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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看花鸢和沈青愁的举动,还果真是两个小贼而已,所以他逼他们发誓,让他们把诗集送到京城刘少卿处,待查出真相,也不枉他的好友至交为此而死,不枉紫檀堡死伤殆尽了。
只是这些起因经过,他也不是全然告知,他只是说——
“这本书……送……送京城大理寺少卿刘文秀大人……就说……是‘黑面神’赵无方给他的……他死了……紫檀堡灭门……给我们报仇……”赵无方就是他的那位好友。
听到这里,沈青愁真想飞起一脚踢掉花鸢手里的东西。
诗集?
就算是榆木脑袋,现在也知道了没有武功秘籍,没有藏宝图,只有一堆麻烦。
花鸢也有不好的预感,嘴角一抽,凄凄惨惨的道:
“堡主伯伯,我怎么觉得上你的当了……我能不能反悔……”
所谓姜是老的辣,别看单史崇奄奄一息,脑袋转的却不慢。
他一直在试探他们,稍有不对就准备按下机关炸了去,大家魂飞魄散,只当是临死拉上垫背。
又发现他们还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虽然品性差了一点,天良尚存,才逼他们发誓,然后推他们下火坑。
“没用的……明月楼会一直,一直追杀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京城……刘大人……揪出幕后真凶,你们才能……安全……”
虽然单史崇没有说出诗集里面的秘密,可是言语里面透露了不少意向,被这二人捕捉住了。
“还有一个活路,我们可以把东西交给明月楼。”沈青愁道。
单史崇看了他一眼,道:“……助纣为虐……自毁誓言……会有报应……只当,只当老夫所托非人……”
嘴里如此说着,他的手却艰难的伸向了引爆的暗槽处。
“我们会遵守誓言的。”花鸢突然道:“堡主伯伯,若非你带我们下来,我们已经死在上面了,便算是报答你的恩情吧,我们会尽全力去做,只不过——我也必须说明,如果我们尽了全力,而没有做到,请不要怪我们,因为那时,也许我们已经死了。”
单史崇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小姑娘能如此说,他不能不感激,想起他们偷学紫檀堡武功才会卷入此事,便心中打定了主意,又断断续续道:
“……多谢……将我的佩剑解去……见我儿单志英……交换……紫木剑法……和檀华留香指……”
既然这两个孩子,是在用命去做这件事,也是为了整个紫檀堡报仇,他又何须吝啬两门武学呢。
到此时,单史崇渐渐感到气力不济,知道已经是回天无力,大限将至,忙道:“油灯……的架子,向左是开门,向右……门,就锁死了,快走吧……”
沈青愁一直在背后为他输送内力,帮助他撑到现在,也知道他的确已经不行了,便收了功,依他而言,终于打开了出去的路。
“你们走……带上老夫的剑,让老夫……留在这里……”
花鸢闻言,取了他的剑递给沈青愁,又将诗集放进怀里,却仍要托起单史崇一起出去。
单史崇见了微微一笑,这丫头心的确不坏,只是剩下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他摇摇头,执意不肯离去,要他们走。
沈青愁便拉着花鸢走了,他们出了密道,不一会儿听见轰轰的爆炸声,两人吓了一跳,幸好密道没有塌,可是回路上一看,出来的密室已经塌了。
这——
“塌了,就算明月楼的人找到密道,也追不过来了,所以他才要留着那里。”花鸢说着,又是一声叹,向那个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然后侧向沈青愁,道:“鬼见愁,我们好像摊上不好的事情呢。”
“那你刚刚还应承得那么爽快?”
方才花鸢是如何说的?
——我们们会尽全力去做这件事……如果我们尽了全力,而没有做到,请不要怪我们,因为那时,也许我们已经死了。
这意思他能听出来,这是以命相保呢,将他吓了一跳。
“你不在乎你爹在天之灵,我还在乎我爹的呢,再说……这老堡主终究,是救了我们一命,不是么?”花鸢幽幽而道。
的确,他们若留在上头,会被明月楼的人乱箭射死或者乱刀砍死,是单堡主带他们入的密道,这本就是救命之恩。
只是他们不知道,若是半途他们有一丝不轨,这单堡主也早就让他们跟他一起,长埋地下了。
反正不管如何,有些事情,就此给招惹上了。
第五十章
朝阳升起,洒在绵绵河水上,弯弯一条银带似的水面,波光粼粼,竟反射出五色映辉。
河滩边的青草,叶尖儿滚着清露,十步之内,有两人两马,被围困在包围之中。
那两人都是如这朝阳初升一般的少年,身下皆跨着骏马,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眉如远峰,眼若星辰,模样生的十分俊俏,一袭黑衣以银带束腰,显得他体态修长,虽然此刻眉头微蹙,眼里尽是寒星点点,凉薄的嘴唇也紧抿在一起,颇有不怒而威之意,却挡不住通身一股风流气韵。
另一个少年年纪略小几岁,以白衣里衬,外套绛红色暗纹衣袍,加黑带封腰,模样虽略不及黑衣少年,但也是十分清俊秀致,眉目间更凝着一股说不出的气焰,唇角勾勒着一抹有似笑非笑,举手投足流露出不经意的张扬。
马蹄趟在水里,溅起水花无数,状如晶珠扬撒,声如奔泉轻歌,那衣袖翩飞处,尽是剑光寒影,明明陷于围困境地,那两个少年却将这场厮杀,变成了他们二人的表演。
鲜血染红了水面,寒了人的心,送了人的命,远处飞过一行水鸟,似是不忍再看下去。
敌人一批一批倒下,最后惟剩下两个面面相觑,四目相投。
此时,那个俊俏少年挺立在马上,鬓发被微风吹动,唇角一挑,露齿一笑,笑得怡然自得,在朝霞映衬下,仿若八瓣莲花轻轻裂开一般美妙。
然后他开口道:“摧肝司命,断肠司命,你们刚刚说什么?”
那一旁的红衣小少年策马上前几步,也笑道:“好像是说,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呢,我没记错吧,两位?”
在他说话的时候,黑衣少年旁若无人的一手拉起缰绳,一手提着剑,俯下身去将之在水中荡了两下,洗净上面的血迹,随后收进剑鞘之中。
红衣小少年见状,笑容更加灿烂,偏生他又穿着一身红衣,让这笑容艳丽得要滴出血来。
他将手一挥,手上的剑射出,插进水里,水面上只露出一截剑柄。
以流水而动,权当是洗剑了吧。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叹——这两娃真是个讲卫生,爱干净的好孩子啊……
但两位司命不免有些疑惑,还没打完,怎么一个收起兵器,一个弃剑了?虽然这样想,手里的家伙都捏得紧紧,丝毫不敢松懈。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收兵器吗?”红衣小少年神神秘秘的挑眉道,那神情就像是在说,我有大秘密告诉你。
“为什么?”其中一司命忍不住问道。
“因为啊……”红衣小少年继续故作神秘,不将要说的话说完。
“因为……”黑衣少年也和蔼可亲的笑着,额头上隐隐有青纹浮出出来,他道:“现在死无葬身之地的,会是你们——”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向马背,借力而起,飞身向他们袭来,那动作势如飞箭,让人躲闪难逃。
红衣小少年几乎同时,足下一蹬,施了一招燕子登云,也向他们扑过去。
见过饿狼扑食没有?参见他俩。
见过恶狗抢食没有?同参见他俩。
话说,为何所有人都死了,独独留下那俩司命?自然留着慢慢要享用来着,一路被追杀,危险重重,却只有这点好——不愁没有内力享用。
沈青愁与花鸢早已经分辨出,断肠司命的内力,略高于催肝司命,都争着断肠而去,奈何沈青愁的轻功高于花鸢,花鸢只好含恨改将魔爪伸向了催肝。
所以站在沈青愁的立场,他不把如影随形传授给她,真是先见之明哪……
……
待到二人额上的青纹慢慢退去,两具干尸也烧为灰烬了,再被河面上的风吹散去,应了那句“死无葬身之地”后,沈青愁突然道:
“哎呀,糟糕啊。”
“怎么?”
“最近用得太多,药粉用完了,得到下个城镇又要重新配了。”
“……”花鸢道:“我以为你会说,为何我改扮了男装,还会给他们找到呢。”
“女扮男装仿佛是一件很落俗套的举动吧,你看我们一路上有多少扭胳膊扭腿女扮男装,还硬让人装着看不出来的‘女侠’?”沈青愁说着,一旋身飞回马上:“人家会想到,并不奇怪。”
这次不是他爱现,而是他不想把衣摆和鞋子打湿的那么彻底,刚刚他们在浅水处杀敌,马匹也留在那边,而两个灰飞烟灭的司命,正好在岸边上,别说他应该趟水过去。
花鸢看看胳膊看看腿,汗——她可没有扭吧。
她站在岸上,挥手大叫:“帮我把马牵过来,还有把我的剑也抽出来——”
虽然她已经有了“流光麒麟趾”,可不代表她不会使剑,尤其有时候,比如说是马上作战,还是长兵器好,所以也随身配了剑。
而单堡主的佩剑,便给沈青愁拿去用了,因为他的剑,在“断玉”的时候,就给弄断了。
她拿回了剑,一边上马一边道:“女扮男装都不行,那你就扮女装呀,总有这么群‘杀人蜂’跟在后面,也很麻烦啊。”
沈青愁白了她一眼,他是扮过女装,可不代表他喜欢那样,也不做声,就以漠视的神态,策马跑开了去。
“哎,等等我,驾——”
一路而行,马蹄下沙尘滚滚,到了晌午,二人在路边一家小客店歇了脚。
那客店不大,倒也干净,跑堂的小二将他们迎了进来,奉上茶水,花鸢点了菜,小二就到后厨吩咐做去了。
柜上掌柜的埋头算账,另有两个袒露着膀子的杂役进进出出从后院搬着酒缸。
大约都是做粗活惯了的,别看那两个杂役长着副路人甲乙的脸,那膀子叫一个结实有力,扛起东西肌肉绷得紧紧,布着细细亮亮的汗珠子。
花鸢多瞟了两眼,暗自啧啧两声,果然劳动人民最美。
“眼睛往哪里瞅呢。”沈青愁瞥了她一眼,又摇摇头,个女孩子家的,盯着别人的膀子看,像什么样子。
花鸢也不羞涩,她只是欣赏人家的肌肉嘛,这叫人体美学,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但知道这种话在现今这个世道,是没法解释的,便只是嘿嘿一笑,抓起两副茶杯筷子,用茶水滤洗了一遍,给沈青愁了一副,自己摆上一副。
正在这时,听得外头一阵喧杂,其中听得店小二迎客道:“各位客官,小店有今早刚从塘里捞起的新鲜莲藕,做成糖醋莲藕,配上小店自酿的美酒,滋味顶顶好,里头有座,里面请——”
“给我们把马喂好,要上好的马料”外头的人道。
“哟,这马可真彪壮,您就放心吧,包准跟您伺候好了——”
花鸢一听,嘀咕道:“刚刚我们进门,这小二屁都不放一个,怎么这会儿这么会说道,莫不是来了肥羊不成?”回头看去,果然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男子,年约四十多岁,身型高大,面上蓄着胡须,身穿着银褛镶边云锦双纹绣的丝蓝袍,束嵌红蓝宝石皮质大带,腰间配着一柄宝剑,他步步而来,明明没什么特异的举动,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他身后跟着四个劲装汉子,偕着两名女子,具都穿着十分气派,且都带着刀剑,一眼看去,便知是江湖中人。
另外一提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