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内吐槽着,手上却毫不放松地鞭马狂奔。直到面前出现一条河流,我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进去。
不能不说,这河流两岸都是石头真是帮了我的大忙——马蹄不会在硬质的石头上留下痕迹,他们也暂时不会追得这么快,溅在石头上的水迹应该会干。如果河流两侧都是沙地,我肯定就不往里头跳了……
没错,各位看官,我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摆脱了追兵,没有受伤——但祸来如雷霆啊,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反应机会的!我这不是一顿狂奔么?我这不是没注意看路么?于是我毫无悬念地把自己给弄丢了……
弄丢了!
我压根找不到我自己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我找不到路之于我应该在哪个方向。正在我焦躁而纠结地打着马在林子和山谷之中穿行时,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欻地一声就响了起来。
我本能般地侧了头,一支箭从我颊边擦过,梆一下钉进我前头那棵树的树干中,箭尾白羽犹自微颤,而我脸边一热,大概是有血流了下来。
这谁射了一箭啊?从箭势来看,大概不是一般的流寇或者散兵能射出的。我顿时手脚冰凉,坐在马背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不敢动,是怕对方也在监看着我,我动会让他以为我要反抗。可要是不动,万一对方再射来一箭,难不成我要坐以待毙么?
但这样的纠结时间还不算长。我的脚从马镫上退了出来,默默算了算那箭矢该来的方向和距离,然后侧身一翻,整个人滚了下来,砸在地上。就在这一瞬,又是两支箭射了过来。
当然,射空了。
我要的就是这点儿时间。这射手若是敢在这个时机动弹,我有信心能制住他,若他不动,三支箭就足以让我判定出他的藏身之处——弓这玩意儿在近战中能发挥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第五十七回
我似乎听得到空气里紧张的声音——畏惧和警惕是有声音的,那就像是用尾指细薄的指甲轻擦过最细的琴弦,也像是鸣镝呼啸时尖锐的金属哨音。
我在明处,而那人也算是在明处了。他应该在我背后二十尺开外,但不会超过二十五尺。彼人的箭术不会太精良,否则,在这样的距离上我不会有逃过的机会。
而我想要立刻反击,似乎也并不容易。箭手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一支箭发出,而弦上劲力半竭的刹那。
我等的是这样一瞬。赌得是我能躲过他的下一击。
然而下一击没有来。
这得归功于师父的那匹马。人说马通人性,当真是半点儿也不假。我这边紧张着,那马也动着耳朵,突然喷了个响鼻,朝箭的来处冲了过去。
我愕然,想去拉,但又顾忌着对方随时可能的暗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马冲过树丛犁开灌木,然后猛地停下来,一声长嘶。
以我的角度看不到马的正面是什么玩意儿,却听得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断云?!”
断云是师父这马的名字,而那女人的声音,也绝对没错是我如同亲娘的师父的声音。
很好啊,果然不是玩意儿啊!认得出马认不出徒弟啊!这什么师父啊!
既然那个女人是师父,而师父是不会玩弓箭的,那么那个放箭的人也就顺理成章的是尉迟了。彼人面对我几乎喷火的眼睛,笑得极其尴尬:“七小姐,我实在是没有认出你来,听着马蹄声过来,还以为是乱兵……”
“三箭射不死一个乱兵,我还怎么指望你保护师父呀!”我抢白他:“你都不想想的么,哪儿有乱兵一个人行动。”
“没想到。”他有点歉意地笑,眼睛亮亮的。他真的长得好看啊,虽然此刻没有着铠甲,脸色也不太好,但笑起来还是有神彩,有让人心同所感的力量。
“别说他啦!”师父却不依:“都靠他了呢……我眼睛现下看不到了,要是没有他,我……”
“你眼睛看不到了?”我大惊,也顾不上礼数,直接没大没小地打断了她的话:“就是说,你瞎掉了?怎么会?”
——从我到他们身边开始,师父始终垂着眼皮。我以为她只是害羞,毕竟这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还被人发现了什么的实在让人不能不想咳咳咳。但她眼睛看不到……好吧,确实,我过来之后她一眼都不看我,还真的是不太正常。
“问他啊。”师父含笑又含嗔道:“都怪他,那时候他受了重伤,说是会不治,我急得哭了好久。可他好了,我的眼睛却毁了……”
……不要把这样的故事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啊!把眼睛哭瞎那得哭多久啊……
我狠狠地瞪了尉迟一眼,尉迟嘴角方才歉意的笑容又硬了几分,好一阵才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照顾?”我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尖酸刻薄劲儿:“你的好好照顾就是带着我师父钻老林子么?说回来你是将军啊,你的兵呢?还有,为什么不回长安啊,在这儿呆着算什么?”
尉迟没说话,师父又抢了话题:“你闭嘴!别这样说他——我们从长安出来之后就打了几场硬仗,金吾卫也都死得死伤得伤,去了蜀地,谁也都还顾不上重建金吾卫的。这怎么怪得了他呢。”
“……那就是说,你们来长安的时候没有和官兵一起么?”我一击掌:“难怪尉迟你不穿铠甲——话说你们单独跑来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是一起的,只不过走散了,当然不是单独回来。至于盔甲么,走散的时候还是穿着的,不过之后就脱下来扔了。那东西穿着没什么用还惹人注意。”尉迟答得很平静:“要活下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装成最没有力量不需要提防的人——你师父说的。”
我师父那是一肚子歪理啊。她也不想想,不穿铠甲无非是要冒充成老百姓对吧?且不说叛军发现老百姓的话,绝对不可能因对方不是军人就手下留情的。就算叛军有好生之德,发现老百姓也不杀了——但人家也不傻啊,你好好的百姓,要逃命不往南边儿跑,反倒跑这里来算什么?只怕多半还要被当成探子呢。
还有,老百姓怎么会带着弓箭呢?
我一腔气闷,想说,又怕驳了师父的面子去,只好咳嗽一声,碎着嘴道:“师父你有多久看不到东西了?唐雪燕说长安收复了呢,你们先下是回长安呢,还是跟我回冰魄?我送你们回去,有我在,尉迟更傻一点也没有关系!”
师父却摇了摇头,道:“你出来是做什么的?不必管我们,你该做什么原还是做什么就好……”
我正要说我就是来找她的,可话还没出口,她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冰魄之后不要和唐雪燕说见过我们。”
我顿时就呆了。她让我不要告诉唐雪燕见过她,岂不是说她根本不想回冰魄?
“为什么?”
“我们要走了。”师父笑得很甜,虽然好看的眼睛是闭着的,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堪称照人的光艳之感在她满脸的笑意中熠熠生辉:“天地那么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们俩……”
我头一疼:“你们要私奔?聘为妻,奔为妾,师父你……”
“没可能‘聘’的……”师父微微低了头,道:“他家世如此,自然不可能聘我一个连娘家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女人……其实,能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够开心的了。”
我目瞪口呆,内心苍凉。
对于一个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并且看起来将持续昏下去的女人,你能说什么呢,对不对?妻子和妾的身份不同,有没有正式下过礼聘也终将影响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意,这些事大家都清楚!可人家当事人都是这副态度——一个自甘堕落,没错,是自甘堕落,一个柔情款款的仿佛在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局外人能说啥呀?
我只好点点头:“哦,这样……可你为什么不回冰魄呢?我们不会嫌弃,嗯,不会嫌弃他。”
手指一戳尉迟,我暗示师父,在冰魄里我们只在乎你——虽然你那么欠揍。
“不好。”师父倔强,道:“江湖险恶,我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过两年日子——如果哪天我嫌人生太无聊会回去冰魄的,不用你请我自己回。他都为了我放弃官职了,我自然也不能……不能就一个人走掉。他不是江湖人,不该卷进那些纷争里头去。”
师父的话说得大气磅礴,我却怀疑起来了:江湖纷争什么的,关我们什么事情吗?
说真的,江湖这种存在,你说它有,它就有,可说它没有,它也的确不存在啊。在冰魄当了这么久的杀手,和江湖有关的事情也不过是杀掉某些人。但那些人又不是江湖人,也没有人为了这个来找杀手寻仇——这和那些游侠的故事,可是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我还真不信,师父会背着我一个人惹上一身麻烦,逼得她不得不金盆洗手逃之夭夭……
尉迟却开口了,笑眯眯的:“罢了,七小姐,你也看到了,你师父不愿意回冰魄。就把她交给我吧,放心。”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值得信赖,但我却总觉得什么似乎不太对,半晌才找了个理由:“那我和师父多呆一会儿行不行?我明儿走,去襄州。”
尉迟一怔,才点了头:“也好,你今晚便和我们一起,也安全些。”
安全?总觉得以他的身手,应该是他们和我在一起更安全呢。我清楚得很,师父就算失明了,功夫也要比尉迟好出不少来——你能指望没事的时候就在长安巡逻守卫顺带勾搭姑娘的金吾卫神功盖世么?
所以说师父表示全靠尉迟保护她,那绝对是因为想给尉迟面子啊!
夜晚来临得很快,篝火边我坐在师父身侧,没有说话,却分明看得到她脸上淡淡的微笑。
好吧,或许这样她真的是幸福的,那样也就好了不是么。我干嘛要那么悲观地认为她没有聘礼就一定会悲剧掉呢。
我抿了抿嘴,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棒拨拉了一下火堆,师父却开了口:“七虞,你同那个陆校尉如何了?”
我手一抖,木棒掉进了火堆里,想了想才答:“他也在襄州。我……好久没见他了。”
师父微微点头,我知道她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想来从我的声音里也听得出担忧。她轻声带笑道:“真想不到你这丑丫头也还有人要啊!唔,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会去看你们的,记得留最好吃的东西给我……”
我呃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这货既然不回冰魄,我上哪儿去找她去?难不成她耳目遍天下,能在任何角落知道我的消息?这明显不可能嘛。
但要是直接拒绝她,似乎……好像……也显得挺没孝心的。
正犹豫着,尉迟过来了,轻声道:“七小姐……”
我不知道他找我是要说什么,只这句“七小姐”,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一件大大有问题的事儿——他从前在私底下,是叫我七虞的啊!
而且他没那么爱笑,绝对没有。从前我所知道的他,对师父是够软的,可对别人,依然是一副爱答不理公事公办的神气。
或者说,我面前的这个,根本就是尉迟朝玄,是尉迟朝素那个以风流倜傥闻名的哥哥?这俩人的相貌几乎一样啊……
、第五十八回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面前的这位“尉迟将军”说上几句话,然而过了好久他都没有离开师父身边的意向。
我觉得我的头有点大,于是势必要先交代一下目前的环境:我们身处某一个不知名山洞之中,我坐在师父身边,而尉迟虽然坐在山洞口,却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如果我走到他身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