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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烛火燃烧,安静的可以听到蜡油滴落在桌上的声音。
绿衣站在床榻旁,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弦月。
七天六夜,公主一直没醒过来,就算是昏睡,也是紧咬着唇,眉头拧成一团,脸色苍白,十分痛苦的模样,她大概是做着噩梦吧,同行的那么多人,无一生还,就连大人也壮烈牺牲,公主她到底是背负了多大的责任,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从那个鬼门关,跑了回来。
晋墨站在绿衣的身后,视线同样落在弦月身上,没有说话。
那日,弦月突然昏倒,回来之后,高烧了两天两夜,身上伤口无数,有些是旧年的伤痕,还有一些是近来新添的,最严重的就是左边胸口,上次还没痊愈,现在又裂开了,不停的流血流脓,甚至都可以瞧见里边的白骨,还有右肩,就连身为男子的他看了都忍不住倒抽气。
主子一定是真的特别难受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吧,那么累那么痛,怎么坚持下来的?
弦月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疲倦,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整个人像是被人架在火上,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就连呼吸都是痛的。真想这样,永远的睡过去,不要有意识,也不要再醒过来,可是不行,就算整个人难受迷糊,她的意识却还是那样的清醒,她能听到绿衣的抽噎声。
脑海,那一张张年轻而富有蓬勃朝气的脸明明是灿烂的笑容,下一瞬,满身是血,迷乱了视线,心里的愧疚、难受、自责还有害怕恐惧那样的清晰。
无论多难受,无论多痛苦,无论多疲倦,也不能就这样睡过去,这样的想法,深深的刻在了心上,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是那些人用尸体给她铺了一条逃生的路。
一直在努力,努力的睁开眼睛,寻找出卖她的那个人,为那些为她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不能死,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要让那个伤害她的人生不如死。
“公主。”
绿衣跪在地上,趴在床榻旁,哭出了声。
晋墨担忧的看了弦月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绿衣趴在床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呆在轩辕,离间以左相王泓铭为首的右派势力与轩辕昊的关系,虽有长天山庄的人帮忙,进展虽说顺利,但并不是很快,没想到天赐良机。
王泓铭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与瞿兆抗衡,有意将自己的女儿王玉燕许给陈申景的得意门生司马昭,眼看着两人就快成事,王家的小姐却在去天衣坊量制嫁衣时碰上了轩辕玖那色胚。
男人素来喜新厌旧,尤其是轩辕玖这样的好色之徒,虽说那华初雪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是不能满足他的色心,色胆包天,居然劫走了王家小姐,王家的人虽然赶去的快,还是晚了一步,这件事在轩辕传的沸沸扬扬,司马昭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娶王玉燕,王泓铭与中间派的人丢尽了颜面,在朝堂之上高呼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之词,怜妃爱子心切,一心维护,双方僵持不下,轩辕昊不在,眼看双方就要闹事,忽然传来公主和众姐妹出事的消息,急忙忙的就赶回来了。
弦月的眼睛露出一小段缝隙,因为是在晚上,营帐内就燃了一根火烛,光线并不是很刺眼,她很快的适应了过来,斜眼看着身旁的绿衣,想要开口,才发现嘴唇干干的,贴在了一起。
“水。”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从喉底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水。”
晋墨掀开营帐,看到的就是比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的弦月艰难的动着唇,他愣了半晌,很快回过神来,冲了过去,绿衣听到脚步声,也跟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床上的弦月,顿时满脸喜色,惊呼出声,抱住了弦月:“公主,你醒了。”
饶是素日沉稳,这样的喜悦还是让她失了分寸,一个劲的重复着太好了这句话。
弦月点了点头,恩了一声,才发现喉咙干痛的厉害,晋墨走到床边,蹲着身子,看着弦月问道:“主子,要喝水吗?”
弦月点了点头。
绿衣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弦月的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笑出了声,哭哭笑笑,一如她的心情,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开心是因为公主醒过来了,而难过,是为了那些离开的姐妹,十多年的朝夕相伴,一夕之间,全部离自己而去,但是没有关系,公主肯定会替她们讨回公道的,不会让她们枉死的,只要公主没事就好,她是这样想的,她相信,那些死去的姐妹,也都是这样想的,她们心甘情愿,为公主牺牲一切,因为她们早就用灵魂发誓,有生之年,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公主,包括她的生命。
“我去吧。”
“公主。”
绿衣拉住晋墨的手,走到桌旁,一只手提着茶壶,一只手拿着杯子,边走边倒水,将倒满了茶水的杯子递给弦月。
弦月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连续喝了几杯,直到弦月摇头,绿衣才将杯子和茶壶重新放回桌上,重新走到弦月跟前。
公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所以就算是昏睡的时候,眉头都还是皱着的,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弦月,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晋墨也是一样,他有很多事情想告诉弦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苍白的脸,就连呼吸都是虚弱的,就算是知道这个人有无人能比的坚强,还是不想让她再受打击,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痛,更何况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绝情的人,相反,她比谁都还要重情重义。
弦月连喝了几杯水,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慢慢的缓了过来。
一个营帐,三个人,谁都没有很快的开口。
弦月背靠着床榻,轻咳了几声,绿衣着急,忙给她顺气,弦月摆了摆手:“我没事。”
就是喉咙太干了,就算是喝了那么多水,还是有些不适应。
绿衣盯着弦月苍白的脸,吸了吸鼻子,一时没忍住,又开始掉眼泪。
“绿衣美女,你哭起来的样子可真丑。”
弦月伸手,替绿衣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绿衣惶恐,直起身子,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笑道:“公主。”
绿衣看着弦月脸上的笑容,心里越发难受。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她不会哭,她的泪,已经流干了,早在她不顾一切,踏着那条血路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了眼泪。
绿衣低着头,不再说话,其实她更希望公主能哭出来,哭出来的话,心里会舒服许多吧。
“晋墨,我有话想问你。”
晋墨盯着弦月,有种心慌的感觉:“主子,你才刚醒,要好好休息。”
弦月笑着摇了摇头,头靠着床榻:“我已经睡的够久了。”
弦月叹了口气:“绿衣,你去门口守着,我想和晋墨单独说会话。”
绿衣看了看弦月,又瞧了瞧晋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整个营帐就只剩下弦月与晋墨二人,一躺一站,两两相对,相比于弦月的虚弱淡然,晋墨显的有些无措,似在犹豫挣扎。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弦月直起身子,看着弦月,淡然的口吻说不出的笃定。
晋墨抬头,心下将思绪理清,却不知该如何将依蓝的事情隐瞒过去。
弦月笑了笑,有些自嘲:“不用隐瞒吧,依蓝出事了,对不对?”
悠悠的声音,明明是在问晋墨,但那神情,口吻却是肯定的,因为肯定,又蒙上了一层心痛还有落寞。
“依蓝的脾气火爆,和绿珠一样都是个急性子,那天她肯定看到我的求救信号了,她要是知道我遇上了危险,怎么可能呆在西落村安心修养?”
晋墨低头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弦月的话。
“我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呢?这个地方已经麻木了。”
弦月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笑的有些苍白无力,这个地方,好想破了个大洞,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
晋墨看着弦月,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早晚都是要说的,两百多条无辜丧生的英魂,必须为她们讨回公道。
“主子离开的那天正午,依蓝姑娘就知道您遇险的事情,她拿着随身携带的武器要走,被我拦下,之后,我们二人去了百里屯想要搬救兵,没想到整个军营都是空的,依蓝姑娘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切都是陈若熙,也就是白家的大夫人做的,是她和轩辕勾结,引狼入室,她知道依蓝姑娘发现了她的阴谋,派人去追杀她,依蓝姑娘为了引开那些人。”
晋墨沉默了半晌:“她说,公主一定会为她们报仇的。”
“陈若熙?”
弦月背靠着椅子,突然大笑出声。
难怪,难怪轩辕的军队能够安然进入莲城,都说陈辅家的这个孙女冰雪聪明,聪慧异常,果真如此啊。
她凤弦月可真是幸运,遇上的一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歹毒。
“好一个陈若熙。”
冰冷的声音,从齿缝间蹦出,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凤弦月从头到尾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甚至在他们二人中间穿针引线,也多次劝白战枫好好待她,她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这就是白鳌的眼光。
好,真好啊。
“主子?”
弦月恩了一声,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不小心扯到左胸的伤口,闷哼了一声,白色的纱布顿时有血渗了出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前倾,晋墨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忙上前扶住弦月。
一直守在外边的绿衣听到晋墨都声音,急忙忙冲了进来,看着被晋墨扶住的弦月,以往合体的衣袍如此宽大,猛然惊觉,公主她瘦了好多,胸口上的血迹不停的蔓延,这样下去不行的,公主本来就失血过多,要是这次不好好调养的话,今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公主。”
绿衣快步上前,抱住了弦月:“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弦月点了点头,呼吸还是有些急促,由绿衣和晋墨两人扶到床边坐下。
“绿衣,茹素,舒兰她们一定很难过吧。”
弦月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门口的,低声问道。
绿衣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她们都很担心公主。”
怎么可能不伤心,她们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感情却比亲兄妹还要好,十多年日夜相伴,一起操练,一起流汗,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打闹,一起睡觉,来到女子军营前的那些记忆,或美好,或悲伤,早就已经淡忘。
她们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一起报答公主和大人的再造之恩,不是约定好了吗,将来随同公主一起驰骋,抛头颅洒热血,报答她们你的衣食父母。
她讨厌战争,害怕战争,就是因为不想朝夕相伴的姐妹离自己而去。
可现在,她们没有死在战争,却莫名其妙的离开了自己,这些人,都是为了公主死的,那也是死得其所的,她们应该也没有遗憾吧,早早就被上天抛弃了的她们被公主收留了,这些年的美好回忆,对她们来说,就算是下辈子,她们也都会记得的。
“白夫人呢?是在府里养胎吗?”
弦月背靠着床榻,突然轻笑了一声。
“属下来的那天看到她和白公子在一块,不知道现在哪里?公主要见她吗?白老爷子好像也在。”
弦月笑的越发开心,仰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指甲,不明意味的轻道了声:“是吗?”
“召集所有凤军,让茹素她们先去追风谷,月影芽儿她们生前都在一起,习惯了热闹,死后也不想分开吧。”
弦月失神的笑了笑:“叫上莲城的白家将军一起,还有让白夫人和白公子马上来见我。”
“公主,你的伤。”
绿衣看了弦月一眼,淡淡的笑容,冷冷的,那是真的冷,却又沁着愉悦的笑,可胸口上的血迹,着实让人担心。
弦月低头看着胸口盛开的血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