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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扶你去树那边……”穆瑶有些为难道。
“好,你背我过去,将我靠在那边就好。”月幽昙故意道。
穆瑶只好红着脸把他背起来,慢慢走向大树,月幽昙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些人’又来了。”
穆瑶浑身一颤,不过有了上次被追杀的经验,她冷静了很多,咬了咬牙,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有所准备!“
“什么?”月幽昙问。
穆瑶没有回答,只是在树后面的阴影里的地方摸出一枚药丸喂月幽昙服下,她自己也服了一枚,随即,两人装模作样地假作解手返回,穆瑶还把月幽昙放在一边,而她则用木棍挑了挑火堆。
那些杀手又靠的更近了,眼看他们即将发动攻击,穆瑶因为紧张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冷汗从鼻尖冒了出来,她只能不断地在心里朝自己呼唤,冷静!冷静!然后,她把刚才悄悄撕开的一包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手中的木棍悄悄倒落在火堆里,火焰顿时有些剧烈的跳动,让穆瑶心一提,生怕被杀手们看出什么来。
鼻尖的冷汗滴落下来,穆瑶大气都不敢出————宁静了片刻之后,她相信那些人没有发现异状————那些粉末乃是她根据自己在宫中掌握的一项配方而调制出来的迷香,刚才她和月幽昙都服了解药,迷香对他们无效,而对于那些杀手来说,这种迷香无色无味,最难辨认,往往早已中招也毫无所觉。
穆瑶静静等待,每一秒此刻都变得如此漫长——————终于,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坠地,她呼吸急促起来,知道那是有人倒下了————迷香起作用了!!
与此同时,这种倒下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穆瑶心知刚才的迷香起了作用,连忙抓起斗篷盖灭即将熄灭的火堆,然后猛地伏倒在草丛中,一切都归于寂黑。
无光的暗夜中,穆瑶捂住自己的口鼻趴在地上,她可以清楚地闻到草根和泥土的味道,小石子咯得她生疼,可是,她明白这时候敌人一定慌了,拼命想寻找到自己,她听见空气中传来的骚动————她成功地使得对方阵脚乱了,不过那还不够,因为迷香的范围毕竟有限,在远处的杀手说不定并没有中毒,趁着内圈的埋伏溃散的短暂时刻,穆瑶突然跳起来,按着刚才记好的位置抓到月幽昙,然后背着他拼命地往前跑。
月幽昙伏在她的背上,轻轻告诉她该往哪个方位逃跑——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的,也许他事先就记了下来,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很睿智,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按着他说的位置发足狂奔。
然而这一次似乎没有在沙漠中那么幸运,因为从紧追不舍的足音来判断,起码有四五名高手没有受到毒烟的影响而且内力高强,一直逼紧他们!
“我来对付他们!”月幽昙在她背后沉喝,他的手中握着刚刚被背起的时候就扣住的鹅卵大的石头,听声辨位,猛地就扔了出去!
顿时应声传来一声锵然的声音!原来那名被击中的高手反应极快,瞬间抽刀挡石,两下交击发出声响,可在后一瞬间,石头冲破刀刃,迎面袭来,这人的鼻子被石头击中,深深地陷了下去,面骨及口鼻腔俱都破碎,登时就在奔跑中仰面倒下了。
与此同时,察觉有变的其他人中有人也是暗器高手,在月幽昙扔出石头的同时抛出数枚毒镖,那些毒镖因为天色太暗而略失准头,倒是有一枚毒镖划空逼近,就要斜着划入穆瑶的颈项——————也就是在刹那,月幽昙在面颊几乎贴着毒镖的距离猛地那么一吹!
毒镖顿时飞偏了!!而穆瑶则感到耳边刮起一阵好大的风!!
跑的太急,穆瑶对身后发生的事情无法尽数察觉,她跑了一阵,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见面前有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便突然停下来,将月幽昙放到石头后面,让他躲着,然后抽出护身的软剑,转身勇敢道:“老娘再也不跑了!!!有种的出来拼杀!”
说罢不到片刻,五名杀手就围在她的面前,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她,眼看战事一触即发。
而就在此时——————————————————————————————————
那几名杀手突然都恐惧地惊呼起来!!!
穆瑶不明所以,不知道对方搞得什么鬼,亦不敢松懈,却不知道,在她背后的那块大石头上,露出大喵的头颅,大喵那颗威严的大头颅上顶着雪白的犄角,双目如同灯笼,在寒夜中发出蓝光,一呲牙,就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最最可怕的是,大喵竟然冲着众杀手做出“微笑”的动作,那是很可怕的表情!!!
“鬼啊啊啊啊啊!!!!!”竟然有杀手怕鬼,丢下兵器先行逃跑,胆大些的宁愿相信那是幻觉或者是什么障眼法之类的,发抖地站在当地强撑,而之后,更让人反胃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颗大怪兽的头颅眨眨眼,然后慢慢上升,随即,一个顶着怪物大头的人身怪物竟然用手缓缓爬到了大石头上趴着,怪头人身,不成比例的样子带来了极端的恐惧,剩下的几名杀手再也受不了,也纷纷逃离了。
穆瑶却觉得不可思议,等她回过头去,变回人身的月幽昙不动声色地又从石头上滑了下去,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第 8 章
“其实,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穆瑶靠在石头上,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夜快要过去,黎明的曙光已经乍现,周围渐渐亮了起来。
“一开始,我就猜出来了。”穆瑶无力地道,月幽昙并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听她自言自语。
穆瑶自顾自絮叨道:“你知道吗,本来我以为离开了宫廷,就有天也是亮的感觉,可是我错了,我没想到最后她仍旧不肯放过我…… ……从小到大,我以为只要忍让就能躲过去的…… ……”
“‘她’是谁?”月幽昙终于问。
“她……是我的姐姐……穆歆…… ……”穆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微微发颤,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
从一开始,她就畏惧穆歆。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穆歆总要做到最好,总要比穆瑶胜过许多,比如读书、习武、琴棋书画,在众人的眼中,穆歆是最完美的那个,相比之下,穆瑶就被反衬得笨拙,因此女皇最宠爱的当然也是穆歆。
明明是孪生姐妹,可是到了最后,站在一起却像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穆瑶感到自己像上一世一样无能,而穆歆则光芒夺目,谁都认为最后成为下一任女皇的就是穆歆!
然而这还不是穆瑶畏惧穆歆的主要原因。
表面上,穆歆温柔纯美,端庄优雅,集女人的优点于一身,可是这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对穆瑶笑过一次。
在她们七岁的时候,女皇为她们庆祝诞辰,分别送给了她们一只西域进贡来的雪猫幼崽玩养,然而在某一天,只有两人抱着小雪猫玩耍的时候,穆歆就冷着一张脸当着穆瑶的面用椅子残忍地砸死了自己的雪猫。
“如果我的东西和你一样的话,那我宁愿毁了它,因为你拥有的东西都是我最看不上眼的。”七岁大的穆歆冷冷地对穆瑶道,“一想到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是我的孪生姐妹,我就觉得作呕。”
然后穆歆就告诉别人,说穆瑶碰倒椅子砸死了自己的雪猫,女皇为此大怒,将穆瑶的雪猫给了穆歆,但是三天后,那只雪猫就离奇地死了,穆瑶亲眼看见那只可怜的小猫倍受折磨的尸体被宫女扔到了杂物堆里送走,便知道那是穆歆做的好事。
从此以后,只要穆瑶有的东西,穆歆都会想法抢过来,总之,她决不允许穆瑶有一丝超越自己的地方。而女皇对于穆歆的疼爱也远远超过穆瑶,穆歆甚至把这作为自己的荣耀。
而对于穆瑶来说,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家人,暗无天日尔虞我诈的宫廷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园,她的家人只有那些被遗弃在21世纪的猫们。她一直一直以傻瓜的样子活下来,装傻也好,真呆也好,被人耻笑也好,故作开朗也好,只是想证明,她有活下去的勇气。
幸福,这种东西,应该是和她无缘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像猪和狗一样活着而已。
而在暗无天日的宫廷里,她无法对任何人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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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想活下去罢了。”穆瑶低着头,“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曾想就此离开那个宫廷,从此再也不回去,可是那些侍卫是女皇派来监视我的,那天我甚至还有些庆幸他们死了,但看来我仍然没有被放过,说不定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有安宁。”
“…… ……那现在我们可以逃走了么?”月幽昙问,“现在逃走,去寻找你要的自由。”
“我也想,但是不行。”穆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抬起头,“我逃不出穆歆的手掌心,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手心,除了前进,这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月幽昙,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我必输无疑。”
“那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要这样一辈子躲避追杀么?”月幽昙反问。
“所以我现在动摇了,到底要不要带着你继续走。”穆瑶苦恼道。
“既然都出来了,还有回去的道理么?穆瑶,你要相信我,我会辅佐你解决这些困难。”月幽昙道,“就算她权倾天下又如何,天下如此之大,无论如何,我也要挣出一片我们容身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肯和我这样的倒霉鬼在一起?”穆瑶转头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又会对我这么好,到这里也不丢下我这个瘸子?”月幽昙反问。
迟疑了一下,穆瑶道:“…… ……那换个问题,刚才在杀手包围我的时候,你又在我后面变出什么法术来吓走了他们?”
“总之是法术就是了。”月幽昙微微笑笑,好看的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穆瑶看着他失神了片刻,才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因为我而遇到无法化解的危机,你会后悔么?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月幽昙正色道:“做为一个男人,若是连女人也无法保护,就是失败者。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只能说明我的无能,后悔埋怨种种只是更加懦弱的表现,若是我真的后悔了,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无能应得的下场。”
他这番话铿锵有声,令穆瑶都忍不住为之一振,心道: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但愿你真的是一名真正的好男儿,月幽昙,你是我能靠得住的人么?
于是,两人再无他话。默默收拾了一下,穆瑶杜绝杂念,仍旧背起他逃亡。
纵使追杀无处不在,那唯一可去的只有女皇庇护的皇都,千里迢迢,穆瑶只愿两人能平安到达,有命留存。
曙光来临,荒野上一片光明,穆瑶找回了他们的马车和行李,不免小小的庆幸一下,回头望去,只见月幽昙正试着撑着拐杖站起来,可是始终无法站稳,只能靠着树朝着她尴尬一笑。
穆瑶顿时就觉得心里一痛————上天实在不该这样折磨他。
第 9 章
在荒原里走了几天了,第十天?第二十天?
不知道,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只是盲目地走着。三天前,马匹染病死了,穆瑶只好扔下许多行李,背着月幽昙徒步跋涉。
好似这荒原没有尽头一样。
终于穆瑶也倒下了,连日的奔波逃命和风餐露宿,加上整整淋了两天的大雨,让她染上了风寒,再也背不动月幽昙了。她靠在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