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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掀什么帘子。”钱公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掀帘子,爷懒得骑马了,就坐你的车回去,反正你那车夫也不能赶路了,你还不得回府去换车夫?”叶成绍一副强妄无赖的样子,翻身下马就要往马车里钻,手也很随意的就要掀那车帘子。
钱公子大惊,忙拦住他道:“爷……爷,这可使不得,车里有女眷呢。”
果然是有个女人吗?叶成绍更加想看看那车里的人是谁了,便阴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头养了一个啊,这是想拉到城外的别院里去的吧,让爷瞧瞧姿容如何?”
说着便横蛮的将钱公子一拨,伸手将那车门帘子拨开,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女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病中,叶成绍一看那女子的脸,便是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出,得来全不费功夫,车上之人正是蓝素情,这个让他焦急上火了好几天的臭女人,不过,能找到她,那丫头应该很高兴的吧。
钱公子却是一脸惨白,垂了头什么话也不敢说,蓝素情他自然是认识的,当初为了她,他还跟叶成绍打过赌,他是不相信叶成绍真会娶蓝素情这样的女子为正妻的,没想到,叶成绍这厮根本不拿正妻这位子当一回事,竟是第二日便请了媒人去蓝家提亲,蓝家自是不敢不应他的婚事,那一万两他是老老实实的交到这位恶霸手里了的。
但没多久,就听这位爷不娶蓝家二姑娘为正妻了,而是要强逼她为妾,据说蓝家费了好些功夫,才让他消了气,后来,竟是退了婚,他也想过要回那一万两银子,但遇到这恶霸两回,才开了口,这小恶霸只是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再也不敢了,不过,他家是皇商,原就是想巴结叶成绍,讨要一下不过是个意思,京里多少商户想送银子给宁伯侯府而不得门进呢,钱家又怎么会舍不得这一点小钱,而得罪了叶成绍呢,这钱自是就成了叶成绍的,钱公子也再没言起过。
后来,又听闻叶成绍又与蓝大姑娘定下婚事,他只知道为了这事,宁伯侯府与中山侯府拧上了,两家因此还生了罅隙,关系大不如从前……
车上的这位,他可是想要……
“说你本事大,你还本事越大发了,竟是敢拐卖官家姑娘了,你可知这是何罪?”叶成绍沉着声,眼神阴戾地看着钱公子,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
“爷,您可是冤枉小弟了,小弟可是才从几个小混混手里将她救回的,你看她,都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小弟也是想将她送到别院处将养着呢。怎么就是拐卖官家姑娘了呢?”钱公子声音发着颤,极力的想要掩饰眼里的慌乱,话却说得磨凌两可。
“哦,将养几日?蓝家会没钱将养自家女儿吗?”叶成绍气得脸都绿了,这钱公子平素也不是个糊涂的,既然认识素情,找到了她便该及时送她回府去才是,却是想偷偷的要将她带出城去,这里着实有着猫腻啊,也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她……自己死都不肯回去,我一说要送她回去,她就寻死觅活的,我……我看着也觉得可怜,原是想……送个信回蓝家,报个平安的,又怕蓝家硬要接她回去,她这个样子,怕是又会想着法子往外逃,逃不出去就有可能会……我不是救了她吗,就想着救人救到底吧。”
钱公子抹着头上的汗,结结巴巴的手道,眼睛怜惜地看向车里。
叶成绍倒是听出些门道来,这钱公子倒像是对车上那讨厌鬼有些意思,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便冷哼一声道:“你既是说自小混混手里救的他,本世子也懒得追究你是真是假了,蓝家着实找得她急了,你这使赶了车,将她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让我死了的好。”车上素情虚弱地哭着,她身上衣着齐全,穿得也还体面,并不像是受了那些欺侮的模样,只是人却瘦了一圈,原本就大的眼睛如今更是黑白分明,眼窝也陷下去一圈,看着像是受了许多苦的样子,出逃的这些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叶成绍懒得管她,只是对钱公子横了一眼,自己也弃了马,跳上了马车,却是坐在车夫的位子上,对钱明道:“你替爷将马骑到蓝家去,爷替你赶车。”
说着,鞭子一扬,竟真的一身华服坐在车辕上赶起马车来。
素颜在屋里听说叶成绍将素情找回来了,自是喜出望外,却又介于自己与他的关系,不好到前院去,便使了紫云去前头打听,自己坐在屋里等着消息。
蓝家上下也是喜不自胜,钱公子又将遇到素情的方式变了一变,只说在去城外的路上遇到了昏倒在路边的素情,看着还算认识,便忙将人救起带回来了,这要的说辞自是叶成绍要求的,他既是再讨厌素情,也要为了蓝家而遮掩一二,毕竟被小混混欺负过的女子,哪里还能说得清楚的,那便等于是没有了清白之身了,蓝素情嫁不嫁得出去他不管,但影响了素颜的名声,他可不愿意。
老太爷听说素情找回来了,心中郁结便消散了些,精神也爽利多了,大老爷更是对叶成绍感激涕零,却是将那钱公子留了下来,一个劲地打听着钱公子的家世,没想到,那钱公子倒是爽快,也不等蓝老爷明说,便开了口道:“大人若不嫌弃钱某只是个白身,又是商家,钱某便想与贵府二姑娘订下百年之好,这一应的聘礼媒人礼数,该有的决不会少,还请大人成全。”
这正是大老爷的意思,素情出去了好几天,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谁也不清楚,但就算是几家人再怎么瞒,这满大街的去找人,京城里也没几家是不知道素情出逃不事的,素情想要再寻户好人家,那是难上加难,只有嫁与这钱公子,倒还能得个英雄救美,造就一段奇事奇缘的佳话,文人墨客虽是重礼数,却对这种事情独独宽容,对素情,对蓝家也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素情倒底还算是有了个相对的好结果,虽然以蓝家的家声地位,自是不屑与商人结亲的,但世情闹到这步田地,肯有正经人家要素情,蓝家便是大喜过望了,何况那钱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虽不如叶成绍和上官明昊俊俏,但也白白净净,家中又是皇商,素情嫁过去至少是衣食无忧了的。
老太太因着叶成绍帮着寻回了素情的缘故,对素颜又有了几分好颜色,她让人将素情放到了她院子里将养着,一是做给府里的人看,素情虽然没有了小王氏的庇护,还有她在护着呢,便是她做了那档子出格的事,也有自己给她撑腰,谁也不难轻瞧了她,这二麻,自然也是就近看着素情,实在是怕她再跑了。
素情回来后,倒是不再闹腾了,听说自己的婚事后,既无喜,也无恼,只是常常发呆,老太太几次想从她口里问出那几日她在外头的情形,她就是闭口不言,谁也不理,大老爷气她,恨她,却又无奈,一是有老太太护着,他罚不了她,二是她这一逃,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倒是嫁了个还算如意的人家,便也懒得管她了。
大少爷出月那天,府里热热闹闹地请了几十桌客,这也是蓝家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办的一桩喜事,大夫人身子也养好了不少,大少爷更是长得白白胖胖,粉团子一样,很遭人爱,那天蓝家热闹非凡,素颜却是将府里的事情一股脑儿全交到了素丽的手上,让她帮着大夫人理事。
自己便躲在屋里不出来,因着明日便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再出去见客不合礼数,便老实地躲在屋里,没敢出门。
倒是那蓝余氏这两天又来了一趟,亲手做了一个黄金松卷儿送来给素颜尝,素颜听了,觉得他的手艺确实不错,又问过陈妈妈她的为人处世,陈妈妈说她那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嘴紧,不碎言,素颜便收了她家作陪房,又挑了四房人,有两房倒是大夫人送的,那也是她从顾家带来的,对素颜的忠心自是没话说的,也想跟着素颜去宁伯侯府享福,如今蓝家上下谁不知道宁伯侯府富可敌国啊,就那天给大姑娘的聘礼,怕是够好几百人吃喝一辈子了。
还有一房人却是出乎素颜意料的,那日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妈过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让素颜将身边的人都支使开了才道:“大姑娘,老奴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了,今儿来便是求大姑娘给个恩典,我那儿子媳妇虽是不成器,但也还算有用,儿子在府外帮着老太太管着绸缎铺子,媳妇您是早就认识了的,是个认死理的,一根肠子通屁的人,没那弯弯角角的心,又有把子力气,做事也利索,您用起来也省心,老婆子也是明人不说暗话,那日重阳家宴,老婆子将第太太得罪了个死,老奴那儿媳妇更是不招老太太待见,如今老婆子人老了,也不惹人说背主的闲话,自是在府里求个老死便是,儿子媳妇还年轻,可不想在这府里给误了,求您将他一家子收了吧。”
言语间,人就起了身,纳头便向素颜拜去,眼里尽是坚毅之色,素颜哪里肯答应,张妈妈可是老太太的陪房,她家原是王家的家生子,自己躲老太太的人还躲不过去呢,怎么还会主动收了?
那日张妈妈与王昆家的帮过她,她倒也是知道的,最终那日的宴席还真没有出事,只是小王氏又施了另一个诡计害自己,被揭穿了而已,但一码归一码,她可以多给些银子于张婆子婆媳,却不愿意带一户王家人去婆家,那不是自讨苦吃么?正要拿话搪塞,张婆子又道:
“嫡孙女儿出门,老太太给房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俗话说,长辈赐不能辞,与其让老太太给一房更难相信的人与您,您不如收了奴才实在,至少,奴才儿媳也是您熟悉的。”
这倒是真的,老太太那几日也没少提说要送一房人给素颜,素颜还真能推辞呢,这张婆子倒是看准了自己的难处,特意来求的,虽说有些心中不豫,但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便道:“只怕就算我喜欢,老太太舍不得你儿子媳妇,不会给人呢,您可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老太太怎么舍得让您骨肉分离呢?”
“也算不得分离,总还是在京城里头,老婆子再做几年也要请辞荣养了,到时候再搬去和儿子住着,帮他们看家带孙。只要大姑娘您允了,老太太那奴才自有办法让她应了就是。”张婆好却是一脸的笃定地说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素颜也只好答应了。
如今素颜被陈妈妈从床上一挖起来,王昆家的便在外头侍候着,自那日老太太说了将她一家子给了素颜后,她便喜得眼都眯了,也不怕府里王家的其他家生子骂她,老太太命令才下,她便来了素颜院子里,求着陈妈妈给她差事,陈妈妈却只给了她个院里管粗使活的事,她便很负责的每日早早儿起来,亲自打扫院子里的落叶,等几个粗使丫头起来,她倒是将事情做得差不多了,还真是一人能抵几人用。
素颜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陈妈妈几个还是有些防着她,并不太让她往里头凑。
十全奶奶是请的京里刘御使家的夫人,嫁衣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同来的还有先前素颜退了回去的那套有品极的衣服和首饰,紫绸收起时,特意检查了一遍,却是发现头面里,少了一只耳环,她当时脸都白了,悄悄说给素颜听,素颜也是惊诧不已,这套东西在自己和皇宫里倒腾了两回,究竟东西在哪里丢的,如今谁也说不清,自己上回退的时候,也并没有清点就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就少了东西,宫里的人不说,并不代表她们不知道,也许是皇后给她留了脸面,并不说破罢了。
也有可能是宫里的人动了手脚,故意拿看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