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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苏如晴看到如玥后粉面含笑,笑吟吟地握住如玥白胖的爪子,嘘寒问暖道:“三妹妹在侯府一切可好?二弟那几日病了,害怕把病气过给老祖宗,母亲便没让我来看你,三妹妹不会怪我吧。”
“是要怪的。”如玥故意板起小脸,“大姐姐害如玥想得这般厉害,可是要使劲怪的。”
苏如晴笑着揉了揉如玥白皙的小包子脸:“小嘴儿真甜,怪不得老祖宗喜欢呢。”
四妹妹苏如莹则翻了个白眼:“哼!巧言令色!”
如玥耸耸肩,自动屏蔽了她的挑衅。
招呼也都打完了,苏智博作为侯爷,自然是要指挥大家伙儿向老祖宗问安的。先是三个“智”问安,再是五个“承”磕头,最后是六个“如”行礼。长兴侯府在世的直系人口可算是全到齐了。
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紧接着,由高氏领着众小辈,一个一个地朝长辈见礼。
三房的夫人——孔氏,皮肤略黑,浓眉大眼,看起来像是个泼辣的。三房嫡出的儿子有两个:一曰苏承明,二曰苏承阳;嫡出的女儿有一,芳名苏如缃。庶出的不详,妾室数目亦不详。
由于孔氏与这些小辈们也是很久未见,自然备了礼。
不过她没想到如玥一个庶出的女儿,居然会养在太夫人膝下,装着景泰蓝手镯的锦囊少准备了一个。她惯会看人眼色,见太夫人虽然忙着与苏智达骨肉亲情,也不忘招呼如玥过去给她三叔父问安,就知道这位小侄女在太夫人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孔氏当即褪下自己腕子上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直接套在如玥的手腕上,笑着道:“玥丫头长得这般水灵,我看着喜欢,可别嫌弃伯母这镯子啊。”
就算如玥再不懂行,也知道这手镯乃极品。
蓝宝石的颜色是微带紫的靛蓝色,明度大,色艳丽,还有雾状乳白色反光,形成界线分明的蓝色及近无色的色带。而那祥云纹饰更是精致,雕工几近完美,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简直太贵重了。
如玥有些惶恐,忐忑地小小推辞了一下:“伯母,这,如玥不敢要。”
“傻孩子。”孔氏看到太夫人满意的表情后,更加坐实了自己的推测,颇为慈爱地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敢要的?”
如莹和如华均是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而后对视一眼,大有遇到知音的态势。
“大儿媳去拾掇拾掇,把各房人安排一二,晚宴就设在清晖堂。博哥儿、渊哥儿和达哥儿随我进来,我有好些话要同你们讲。”
太夫人发话,众人齐答是。
于是就各找各妈了,哥儿们都聚到了一处,而如玥则只能领着钟氏和姐姐妹妹去了东小院,走近她如今住的东厢。
绕过牙雕三阳开泰图插屏,进了内室,暖炕上放着一个黄花梨宽边小几,对面搁着一个香妃塌,榻边是红漆嵌珐琅面梅花式香几,上燃错金螭兽香炉,熏着芬芳浓郁的乌沉香。且不算这香有多难得,但看这些器物,就知道如玥果真被金尊玉贵地养着。
如玥笑吟吟地把钟氏安排在热炕上坐着,自己则跟如晴和如莹按齿序坐在锦墩上。
钟氏浑身不自在,她扫了眼太夫人上的几个丫鬟,突然开口问道:“玥儿,碧灵在哪儿?总算是苏府里出来的,便让母亲见上一见。”
张妈妈脸色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如玥。
“女儿已经让黄鹂去唤碧灵了。”如玥面不改色,言简意赅,既不亲近也不过分冷淡。
苏如莹撇撇嘴:“母亲要见个丫鬟,还要经过三妹妹的首肯,可真是面子大得很。”
“莹儿!”苏如晴皱眉斥道。
“怎么?在三妹妹的地界,我连说句话都不行了?”苏如莹早就瞧着苏如晴对如玥太热情了,十分地不忿不满以及不开心。
苏如晴没理她,转向如玥笑道:“早就听说三妹妹院子里的茶好,还不给我们端上来些?”
如玥大大方方地道:“也不是什么好茶,宏生表哥前些日子送来的银针白毫,就是图个新鲜。”
“可是闽中兴化府的?那可真是很难喝到呢。”
如玥笑笑。
白鹭端着红漆描金的梅花的茶盘,上摆全套的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具,分别把茶盅放在四个人面前。
银针白毫香气清鲜,滋味醇和。白云疑光闪,满盏浮花乳,芽芽挺立,蔚为奇观。
苏如晴啧啧称奇,钟氏口中清香心里发苦,苏如莹则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又尖又白,也不知道哪里好喝了!”她将茶盅使劲放在小几上,面色不善。
如玥没有生气,而是用茶盖拨着茶水,笑道:“从来佳茗是需要佳人去品的。”
苏如莹怒瞪:“你说我不是佳人?!”
“四妹妹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还能反驳吗?”如玥淡淡地回击。
、番外一·晴空无云
作者有话要说:【忽略前面的章节数,因为我在存稿箱预存了六章嘛~】
无责任番外,微虐,慎点!←择言爱你们!
这里讲述的是一段真挚而纯洁的友情!【严肃脸
亲爱的小九九~你点播的番外奉上!333
她是十岁的时候回到父母身边的。
母亲有一个万分嫉恨的人,她说此人惯会装柔弱,实则是个毒妇。而祖母却曾告诫她,说母亲有些小家子气,让她不要沾染。
但她从来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祖母的话她会听,母亲的话她也会听,只待时间来证明孰是孰非罢了。只不过,那个在苏府下人中口碑很好,但被母亲说成蛇蝎的云姨娘,她倒是想见上一见。
她挑了个很晴朗的春日,穿过大花园,领着个大丫鬟,走向在繁花深处的菡雅轩。
绕过影壁,院子里做杂活的丫鬟们看到她,忙要禀报,她抬手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不忍打扰,这一院的春色,还有这通堂的静谧雅致。
前面的大丫鬟帮她掀起帘子,轻盈得犹如入了梦的读诗之声,携着丝缕花香,流淌入耳——“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寻着诗声看去,一名清新淡雅犹如百合花一般的倾城女子,临窗而立,放下书卷。女子悠然转身——“大小姐。”
这三个字亦美得像一首诗。
她挥手让丫鬟退下,走到女子面前,浅笑道:“云姨娘。”
“怀珊不知大小姐到来,未曾出门相迎,赔罪了。”云姨娘双膝微屈,行了个标准且疏离的万福礼。
她突然就有些微恼,扫了眼案上的书卷,道:“云姨娘也爱读《诗经》?”
云姨娘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不过这两句着实凄凉了些,我反而更喜欢‘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云姨娘的嘴角噙了一抹淡笑:“大小姐说的是。”
她看着云姨娘的笑,心中那丝莫名其妙的郁气倏忽间散了。她突然觉得祖母果真是祖母,时间还没久到能证明孰是孰非,但结果已经明朗。
……
花开花谢,燕去燕回。
原来死板沉闷的内宅生活也可以如此诗意美好。她抚琴,她弄箫,她为她做一首诗,她抬手,帮她拂去衣上落花。
回眸一笑,万物失色,仿佛连时光都深深陷入那泓清水之中。
……
云姨娘的身子不好,近年来愈发病弱。
她要为她去求请太医院的院使,但她却握住她的手:“如晴,没用的,这是当年云家满门落罪后,我在教坊司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你万不要去求夫人,我死后,帮我照顾玥儿。”
这次她是真的恼了,原来每次偷偷相见,不让母亲知晓,竟是为三妹妹留下后路。
也许是恼着她,也许是怕看到她咳嗽,也许是担忧她的病真的好不了。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敢再去菡雅轩。
直到从母亲处得知,云姨娘求着父亲,将三妹妹托付给了祖母。
她胸中的怒气怎么都疏散不了,是不信任她吗?为何将三妹妹交给她之后还要央求祖母?难道,怀珊也恼了她?
她有些慌,踌躇了半日,忖着明日再去一趟菡雅轩,亲口应承会对三妹妹好。
也是初春,京城居然下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将这座古老的城妆点得犹如一名素装的异域美人。听闻云姨娘逝世的消息时,她没落泪,只是亲自烹了两盏茶,对着银装素裹的庭院,边饮边笑——
她名如晴,她则如云,云丝随风而去,她的晴空,终是万里无云。
“怀珊……”
、第二十一章
两军对阵,最忌浮躁冲动。
如玥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灵魂,但苏如莹才六岁,还是被钟氏娇宠着长大,哪儿能是如玥的对手?被如玥这么一噎,当即撒野道:“不就是个小妇养的!神气什么?!还佳人呢,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苏如晴听着皱起眉,刚要呵斥。
却听钟氏开了口,她放下茶盅,瞪了苏如莹一眼,训斥道:“自家姐妹,说出这种话也不怕丢了苏府的脸面!”
呦霍,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如玥讶异地看向钟氏,本来想将苏如莹噎回去的话也停在了嘴边,反而细细地盯着钟氏瞧,看她究竟想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此时,黄鹂在前,碧灵在后,一个昂扬一个萎靡地进了暖阁。
碧灵原本垂头丧气地,但一见到钟氏,两只眼睛亮得跟发射X光一样,直接扑到钟氏脚边儿痛哭流涕,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夫人救我!三等丫鬟可真不是人做的啊!求您带我回去!我要回去找娘!”
碧灵的老子娘都在苏府,是典型的家生子。由于她娘在钟氏面前得力,碧灵还真没吃过什么苦。原本她在侯府被如玥罚了后,就想递话儿去苏府求救,但画眉是个能干泼辣的,愣是把她盯得死严,活生生的一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
钟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碧灵,秀眉皱成个疙瘩:原本机灵的丫头怎么现在这幅德行?
她稍稍抬手,卢妈妈上前扶起了碧灵。
钟氏问道:“前些日子你娘还求我给你捎些衣服,我想着玥儿刚刚才到侯府,你定然忙得很,便把日子押后了。但你怎么这般毛手毛脚!太夫人的蒜头瓶何其珍贵?不就是换了个地方,有什么惶恐的?现在可好?要是我这做母亲的求情,倒显得驳了玥儿的面子!”
这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前半句是警告碧灵:你一家子都在我手心里,还不给老娘放机灵点儿!后半句是摆出嫡母的姿态,决意要为碧灵求情了。
钟氏瞥了眼如玥,意有所指。
如玥叹了口气,看来大自然的规律还是很难改变的,她就知道钟氏不会平白无故示好。如玥放下茶盅,好像听不懂一般,乖巧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
钟氏一顿,显然没料到如玥会这么接。
她给碧灵打了个眼色,碧灵这会儿倒不糊涂了,立刻膝行到如玥跟前,拽住如玥的裙角,哭得声嘶力竭:“三姑娘啊!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三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实在做不了那些子活计啊!”
这些活计无非就是冲点茶,管些如玥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不要她浆洗,二不要她打扫,比粗使丫鬟的活儿轻松多了。
钟氏见如玥没反应,慈眉善目道:“碧灵也算是母亲房里得用的人了,换了地方不大适应也是合理,你这房里除了张妈妈和黄鹂外都是新人,总不太合适。如果碧灵不行,不如我再赏你一个来伺候,总不至于让其他人平白笑咱们府没个得力的丫鬟吧。”
示好与威胁并举,不错不错,说得如玥还真不好拒绝她了。
如玥抬起头,天真地请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