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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有眼泪掉了出来,还有只在面对绝望时才会有的呜咽声,那声很轻很轻,被水花拍打发出的声音掩盖,没有任何的犹豫,弦月抹掉自己无法抑制的泪水,然后一直仰着头。
夜幕渐渐降临,血红的亮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漫天的星辰点缀,渐渐的,那被泪花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就像是被阳光冲破的黑云,慢慢的清晰起来,清亮的眼眸像极了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干净而又清澈,脸上的泪水被风干,她的嘴角上扬,露出尚且有些勉强的笑容,如此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轻笑出声,夜里,如银铃一般的清脆悦耳。
“这个世界,有什么能难倒的住我凤弦月呢?”
她紧咬着唇,半晌笑出了声,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藏身的地方,转身,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
轻而易举的避开重重巡逻的守卫还有忙碌的太监宫女,弦月才刚离开未央殿,便听到身后白娉婷叫她的声音:“公主。”
她边叫边吵着弦月跑了过去,她在这里候了一整天,已经有些焦灼,本来是想进去找人的,转念一想,实在不合时宜,就一直在这个地方惴惴不安,等到现在,刚看到弦月,就急急的迎了上去。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
白娉婷握住弦月的手,冰凉入骨,吓了一跳:“公主的手怎么这么冰?”
寂静的夜,那滴答滴答的落水声也一并传到耳畔,她摸了摸弦月的衣裳:“公主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弦月笑了笑,头突然靠在白娉婷的肩上:“娉婷姐姐,你好啰嗦。”
白娉婷侧过神,盯着弦月看了半晌,弦月突然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凑到白娉婷跟前,调皮的晃了晃脑袋:“娉婷姐姐,我脸上有花吗?”
那笑容,那神情,还有说话的口吻,找不出任何的异样,可白娉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晌午不是看到了吗?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就是我师傅柳心悠,我以前一直呆在梨花山上,我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未央殿就跟了上去,险些就被发现了,结果就是这样了。”
弦月指着湿漉漉的自己,说的话半真半假,白娉婷一时间也理不清自己在怀疑些什么。
“那公主怎么这么晚?”
她一直小心的候在未央殿角落的位置,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早就离开了。
“母后一直呆在后山的凉亭,迟迟没有离开,尤其是有几个侍婢,我不敢打草惊蛇,就一直等到她们全部离开了才上来。”
这样就算是她手脚发寒,浑身湿透,也能说的过去了,再者,白娉婷不知兰裔轩与现今王后的那些恩怨,只觉得虽然王后并不是很喜欢兰裔轩,那也是他的生母,弦月毕竟是她的儿媳,她毕竟是深爱着兰裔轩的,更何况还是凤国的王,这种偷摸之事,被发现了肯定不好。
“真是倒霉。”
弦月见白娉婷像是在思考什么,皱着眉头抱怨,拍掉身上的水:“本来是想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的,结果在湖里呆了大半天。”
弦月搓了搓手臂,闭着眼睛,做了个打颤的动作,白娉婷忙道:“公主浑身都湿透了,回去换身衣裳吧。”
虽说天气并不是很冷,夜里风大,再加上在水下呆了一整个下午,白娉婷身肩照顾弦月的责任,自然不敢怠慢。
“不回去了。”
弦月轻轻挥开她放在手臂上的手,遥望着宫外的方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最近这段时间和兰公子天天腻在雪兰殿,都还要生锈了。”
边说边用力挥了挥身上的水,故意洒在白娉婷的脸上:“娉婷姐姐,我想出宫。”
“公主,你别闹了。”
白娉婷一个劲的躲开弦月洒过来的水,退到一旁,用手将脸上的水迹擦掉,天色暗沉,碧瓦宫墙,璀璨宫灯高悬,不一不在昭示黑夜的降临:“公主,时辰不早了,明日再出宫吧。”
弦月摇了摇头,不依:“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弦月叫嚣,凑到白娉婷跟前,白娉婷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那样疯狂的公主,像是快要失控了一般:“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
乌黑的发丝,发梢的位置,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尚未滴落,眉梢间蕴着少女的天真和率性,白娉婷见她离开,心里有些奇怪,可终究讲不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只跟了上去:“公主,世子他应该在雪兰殿等你。”
弦月依旧走着自己的路:“娉婷姐姐,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现在替他说好话了,我刚来兰国的那段时间,他还不是将我一个人丢在王府,现在就让他一个人在雪兰殿呆着吧。”
话音未落,弦月突然转过身,手指着白娉婷:“你告诉他,我暂时不回去了,我来兰国已有月余,还没去看那些随同我一起从凤国千里迢迢而来的好姐妹,有些说不过去。”
弦月微抿着唇,而白娉婷已经料到她要说些什么:“公主,我随公主一同前去。”
白娉婷转身,四处看了眼,找了个宫女说了几句,重新回到弦月跟前:“我和那小宫女说了,让她告诉世子,说公主前往西郊的军营,暂时不回去了。”
弦月点了点头,笑着走在前边:“那走吧。”
白娉婷跟在身后。
“娉婷姐姐,晚上骑马吹风很舒服的,这段时间整天呆在雪兰殿,兰公子还要处理政务,无聊死了,那天在甘泉殿,我喝酒也没和过瘾,出去刚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我还要不醉不归。”
弦月望着白娉婷,一脸灿烂的笑容,所有的事情,就让她凤弦月一力承担好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皇宫距弦月带来的那些女子军所在的西郊,有一段距离,若是乘马车慢行,至少要四个多时辰的时间,弦月和白娉婷二人从西城门出发,骑着挑选的上等白马,弦月行走在前边,白色的骏马,白色的身影,像是闪电一般,划破漆黑的夜晚。
白娉婷跟在身后,今晚的月色极好,星辰璀璨明亮,她盯着弦月,却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跟不上前方丛林中那抹白色的身影,纤弱的身影融进黑夜,就和天上的明月一般,清冷而又孤寂,弥漫着淡淡的悲伤,白娉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条,勒紧马缰,唯恐跟丢了弦月发生了什么事,牢牢的跟在身后。
两边,是枝叶繁茂的树木,柔软的枝桠低垂,偶尔会打在头上,却一点也不能妨碍脚下骏马的步伐,正中的道路也是极为平坦的。
“娉婷姐姐,好舒服啊。”
弦月转身看着奋力猛追的白娉婷,愉悦的笑出了声,夜里的山林是十分安静的,山谷间的风吹在脸上,凉快舒畅,她的笑声也随着风一同飘散到山林的每一个角落,马儿还在快速前行,跨坐在马上的弦月,双手张开,像是展翅的鸟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披散在肩上的发丝随风舞动,打在脸上,借着风力,像是冰雹一般,有些许刺痛感,素白的衣裳凌空飞舞,簌簌作响,风从身边吹过,好像能卷走一切的烦恼,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了一般,自由自在的,就像是这夜间山里的风,无拘无束。
她喜欢这种感觉,以前在梨花山的时候,傍晚时分,若是无聊,她就会从高出的高坡一路冲下去,整个身体放空,像是脱线的风筝,在空中飞翔。
“兰公子,我爱你。”
弦月双手做喇叭状,高喊出生,嘹亮的声音直震到人的心里,像是要借着这夜里的风,传到雪兰殿那个人的耳中。
“公主。”
白娉婷大叫了一声,伴随着弦月声音一起的,还有她温柔的请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分羡慕。
敢爱敢恨,快意恩仇,却不知这只是她的想法而已。
“娉婷姐姐,你也试试。”
话音放落,弦月已经替她喊出了声:“白娉婷爱凤久澜,一生一世。”
“公主。”
白娉婷娇嗔了一声,眼神本能的四处瞟了眼,夜里的风吹在脸上,她整个人,尤其是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四处又没有人,可被弦月这样大声宣告出来,还是会觉得羞涩,羞涩的同时,却又觉得畅快,仿佛松了口气,坦然了许多,浑身的买个毛孔都舒张开了来。
“怕什么。”
能将心底的秘密公诸于众,那也是一种幸福,想到兰裔轩,忍不住就会想到凤久澜,弦月的心不由的又是一抽,她笑了笑,继续道了声:“好爽啊!”
习惯了,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自面对,一个人独自承担,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一个人,也能撑得起。
因为弦月的快行,原本四个多时辰的路程,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些,站在远处高坡上眺望,四处篝火燃烧,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火龙,素白的帐篷,在月光的映衬下,染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巳时将过,操练了一天的将士们原本应该已经歇下,可正中的大片空地上,那里的篝火燃烧的正旺,火光冲天,映照了那一整片天地,远远的,还能听到那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十分的热闹。
“娉婷姐姐,我们还来对时辰了。”
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含在口中,悠长而又尖锐的口哨声响彻九霄,白娉婷看着弦月,点了点头。
为了培养团队感情,依照惯例,每月的一天,她们就会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相互间说说话,期间也会有自行助兴的节目,正因为如此,这群劫后重生的人相信彼此,感情和睦要好。
底下的人听到声音,齐齐起身转过头,看向弦月这边,弦月依旧骑在马背上,素衣墨发,发丝飞扬,朝着那些人挥了挥手,那些人顿时欢呼成一片,扔下手上的东西,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
弦月抬脚踢了踢白娉婷的马,白娉婷尖叫了一声,捉住马缰,策马前行,弦月笑着,跟在了身后。
“公主,大人,你们怎么会来?”
弦月和白娉婷刚下马背,就已经被那些冲上来的人重重包围住,和上次在凤国看到素颜女娘子不同,今晚的她们穿的五颜六色,描绘精致的眉,脸上上了淡淡的装,嘴唇水润而有嫣红,比起上次的蓬勃朝气,多了几分娇媚的女人味。
她们依旧叫着弦月公主,那是她们会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人,她们尊称白娉婷为大人,那是仅次于弦月的存在。
“依蓝,什么时候这么有女人味了?”
弦月走到一粉衣女子身前,单手勾住她的下巴,眉眼轻佻,在发现她脸上的羞意后,大笑出声。
“公主,依蓝她思春了。”
旁边一女子笑着插话道,弦月点了点头,松开勾住依蓝的手指,笑的越发开怀。
“绿珠,你自己才想嫁人吧,说,你枕头下的那玉簪是哪个男人送给你的。”
“那就是都思春了,说,看上谁了,我也好把人抢来替你们把事情给办了。”
弦月一脸的天真好奇,其余的女子也是开怀大笑。
“谁说我嫁了,公主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了。”
绿珠不服气,撅着嘴,略有些稚嫩的嗓,说话的口吻却是说不出的认真。
“对,那些臭男人,没一个比得上我们公主的。”
“殿下和驸马除外。”
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了一阵,白娉婷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弦月与那些人玩笑亲近。
人群中一绿衣女子走到弦月跟前,比起弦月稍长一些,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却给人觉得成熟而又稳重:“公主晚上怎么会来?”
“每次见到绿衣,你都是穿着这一套。”
白娉婷看着绿衣淡淡道,她们两个的性格比较像,都是成熟稳重型的,而其余的人,虽然和她们年龄相差无几,大多都是些爱玩爱闹的个性,若是凑到一起,必定就会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