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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而被一开始就被墨云轩忽略的墨逸清脸色更加难看。
“燕王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朝廷中,被墨逸清刚刚提升的右相黏了黏胡须道。
“天辰帝死了,并不是没有留下后嗣,而是,在后宫里,宠惯六宫的宁贵妃,一早就怀上了天辰帝的孩子,所以,这帝位,现在有非议——”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群臣交头接耳,脸色各异。
“放肆,燕王,虽然你贵为亲王,但是这欺君犯上,谋逆之罪也不是你担当的起的——”
右相明显的坐不住了
但是,高位上身穿黄袍的人,却在霎那间笑了,满满的讥笑,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朕听了这会,也看了燕王演了半天的戏,原来,燕王惦记的,是朕的这样龙椅啊——”
那么悠然的声音,但是满含肃杀,话音一落,那眼神,恨不得将墨云轩杀死
然而,耳边却依然稳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墨云轩低了低头,看着金砖铺成的地面,抬起的眸子深邃,薄唇轻掀,直视墨逸清
“正是——”
短短两个字,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皇上当初还记得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吧,杀宁王,让本王做你的棋子,除掉墨宜尘,如果说墨宜尘心狠手辣,麻木不仁,不配做皇帝,那么,同样,墨逸清,你也不配——”
“好…好好…。”龙椅上的人微微一愣,刹那间却是老脸上一道亮光,那豪爽的声音,仰天说‘好’,音色里却是满满的冷意。
群臣已经沉默了,一山两虎,他们也无法掺合,生怕一个把握不住,就是万劫不复。
谋逆,那是诛九族的罪啊——
“就因为你平白无故抱出一个婴孩,便硬称着皇子,墨云轩,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别说墨宜尘根本没有留下子嗣,就算死前有遗腹子,现在也不可能生出来,墨云轩,混淆皇室血脉,你该当何罪——!”
墨云轩只是冷哼一声,回头向外
“来人,传太医院今天当值的刘太医,王太医——”
看着墨云轩那舒闲的语气,那满满自信的态度,墨逸清眼神狠狠,放在龙椅上的手,青筋根根鼓起,忍不住的发颤,想要废他,简直是妄想——
群臣里,无人敢声张,明明是满殿的人,却是连彼此的呼吸仿佛都听得到。
许久,“启禀王爷,人带到——”
墨逸清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更难看
随即,地上跪着两位穿着青色官服的太医,苍老的脸上,皱纹纵横,瑟瑟发抖。
“照实说,不用害怕——”
墨云轩站在旁边,明明是轻轻的稳稳的声音,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更恐惧。
畏畏缩缩看了一眼高位上的墨逸清,其中的一个太医还是开口了
“启禀皇上,宁贵妃的确诞下了婴孩,是微臣在王爷郊外的府邸亲自守着看着催生婆将孩子抱出来,当时,不只是我和王太医,还有当时的几个接生婆,他们都可以作证——”
那是墨云轩一早就准备的人证,要证明宫里面的命妇怀孕,一举一动都需要宫里面的太医证实——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宫里面从来没有听到什么贵妃怀孕,若是怀孕,墨宜尘早就应该昭告天下,就算现在生出来,这孩子的来路也不明,何以和皇家的血脉扯上关联”
而墨云轩只是怀揣了手,宽大的衣袂落下,带着一种泰然,优雅的气度,不紧不慢的说道
“早在宫里,宁贵妃就已经怀孕,只是当时知道贵妃怀孕的不多,墨宜尘这样做,对此事不声张,那是出于让贵妃安心养胎,保护皇嗣,臣这样说,皇上是不是听的懂——”
“皇上若是不信,臣请来了一个人,她可以证明当时在宫里,宁贵妃的确已经怀上了龙种——”
众人满含疑惑,墨逸清精亮的眸子移过去,群臣的眸光也移了过去
大殿之上,进来一个人,娇小的身影,便知道这是一个女人
走近,她轻轻行礼,拜倒,摘下头上的斗篷
“臣妇参见皇上——”
那张脸,所有见到的人都大吃一惊
“宁贵妃当时在宫里的确已经怀孕了,离开皇宫,当时贵妃已经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臣妇和之前被废掉的皇帝,也就是臣妇的夫君,翻看了侍寝的记档,宁贵妃肚子里怀里的确是皇家的血脉,然而,皇上不把这件事宣之于众,是怕不利于贵妃养胎,只是说于臣妾,臣妾当时统协六宫,执掌凤印,所以,让臣妾照顾好宁贵妃的胎——”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朝臣私底下一片纷纷议论
居然,前皇帝是留下了皇嗣,那么继承大统的人,那么也应该是父传子,叔伯上位,的确说不过去,而且,燕王,现在手中握着皇子,明显是要扶持这皇子上位。
那么,现在,朝廷里面的势力又要紊乱了。
“混话,都是混话——”此时的墨逸清再也坐不住,面对殿上朝臣的片片争语,他又羞又怒“墨云轩,这都是布的局,你看看,这些人”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地上跪着的三个人“都是戏子,都是你请来的戏子,就算所有的人着你的道,朕,决不允许你肆意非为——”
“来人,砍了,都拖出去砍了,这些人,全是谋逆,都是罪人——”
短短的一句,墨云轩心快速的跳动了下,他不知道,墨逸清竟然是这样急迫下手,想要一下子杀绝。
但是,只要他冷冷一个眼神,那么侍卫又如何敢动手上前
“皇上若是不信,臣手里有一样东西,今天,在场的各位大臣,有大部分还是老臣,左相大人,尚书大人,请你们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前皇帝的亲笔——”
话音刚落,一道黄色的绸绢从衣袖抛出,布卷抛向空中,一面是绣着的是祥云盘飞双龙腾跃的图案,而另外一边,墨迹拉出的遒劲的大字,一个个在众臣的视线里闪过。
那黄色的轴卷一展开,大臣们围住一团,边看边摇头叹息,
墨逸清却在那一刻,脸色忽变。
他手下的公公毕恭毕敬的将东西捧上前去,墨逸清抓住那柔软的布料手指却微微的颤抖,这次,不是气愤,是恐惧。
他明黄的老眼,划过那上面的一行行端正整洁的字,胸中腾然升起的怒火
‘朕自知时限不多,天下治乱,在予一人,罪当朕躬,弗敢自赦,贵妃夏氏,温恭貌铸,披昭淑慧,一朝有孕,虽君不力,兄弟不亲,感念贵妃幸苦,幼子无辜,若分娩之日为儿郎,望寄朕心,承继大统之业’
继承大统,既然已经被废,还有什么资格让后嗣继承大统——
墨逸清死死捏着那明黄的诏书,恨不得将它们撕成碎片
“这上面的字迹和朱印,各位大臣也亲自过目,无一作假——”墨云轩怀揣了手,站在那里,风扬起他的衣袂,他眼皮微微合上,显得淡定非常。
“就算不假又怎样,废帝就是废帝,既然名位已废,子嗣又有何资格继承大统——”
“废帝的子嗣没有资格,难道叔伯就有了么——”墨云轩冷冷的看他,一语戳到要害。
“是你,墨云轩,是你…。这都是你一手策划,呵,真是好计。你的目的,就是要把朕赶下龙椅是不是,朕,至从登基,又有什么亏待你——”
墨云轩淡淡的抬眼,语气波澜不惊,不卑不亢的说道
“臣已经说了,皇上没有亏待臣,臣只是尊召先帝的遗命,说起来,皇上是臣的亲叔叔,难道这祖宗的规矩是要打算摒弃了么——”
“呵——”墨逸清一手愤怒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冷声“好一句祖宗规矩——墨云轩,你今天是铁定要废掉朕——!”
墨云轩没有开口,那黑色的眸子突然间变得深邃。
“墨云轩,你以为我是第二个墨宜尘,由你摆布,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
墨逸清突然起身,从龙椅上下来,步子稳稳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眼中隐隐的亮光一闪,那一丝得意的情绪,快的墨云轩抓不住——
“墨云轩,你的确聪明,你的睿智的确让我佩服,你知道我在紫宸宫外面设了障,你不动声色的全部给我换掉,全部换成了你的卫兵,连这个大殿,外面都埋伏好了你的人,我说的对么——”
墨云轩的脸色突然便暗——
“但是,很不幸,就在刚刚,朕同样不动声色换了你的大殿外的人,你回头看看——”
墨云轩缓缓的转头,他的眼神很缓,很缓,脸却冰冷的非常,身后,那些冷冰冰的脸,一字排开、那些人手,的确,不是他的,那么,什么时候被换掉的,他竟然不知道。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你居然不知道,依兰香和天杏花的毒已经汇合在你的体内,立刻,你就会跟外面刚刚被拖出去的尸体一样。”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心已经在隐隐的痛了——?墨云轩,要对付你,真的需要好细心,好细心,这大殿上的依兰香你也能辨识”轻轻的揭开大殿上,龙椅旁两边的兽头香炉的盖子,袅袅的香烟还是一丝一丝的绕上去,整个大殿花香遍布
浅浅往里看了一眼,墨逸清的手指一松,香炉的盖子再次合上“其实——”
“跟普通的香料没有什么不同,依兰香本来就是无毒的,而珍儿每天交给你管家按时给你递上的天杏花茶也是无毒的,但是,天杏花长期积累在你的体内,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就成了世上最毒的毒药,这就是无毒之毒——而你,你的体能,武功,就在你进大殿的那一刻,已经在逐渐的消褪了,这种毒,无药可解”
墨云轩缓缓的闭眼
“就算你知道我将珍儿嫁过去就是为了在王府埋眼,找机会对付你,就算你知道兵营里的那把火是我叫人放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毁掉你的粮草,然后想要问罪于你,就算你知道给你摄政王这个位置是在安抚你,权力越大,过失就越多,早晚一天我会想办法除掉你,我在想办法分散你的势力,你看看这个殿上,现在,还有多少人在真心的拥护你,他们,大部分都成了我的人,你唯一的筹码,就是兵力——所以,跟我拼,你是自不量力——”
“来人,将叛贼墨云轩拿下,没收手下所有封地,粮草,兵马、押入大牢、凌迟处死——”
但是,那一刻的墨云轩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唇角有些讥诮的勾起,微微泛着笑意,那么冷,那么冷。
“凌迟,你确定你要将我凌迟,墨逸清,我真是一点都没有看错,你跟墨宜尘一样、心狠手辣,其实本王只想告诉你,就算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本王杀不了外面所有的人,但是杀一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什么意思——?”墨逸清那一刻脸色骤变,手指微微发抖
然后,那一刻,只看见光辉灿烂的大殿,四面金光灿灿仿佛要灼痛人的眼,一道白光腾空凌起,半空,一道优雅的弧线,跃到大殿之上,重重的一掌劈出去,这掌风,狠,快,准,直捣某人的前胸。
一掌劈过去,只是一瞬,白光又快速的退回来,稳稳立在大殿上、
墨逸清睁大的眼,老眼里泛着微微带黄的光,满满的不能置信,那一刻,大殿静默。五脏俱碎。
“哇——”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明艳艳的洒在大殿上——
“哇——”同样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墨云轩的嘴里喷出来,血,点点染透他的衣襟,
而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身体颓然的半跌在地上,心痛,不是毒药折磨的痛,而是,现在,他疲倦了。
真的彻底的疲倦了
什么痛,都比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