我又何偿不想这样,可是城外那数千百姓的性命便不要了吗?我们要如何拖延?如果还不向他们妥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屠杀我半个北辽的百姓!”
徐澈低头不语。
香徕伸手扶他,道:“徐澈,我知道你一直想建功立业,也有这个本事和能力,以后北辽和王上就拜托你了,他日你要帮助王上平定南辽,天下一统,那们的话也算替我报仇出气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说着朝徐澈深深一揖。
徐澈慌忙又跪在地上,道:“不!王妃,末将不要他日为你报仇,末将要永永远远保你平安,坚决不会让你离开的,让王上与王妃受如此羞辱是我等为臣为将的无能,王妃若去南辽作人质,末将只有以死谢罪!”
香徕忽然气恼地叫道:“够了!一个要死,两个也要死!是不是你们作男人的就这点本事!以为死了就是英雄,死了就算忠义么!有本事他日你们堂堂正正地救我回来!平了南辽、杀了施彦、杀了南辽那狗皇帝,那样我才佩服你们、天下人才敬佩你们!”
徐澈再次低头不语,香徕又把他扶起,声音放低道:“走吧,待我收拾一下,好好送我出城,不要教南辽那些狗贼看了笑话。”
徐澈只得含着泪向旁边的宫女叫道:“快给王妃梳洗,我们要送王妃……离开!”
宫女们连忙跑出去准备梳洗用品,就在院中帮香徕收拾停当。
临走之前,香徕又回头向身后的宫门看了一眼,不知道里面的骆谨行此刻如何煎熬,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就决定,从那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与他共同担当,如今他被逼到了绝境,自己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看完之后她转身回头,从容之中透着决绝,在徐澈的陪伴下向城南走去。
城中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得知香徕为救城外百姓要去南辽做人质之事,纷纷走出家门前来送行,香徕的轿辇从宫一出来,路两旁便跪满了人,冲着香徕的轿辇呼喊:“王妃、王妃……”
香徕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