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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裔轩和弦月的速度很快,若是寻常的没有功夫的人,早就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是这里的人却不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追赶了足足三个多的时辰,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缓分毫,对生活在这个热湿丛林的人来说,常年与动物之间的较量,让他们锻炼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持久力,在与动物追赶的过程中,他们拥有了常人没有的速度,而对于弦月和兰裔轩,他们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明明是在黑夜,这个地方的雾气也很大,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跑,都无法躲开他们的追踪。
这是一支为了生存而聚齐起来的队伍,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即使不用言语,也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一群人分成好几个方向,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堵住弦月和兰裔轩他们的去路,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他们为弦月和兰裔轩留下了前方的道路,他们大口的喘气,看着弦月和兰裔轩的背影,眼底却是满满的得意。
敢玷污他们的神明,残杀他们的首领,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轻视,不可饶恕,他们是愤怒的,不是因为死去的首领,而是觉的弦月他们侵犯了他们的神明,那是一种能够让他们愤怒的侵犯。
弦月靠在兰裔轩的怀中,回头看着身后那些依旧紧追着不放的人,分散在这个密林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手上拿着猎捕的工具,这在她看来,是极为落后的,大块的个头,步子却是相当的沉稳,矫健的身形,那黝黑的肌肤,已经变成了这丛林中擅跑的野兽,弦月猛然转过身,看着前方,这是常年生活在山林间的一种本能,和动物一样的敏锐。
这个地方和周朝的大街小巷不同,这里不止一条道路,必定会有小径存在,以前她在梨花山,无论你想到哪个地方,必定可以不用遵守原来的足迹,小路也不止一条,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弦月的手放在兰裔轩的颈项,呼呼作响的风,从自己的耳畔疾驰而过,隐隐的,似还有浩浩荡荡的落水中,惊涛的海浪,剧烈的拍打着礁石。
弦月的心头一震,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直线,望着前方,兰裔轩察觉到弦月的异样,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的掌心上已经沾满了血,弦月的血,弦乐转身低头看着兰裔轩,眉头已经皱起:“前方应该是一条水势很急的河流。”
那般浩大的声势,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浩大。
“他们只给我们留下了那一条路。”
弦月的眉头拧的越发的紧,身后的那些人不是周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他们强壮,他们凶猛,同时也很好斗,他们和生活在这丛林中那些强悍的野兽没什么差别。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和兰裔轩都有伤在身,一段时间的逃亡,已经让她元气大伤,在加上今天手臂失血过多,那热湿的风吹在身上,她觉得就像是有寒霜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就就算是被兰裔轩抱着,她还是觉得冷,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
如果是在周朝,一群人去围殴一个人,那个人只需杀一两个人,便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他们贪生怕死,但是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不怕死,更不会接受别人的威胁,除非把他们全部都杀光了,要不然的话,她和兰裔轩都不可能从这个地方离开,两个人,杀光上千人,还是和老虎狮子般强壮的,不要说现在,就算是以前,他们也做不到。
兰裔轩脚下的步子有放缓的趋势,怀抱着弦月,抬头与她的视线相对,微抿着唇,似是在思考权衡些什么,很快的,他脚下的步子重新加快。
落在水里,他们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但是要是被他们捉住了,他和弦月就都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那落水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将那疾驰的风声彻底掩盖过去,等兰裔轩和弦月来到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流前,两人的心皆是一颤,脸色大变,想要回过身去,另外寻找出路,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那些土著居民很快追了上来,将他们围了起来,除了身后那声势浩大的瀑布,时时发出惊雷般的声响,前方完全被堵死。
身后的根本就不是河流,而是声势浩大的瀑布,一眼望去,除了那苍翠的了绿色,就只有翻滚着的白色,完全的水花溅落在底下的礁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噼啪噼啪,仿佛是打在心尖上,让人心颤。
弦月转身大概看了一眼,足足四十米之高,那蒸腾着的白起弥漫在上空,两边是苍翠的青山,看不清宽度,底下必定就是堆积的礁石,若是贸然跳下去,被这飞流直下的河水一冲,整个人失去重心,摔下去的话,就算不死也可能重伤变成残废。
前方那些追赶了弦月和兰裔轩四个多时辰的土著居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显然,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设下的圈套,将弦月和兰裔轩逼到这里,只要是个人,必定不会从这丝毫不逊色于万丈悬崖的地方跳下去,他们看着弦月和兰裔轩,仿佛看着在做着垂死挣扎的困兽,无论怎么努力,最后都会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是有智慧的,而这种智慧便体现在他们对人性的玩弄,那些嗜血的动物,只会拼了命的让那些人成为自己的食物,可这些人却还会在你死之前让你备受煎熬。
他们盯着弦月和兰裔轩,双腿屈起,微微弓着身子,做着随时准备进攻反攻的准备,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弦月和兰裔轩围在了正中,有序的移动着脚下的步子,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看到弦月和兰裔轩此刻的模样,然后体内的嗜血的因子就像是被加热的水,沸腾的越发厉害。
弦月的肩靠在兰裔轩的怀中,将右手拿着的雪魄递到他的手上,兰裔轩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这些人和外边的某个地方保持着联系,这个地方是有出口的,他们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杀了,但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这些人对气味敏感,但到底不比动物,只要将他们甩开一段距离,身上染上特别浓郁的气息将气味掩盖的话,脱离了他们,在这个地方,还能慢慢的寻找出口。
弦月这样想,兰裔轩也是同样,这么多的人,如何杀的尽,这些人能在这样环境恶劣,危机重重的地方生活下来,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不能轻视。
那些人见弦月和兰裔轩要动手,黝黑的肌肤,眼睛转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嘲笑弦月和兰裔轩他们自不量力,然后,那一个个踩着小脚步不停移动着的人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围在弦月和兰裔轩身边的那些人变成了凶猛的野兽,老虎,狮子,猎豹,和那些人一样的大块头。
该死的,弦月暗自在心底咒骂,这些人的文明是还处于奴隶社会,但是对于人性的玩弄,他们绝对比21世纪还要先进,绝对称得上是始祖,那些凶猛的动物好像承载了当地那些人的怒气,气势汹汹,仰头大叫了一声,整个丛林似乎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冲?还是不冲?
她和兰裔轩或许能杀出一体血路,但是动物的嗅觉从来都是最灵敏的,他们就和那食人蚁一样,会清楚记得他们身上的气息,穷追猛打,就算是泡在水中,若是被这样的一群野兽守在岸边,他们依旧没有别的选择。
人定胜天,那也是要分情况的。
“兰裔轩,你知道为什么在出了皇陵之后我对你态度突然疏远了吗?”
弦月两眼戒备的望着前方,推了推兰裔轩的胸口,轻声问道。
“梦里有很多人,哥哥,父皇,你,白战枫,君品玉,宁云烟,那些我认识的都在,一开始真的很美好,白雪初绽,梅花盛开,我坐在雪桑殿的秋千架上,哥哥温柔的替我摇晃着秋千,死去的福伯突然活了,他的脸上是慈爱的笑容,一直跟在君品玉的身边,十分满足,父皇向我诚恳的向我认错,说不应该将母妃的死怪罪到我身上,他觉得对不起母妃,说好了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的,可还是纳了其他的妃嫔,君品玉说,他已经找到了医治哥哥的法子,等治好了,哥哥就能像常人一样的生活,还有你,你也来到我们凤国,向我提亲,我哥哥答应了,白战枫没有生气,笑着祝福了我们,他该扛起肩上的责任了,白老爷子在楚国给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温柔贤惠,念小鱼和罗成站在一起,她怀孕了,虽然还是对白战枫念念不忘,但是已经释怀,看起来很幸福,还有宁云烟,她喜欢上的轩辕昊,还说现在过的很幸福,还有你,你说将来我们会有一窝的孩子,他们会整天缠着我,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凤弦月,为了我,你愿意放弃这锦绣的江山,甚至是生命,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这辈子,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除了我,还有谁能要的起我?”
“然后呢?”
兰裔轩见弦月停了下来,轻声问道,这个梦大概也是她的梦想吧,她的心里,希望每一个人都过得好,包括曾经想要伤害她的宁云烟,对于任何人,她都怀有善念,但是这仅仅是开始吧,如果是这般美好的梦境,她怎么忍心离开?又怎么会有那般害怕惶恐的表情?
“后来啊。”
弦月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她的思绪跟着那个梦,渐渐的飘忽起来。
“后来,华初雪来了,她像是发了疯一样对着大家吼,她说你是她的,谁也不准抢,挥着手中的匕首朝我冲了过来,哥哥替我挡下了那一刀。”
兰裔轩伸手,将弦月揽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比起刚出皇陵的时候,弦月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君品玉束手无策,我就质问他,君品玉冷冷的说了一句,人都死了,你让我怎么救?白战枫很快就说我今后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了,父皇一脸的凶狠,说我克死了母妃,哥哥也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个扫把星,谁和我在一起谁倒霉,你抱着华初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质问你,为什么要抱着华初雪,你却说凤久澜死了,我在凤国就什么都是,让我也去死,今后别再缠着你了,我当时就觉得,哥哥真的就是我的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让我有安全感,离开了哥哥,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哥哥是被我害死的,他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兰公子,你说是不是?所以啊,如果不是迷迷糊糊听到你叫我的声音,听到我说的那些话,我可能真的会昏死过去。”
兰裔轩一脸的怜惜,这种精神的摧残有多厉害,他很清楚,任是你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厉害,可要是被别人击中了软肋,必定就是一蹶不振。
“凤久澜不会有事,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这样的话,若是以前,兰裔轩未必就说得出口,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与共,她想,她也应该相信自己对她的心意,那样的梦境,或许会让她惶恐不安,但是她心里应该明白,这辈子,他对她,必定是不离不弃的。
夜里,四周静悄悄的,漫天的星辰点缀着浩瀚的天空,那一轮皎月悬挂在天空,仿佛只是为了见证此刻。
再过不久,太阳出来,这从林间的雾气就会消失,一切都会放晴。
“我昏迷的时候,梦到你喝了食人树的汤汁,然后爬上了那颗树,无论我怎么叫,你都听不见。”
兰裔轩轻轻恩了一声,紧紧的握住了弦月的手:“不是因为感激才和我一起,离开我就会活不下去,凤弦月,那些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弦月转过身,盯着兰裔轩含笑的眸,里边承载着的是丝毫不逊色于那水势的神情,没有任何小女儿的羞涩,也没有娇羞,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兰裔轩,笑着点了点头。
“对,所以兰公子,回到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