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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哪里肯让,道:“这会子还早着呢,回宫做什么?”
“就是,就是!福圆,多留一会嘛!”婉华附和道。
福圆笑着摇摇头,胤禟起身说道:“我送你出去!”
二人行至府邸大门前,福圆掏出绣好的钱袋递到胤禟面前,“喏,你的生辰礼物,这可是我连夜赶出来的!”
双眼一亮,胤禟接过来笑道:“是荷包?”
指了指杏黄色缎料上歪七趔八的两个字,福圆吐字如珠:“钱袋!”
“我不管,反正没人看得清这两个字,我说是荷包它就是荷包!”
彻底被他打败,福圆无力地挥挥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走了!”
胤禟喜滋滋地将“荷包”收到怀中,叫住正欲爬上马车的福圆,“这是你第一次给别人做女红?”
福圆点点头,见他面上一喜,又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以前做过!”
“是谁?”胤禟神色一紧。
福圆也不理他,掀帘进了马车,又叫车夫赶路。
马车经过胤禟身边时,一侧的帘子忽然掀开,福圆看着呆立一旁的他说:“是八月,我给它缝过一个肚兜!”
正在科尔沁草原上撒欢的八月忽然打了个寒颤。
放下车帘,福圆贼贼一笑,看你以后还问东问西不?
九月一过,天气骤凉。
一日福圆在慈宁宫与苏嘛拉姑闲聊,小东子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劲向自己使眼色,福圆向苏嘛说了声便走至室外,问:“什么事?这么猴急的!”
“格格,皇上他们回来了!”
福圆一喜,“那我去找二哥哥去!”
小东子急忙阻止:“不行啊,格格!太子病重!这会子正在乾清宫会诊呢!”
“啊!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
“奴才也不知道,乾清宫围得跟铁桶似的,消息一律传不出来,就连太子妃和阿哥们都进不去。”
福圆正急得团团转,听闻此言急忙问道:“四阿哥跟十三阿哥人呢?”
“先头都在乾清宫外候着,这会子应该散了,想是回府了。”
福圆点点头,吩咐小东子去备车准备出宫。
十三阿哥府外,福圆一袭男装敲了敲了大门,角上一个门子问道:“这位爷可是找我家主子?真不巧,爷出去了!您改天再来吧!”
福圆不以为意,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把扇子递给那人,道:“烦请这位小哥把这扇子递进去!”说着又悄悄塞了一两银子。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福圆,笑道:“成,我帮您递进去,至于能不能成,我可就不管了!”
过了会,一个年纪较大的管家模样的人恭恭敬敬过来给福圆做了个揖:“格格,我家爷请!”
福圆被那人带至前院正厅,一进门便见胤禛与十三兄弟俩端坐堂上,一个手里把玩着那把扇子,另一个只是笑着瞅她。
“这会子找你们二位的想必都快挤破门了,都躲在这呢!”福圆笑着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
十三回道:“都在四哥府外堵着呢,你不就找上门了?”
“我和那群人可不一样!”
“那你说说有何不同?”十三剑眉一挑。
“他们为利,我为情!”
一旁久不出声的胤禛闻得此言,将扇子放在几案上,徐徐开口说道:“二哥无妨,你且放心!”
福圆松了口气,又看向十三,你总得说得具体点吧!
“大军南巡至德州,遇上一伙刺客,二哥为了保护皇阿玛挡了一刀,好在伤的不重,福圆,我这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向你透露的,皇阿玛遇刺这件事可是从上到下瞒得死死的!”十三越是说得满不在乎,福圆越是心惊肉跳!
“那伙刺客呢?”
“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而且脸全给毁过,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
难怪从没听说过康熙遇刺!
福圆紧皱眉头,托着下巴,试图从脑海里梳理出一点头绪,十三见了扑哧一笑,“福圆,你正经起来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我能去看二哥哥吗?”
“人就在乾清宫呢,不过我们都进不去,更别提你了!”,十三忽而轻笑一声,“我说福圆,我跟四哥当时可都在场,怎么不见你问候一下我们?”
摸摸鼻子,福圆笑道:“两位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你们不好好地坐在这吗?”
十三笑着摇摇头,转头向胤禛说道:“四哥,反正一时半会儿你府前的人还散不去,不如就在弟弟这用了晚膳吧!”
待胤禛点头应允后,十三又向福圆看去,不等他开口,福圆挺直身体,有板有眼说道:“来了还不蹭你一顿饭?”
此话一出,胤禛与十三俱是一笑。
十三叫下人传膳下去,饭菜上桌后,又屏退所有人,只余一桌三人。
亲自给胤禛与福圆斟了茶,端起茶杯,十三道:“今日可不能喝酒,来,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三杯茶碰在一起,福圆看着白瓷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抿嘴一笑:“咱们三人最近一次在一起喝茶还是在科尔沁的时候!”
“可不,不过宫内可不比塞外,哪能那样随心所欲。”
胤禛放下茶杯,道:“以后每年都抽一天出来,一杯清茶,如此可好?”
福圆与十三均点头称好。
饭毕,福圆起身告辞,恰巧胤禛也要回府,便送她回宫。
出了府,福圆看看阴沉的天空,嘴里咕哝了一句,“奇怪,今儿天黑得挺早的!”
“要下雪了”,胤禛淡淡地说了句。
福圆瞥了他一眼,“四阿哥知道的还挺多的哈!”
“小时候额娘教我的!满天乱云飞,雨雪下不停!”
脖颈一凉,福圆抬头,天空中果然下起了盐粒般的雪珠,不由信服道:“佟佳皇后还教了你些什么?”
雪纷纷扬扬地下,和着低沉的男声,二人渐行渐远……
“星星密,雨滴滴;星星稀,好天气;星星明,来日晴;星星眨眼,有雨不起……”
第二十六章
康熙四十二年春,康熙五旬万寿,朝堂上自是一番敬贺,后宫众人也聚在一起摆了家宴,大病初愈的胤礽现身了,就连几位老王爷也被邀出席。
福圆看着瘦了一圈的胤礽,趁着几个年长的位分高的妃子约在一起给康熙敬酒,偷偷溜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袖子问道:“二哥哥,你身体好些了没?”
胤礽初初吃了一惊,笑着摆摆手,“无事,休息了这么久,早就好了!我听说你去了毓庆宫好几趟,有心了!”
“二哥哥无事便好,你这边眼扎,我先下去了,回头再去找你!”
溜回去经过几位阿哥座时,福圆被人给绊住了,十阿哥一脸醉意扯住她:“我说福圆,九哥有什么不好的?成日里为你茶饭不思,愁眉苦脸的!你怎么就一个劲惦记着太子啊?”
“胡说什么呢?”胤禟一把拖过他。
“爷没胡说,爷就是看不惯!”十阿哥开始嚷了起来,动静大到有人开始往这边探头探脑了。
“十弟喝多了”,胤禩过来想缓和一下,冲着呆呆立在一旁的十四说道:“十四弟,扶他出去散散酒!”
十四木然点点头,托着十阿哥出了殿。
看着二人离开,胤禩转头对着一直冷着脸的福圆,又看了看一旁胤禟,压下胸中翻涌的苦意,笑道:“福圆,十弟喝醉了混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赶明儿我让他亲自来向你赔罪!”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福圆甩下一句话,自行回了座。
这厢十四拖着老十去了永和宫,不知从哪掏出两瓶酒,放在他面前,道:“十哥,弟弟陪你喝!”
十阿哥眯着惺忪的眼呵呵笑道:“还是老十四贴心啊,不像八哥硬是说我喝醉了,爷还没喝够呢!”
十四提着酒瓶灌了一大口酒,问道:“十哥,九哥当真喜欢福圆?”
“当真!我骗你做什么?福圆还没去科尔沁的时候,九哥就对她上心了!嘿!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上了她!就连八哥也不例外!”
十四弹了起来:“什么?八哥也……”,还没说出口,十四狐疑地看着十阿哥,“十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捧着酒瓶,胤誐红着一张脸道:“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智商不高,情商高!这可是当年福圆对我的评价,说是兄弟们虽然都比我聪明,但是论到对感情的认识,承受能力可都不及我!”
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十四,胤誐笑道:“老十四,你还小,趁着还没一头扎进去,收收心吧,别像你八哥、九哥一样,要是为了一个女人将来伤了兄弟和气就不好了!”
越过十阿哥的身体,十四看向庭中那棵榆树,苦笑一声,“我的心已经收不回了……”
家宴结束后,福圆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出了殿,手里还拧着个小酒瓶,拐到了慈宁宫,拾阶而上登入临溪亭,却发现早已有人先自己一步,正倚亭望着自己。
“十二阿哥?”
“看见我很奇怪?”
福圆滞了一下,“那倒不是,只是好奇你怎么还没出宫?”
“还早着呢,我过来看一下苏嘛嬷嬷,想起小时候咱们经常在这玩,就上来坐坐。”
福圆摇了摇手中的酒瓶,“与君共饮否?”
“欣然从命!”
喝了一小口,福圆递给胤裪,偏头看着他道:“十二阿哥与小时候相比变化挺大的!”
“是吗?哪里变了?”
“具体是哪我也不好说,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有点亲近不起来!福圆把后面这一句咽了下去。
胤裪放下酒瓶,笑了笑,问道:“福圆,你去科尔沁后还见过高人吗?”
“什么高人?”
“就是当年在宫中那位教你天文地理的高人”
哎呦喂,您怎么还记得他啊?
福圆摆上一副苦脸,摇摇头说道:“高人早就云游四海去了,我多年未见他了!”
“原来如此!”
福圆生怕他刨根问底,起身道:“十二阿哥,我先回绛雪轩了,日后咱们再来这喝酒!”
“好!”胤裪目送她离开,拎起酒瓶继续喝。
几日后,福圆让小东子探明了消息,终于在毓庆宫里堵到了胤礽。
“二哥哥,如今我想见你一面是越来越难了!”
胤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听说你派人跑了几趟了,说吧,什么事?”
福圆也不跟他兜圈子,“沈玉茗死了,他死了!”
脸色一变,胤礽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怎么会死?《快雪时晴帖》明明是你送的,我也在场啊!”
“他出事的时候我正陪同皇阿玛巡幸塞外,等到我赶回来时,一切都晚了!”,胤礽眼中闪过一丝狂乱,“福圆,我会为他报仇的!你相信我!”
“报什么仇?”
“是毓庆宫里的人走了消息,梁九功又向刑部备了案,玉茗为了保我只说是自己偷的,打量我不知道他梁九功是大阿哥的人?”
福圆惊得后退一步,“梁九功如今人呢?”
“哈哈,”胤礽嘴角抽动了一下,“永远地消失了!”
福圆呆呆地看着他,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二哥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狠,淡漠的皇太子。
胤礽看着神色哀恸的福圆道:“福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大阿哥为他做过的事而后悔!”
不知自己是如何出毓庆宫的,直到出了宫门,站在狭长的甬道上,福圆抬头望着如洗碧空,慢慢蹲下身子,抱成一团,在浮动着阵阵花香的深宫后院默默流下眼泪。
四月的时候,裕亲王福全忽然身染恶疾,一病不起。这位幼时便愿为贤王的老好人一直远离权势,战战兢兢地为大清朝尽忠服务,康熙与他兄弟情深,多次亲往探视。
这日福圆被胤禩接出宫,马车兜兜转转绕到一座府邸前,下车后,福圆抬眼裕亲王府四个大字看得自己一愣。
“二伯父是我除了皇阿玛外最尊敬的长辈,我从小到大受他的照拂颇多,你陪我去看望他老人家,好不好?”
郑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