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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鸠平出身大户之家,却不常住家中,反而一年里有大半住在娘舅这里,一来是省得家里人管教,二来也因为这里有这个女人。他与这女人相好了两年,逐渐动了真心,只因她出身不好,家里人不让她进门,无奈只能做了外室。
本来这次,见她有了身子,他打算等她生了儿子,就接她入府,便是不能做正室,起码也能当个妾吧,总比一直藏着掖着好。
谢鸠平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一听说相好的小产了就赶过来看她,可见心里是着实看重她的,加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所期望,因而孩子没了便格外伤心。
然而,他是一边伤心,又一边放心。
如今这局面这样危险,他来之前也怕里头有诡异,怕有人暗设圈套,所以在门口了等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进来。
现在进来了,闻了这满室药香,又确定了这碗调血补身的药,就微微放了心,应该不是圈套。
他暗暗叹了口气,抬手挑起床上的幔帘,正想要唤那相好的闺名,搂过来安慰两句,却不料帘子刚刚挑开一条缝隙,就有一柄冷飕飕的剑抵住了他的脖子,剑尖正指着他的喉结。
谢鸠平不敢妄动,额头冒出了冷汗。
昏暗中,沈青愁用另一只手挑开了剩下的帘子。
“你是谁?”谢鸠平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昏暗中他只看到那人的轮廓,并不是他的相好。
“在下姓沈。”
“瑾儿还活着么?”
“……还活着。”
“你是狮子宅的人?”狮子宅即是三分堂,九幽堂的人习惯称三分堂为狮子宅,谢鸠平也是如此。
“不是。”
谢鸠平默了默,如果不是狮子宅的人,也许还有一线转机,他问:“那意欲何为?”
“有一事相求。”
“何事?”
沈青愁看了谢鸠平片刻,才一字一顿的道:“借、人、头、一、用——”
言毕,手起剑落,人头滚地。
沈青愁起身收剑回鞘,又从怀里摸出火匣子,把桌面上那只烛灯点上,顿时屋子里便亮了起来。
火光之中,他容貌俊美,神情肃敛,只是额头上的一块淤青,和英挺鼻尖上细碎的小伤疤,实在是大大的破坏了整体的肃杀之气。
不过,没有气势没关系,反正谢鸠平的无头尸体已经倒在了床边,他的头也正好在他脚下。
沈青愁抬步跨了过去,打开墙边的大柜子,柜子里有一个被捂着嘴捆绑的女子。
那女子肚子微微拱起,约摸有三四个月的身孕,她是这个院子里,除了沈青愁之外唯一的活口。
而此时,她正泪流满面的盯着谢鸠平的尸体。
她便是谢鸠平的相好,瑾儿。
沈青愁打量她,她不是武林中人,在这件事中,是最无辜的,而且还有身孕。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过她,只可惜——
在夜袭的那天白天,事先得到消息的沈青愁提前来探查过地形,在门口与这女子擦身而过,也许她现在想不起来,一时想不起来,可难保会永远想不起来。
造化弄人,沈青愁有些感叹,突然瞥见她的裙子上染有血迹,而她本人似乎还在极度震惊悲伤中,还未察觉。
女子原本并未小产,不过是受胁迫不得已传了假消息去吊门堡,但可能是被捆绑太久,或者是受了太大的惊吓,竟然真的有小产的迹象。
“我知道你一定怪我心太狠,其实……”沈青愁垂目,叹了口气,幽幽而道:“其实的确如此。”
他抬起头,看见那名女子恐惧的望着他,便温柔的安慰道:“我的心狠,但是没有我的剑狠,这是好事,因为我一定不会让你感到丝毫的痛苦,你相信我……”
他顿了顿,又歉疚的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欠你的。”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宝剑出鞘。
女子果然还未感到痛,就失去了知觉,无声无息的倒在了柜子里。
沈青愁看着这具尸体怔了怔,突然觉得手指有点凉,方才想到——幸亏没有让花鸢知道这件事,也没让她参与进来,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他很快回过神来,用桌布卷起地上谢鸠平的人头,然后撒了速染粉,点火。而后提着人头便推门而出。
在他走后,整个屋子就全烧了起来。
沈青愁从猫耳巷出来,便去了城西,他和花鸢便住在那里一家客栈后头的小院里。小院也是属于客栈的,只是单门单户,落个清静罢了。
他还没进门,就听见舞剑的声音,于是故意压沉了脚步,果然声音马上消失。
不由的,他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笑意,温柔,绝对不像一个刚刚残杀过无辜的刽子手。
他知道舞剑的人,一定是花鸢,因为他在离开之前,故意把《辕天补三式》的图谱放在枕头下,还特意露出一角,方便她找到。
虽然没有练过《辕天十三式》单单只练《辕天补三式》,威力减半,然而对于她却是有足够的吸引力了,而他的确需要有让她感兴趣的东西,确保她会留下,不会跟着他去。
那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否则……
沈青愁不知怎的,感到胸口有些闷,深吸一口气,刻意提起情绪,面带微笑走进门去。
院子里点着灯笼,花鸢正立在屋外,手里把玩着一柄秀气的小剑,见沈青愁回来了,便随口道:“回来啦。”
“恩,回来了。”沈青愁含笑。
不知道是不是沈青愁脸上还有伤,花鸢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假模假样,还有些奇怪的诡异感,突然一低头,就看到他手里提了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
沈青愁抿了抿嘴,轻笑:“是礼物。”
花鸢不是傻子,那一包东西呈暗红色,还有三两滴血珠滴在地上,空气里也有一股子腥气,便不用打开,也能猜出是什么。
她想了想,不问是什么,也不问你干了什么,而是问:
“给谁的?”
“穆仁川。”沈青愁答道。
七十四章
那日穆仁川正在生闷气,狮子宅遍布低气压,人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触了霉头,忽然门口来了一对少男少女,提着一个小木盒子,说是要找穆堂主。
狮子宅的门房,也是见惯世面的,并不因对方年轻,又是无名之辈而欺人,先是将人引进耳房里坐了,奉了茶水,问清姓名,找堂主何事云云,然后便请他们稍坐,就离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圆脸牙白的年轻人,这个人与花鸢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便是那日跟在穆仁川身边的四个侍卫之一,何平。
原来门房方才,并非去请示穆堂主,而是去找了堂主身边的侍卫来。
门房的人办事老练,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直接去打扰堂主,会去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先过来看看,这何平莫看只是个侍卫,却是堂主身边的亲信,一等得意的人物。
何平一见他们,便认了出来,只是面带诧异,先在花鸢脸上多看了两眼,又在沈青愁脸上多看了两眼,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大声道:“我说呢,一大早的老孙头说来了两个气度不俗的年轻后生,原来是你们!”
他可对这两人记忆犹新,尤其是他知道,穆堂主老早就看中了这两人,想招进堂里。
“沈兄弟,花……妹子。”何平抱拳:“原来妹子是女儿家,上次倒是我眼拙,没有认出来,哈哈。”
这何平大头圆脸,看相讨喜,说话也亲和,一口一个兄弟、妹子,一下子就把关系拉近了。
沈青愁拱手回礼,而花鸢本就不是小家碧玉的做派,什么低头欠身行礼这套通通滚蛋,只和男子一样抱拳,抿嘴一笑,朗声道:“是妹子粗野惯了,倒让何大哥见笑了。”
碍着何平年纪大,称一声大哥也不算吃亏,但见花鸢举止大方,言语自贬,然而神态自若,自有一股不流俗的隐傲在其中。
说来上次她不止女扮男装,还态度嚣张,气力惊人的确不像是女儿家,难怪何平会多看她两眼,至于方才多看沈青愁的那两眼,则是因为……
“哪敢见花妹子的笑,花妹子巾帼不让须眉,让人叹服得很,沈兄弟也是武功了得,剑法神乎其技……对了,沈兄弟,你的脸咋回事?”
沈青愁鼻头上的小疤,今早就脱落了,只现出鼻头上一点红痕,好似酒糟鼻一般,另外额头上的淤青也淡去了许多,只是,还是看得出来。尤其是,明明脸是丰神俊朗的脸,人是武功高强的人,这样一来,看起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沈青愁闻言,有些尴尬,于是扭头瞪了花鸢一眼。
花鸢见了,心里偷笑,却因为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连忙出来岔开话题。
“何大哥,上次一别已经几个月了,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
“送礼。”
“送礼?来了就好,何须多礼。”
“是大礼,”花鸢一顿,笑道:“给你们堂主的,一般俗物可不敢乱送。”
提到堂主,何平不禁面色黯然:“自上次一别,我们堂主多次提到二位,见到你们来了一定会很高兴,可惜……”
三分堂的事情,只怕已经遍传江湖,这种关口,穆堂主再值得高兴的事情,也高兴不出来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专程为了此事而来……”花鸢看了一眼沈青愁,把话头丢给他,毕竟人是他杀的,也是他提议要来三分堂的,她自然也不会跟他抢功绩。
沈青愁知道花鸢的意思,于是一笑,接着道:“我们寻到了一件东西,知道你们堂主想要,所以带了来,希望他见了,会有所安慰。”
说着将搁在桌子上的小木盒子推了出去。
盒子,是老柳木的盒子,颜色棕红,方正小巧,大小正好放一物
何平有些奇怪,便过去打开一看,惊了。
是人头?!
这三分堂上上下下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见了人头不稀奇,关键是——那是谢鸠平的头。
何平将盒子关上,收敛表情,神情严肃,再次向花鸢与沈青愁拱手,道:“二位请随我来。”
闻知此事时,穆仁川正在书房里,他眼睛向下看着桌案,桌案上放着一个才送过来的小盒子,小盒子盖子打开着,里面确然是谢鸠平的脑袋。
他略想了一下,让人把他们带到会客大堂,他稍后就来。
会客大厅,何平陪着二人说话。
“这春晓云雾是堂主的私藏,我这回可算是沾光啦。”何平端着茶盏感叹道,一副倍感荣欣的模样。
可惜花鸢与沈青愁,都不是好茶道之人,也不晓得春晓云雾是什么,尤其是,花鸢觉得这茶色浓,味苦,还真不如街面上的大碗凉茶好喝。
“何兄说笑了。”沈青愁砸吧砸吧嘴,放下茶盏。
花鸢捧着茶,没说话,只是一边轻轻用杯盖撩拨茶叶,一边听着这两人搭话。
“这茶是千技盟的周盟主,为了上次我们堂帮他们解决了和白马帮争斗的事情,特地弄来答谢穆堂主的,堂主极是喜欢,轻易不肯拿出来,方有上回燕林关的赵总兵来了,才待客过一回,今日个是第二回……”
何平说着,眼珠子左右一看,然后一脸鬼祟的用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听说这茶一两茶叶一两黄金,我的娘耶,这么贵,我咋觉得喝着还比不上街口的大碗凉茶爽气咧?”
花鸢正在喝茶,听这话呛了一下,抬眼看何平,眼里多了许多亲切感。
感情她不是一个人……
“小心点儿喝。”何平继续小声道:“妹子你那一星点儿沫子就是一星点儿金子,哥哥我看着肉疼得紧,你就算觉得不好喝,好歹也等哥哥我背过身去再吐啊。”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