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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隆没有回答徐砚,而是转向窗外忽然开口:“阿星。”
“是。”
只见贺隆紧抿的薄唇淡然又狠绝的吐出那句话“哪怕是杀了他。”
“是,我知道。”
关掉电话,贺隆喝了一口咖啡又拿起身边的报纸,表情恬淡的就像是正在进行的是一个普通的商务旅行。
“你疯了。”徐砚看着这个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方向,折翼的飞翔
第二日匆匆起身后,汤朵朵在洗手间双臂撑在精致的洗漱台上看自己的脸,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无法遮掩。她自嘲的一笑,心想换一身行头都能轻易的变成烟熏妆,哥特风格。
自到了巴黎,汤朵朵脑中的那根弦就一直紧紧的绷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昨晚在Ritz的晚餐更吃的步步惊心,刘世尧的步步紧逼汤朵朵食难下咽,晚餐过后又是酒吧,她几乎要招架不住。刘世尧到了凌晨方才尽兴,她到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还不忘记上保险,完全不管外面的人会不会听到,门栓滑动,连她都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
然而,回到卧室坐在床头看着黑色的电话线,又觉得碍眼,想着最好找把剪刀把它剪掉一了百了。
防范那部电话甚于防范午夜凶铃,那种草木皆兵的状态,折磨的她精疲力尽。
然而洗漱好了,躺在床上,又睡意全无,闭上眼睛满脑子竟然都是贺隆的身影。
心酸。
原来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准备,什么报复,什么豁出身家性命,真的死到临头的时刻,即便不是公主,也还是胆颤心惊,痴心妄想着有王子骑着白马来救。
想到这里,心里又气又怨又恨,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最后窗外的天空都已经翻了鱼肚白,才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可仍然是浅眠的状态,早上的时候是被梦中的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打开门看到一个无脸人,尖叫着坐起来,心都怦怦的跳,几乎要蹦出来。抓起表一看,才7点钟。
终于熬过了一夜,如果只是置衣,今天可以回香港了么?
当然,这句话是断断不能问,此言一出,简直是要告诉对方,我后悔了,我害怕了,我什么都不能失去,这个赌局我玩不起放弃了。
汤朵朵闭上眼睛,三年前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去死的痛在内心翻搅。
都算了?那怎么可以!
她活下去是为着什么?
不能忘记。
她张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打起精神拿起粉底液,一点点的在自己的脸上粉饰太平。
有什么呢?
不过是条河一闭眼。
平心而论他刘世尧也不是什么六十几岁脑满肠肥的蠢猪,说起来也是香港上流社会英俊潇洒、倜傥风流、有头有脸的钻石王老五一枚。
她现在这样……是凭什么啊。
这么样想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卷翘的睫毛,细致的眼线,好气色的面颊也可以在瞬间轻易的乔装起来。
感谢神奇的化妆术。
最后点上水润如果冻般的唇彩,一张明艳的脸近在眼前。
“叮咚——”
门铃生适时的响起,汤朵朵一颗心提至喉头,身形明显的顿了一下。
“叮咚——”
门外的那个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不是客房服务,汤朵朵肯定的想。她迅速的换好衣服,本想去开门,走到一半又转过去把室内所有的窗帘拉开和窗子推起来,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觉得安全。
登上高跟鞋,稳稳的走过去,开门,抬眼的那一霎那,她脑中的那根弦“砰——”一声,断裂了。
、倔强,爱情磨成寂寞
在汤朵朵做出反应之前,似乎预测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似的。那人已经先一步伸脚到门的缝隙处,以至于汤朵朵明白过来后,用尽全力去关那扇门已经来不及了,然而,她的力气如此之大,关门的那一下毫不留情,来人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被夹碎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你先给我开门!”徐砚不放弃一直不断的大力撞门,汤朵朵穿着高跟鞋与他一个大男人角力,自然不是对手。最终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着地的那一霎那,感受到一阵疼痛,她闷哼一声,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有了依靠,虽然,只是这个男人。
走进来的徐砚冷冷哼了一声,饶过她脚步不疾不徐走过去,可眼睛一直瞪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那么干脆,都没有想要伸手拉她一把,让她起来。
走进去将壁炉旁的椅子拉过来稳稳的坐下,徐砚一声冷笑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恨的咬牙切齿,那种眼神竟有种想要抽她的筋剥她的皮的感觉,半晌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开口:“汤朵朵,你也知道什么是痛么!你知道贺隆为了你要干什么么?我诚心诚意的恭喜你,你疯了,你也把那个男人逼疯了!真他么的,全世界他么都疯了!”
他果然也来了,可是,他人呢?
汤朵朵垂着头,咬着下唇,只能任由这些话如冰冷的器械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疼痛已经无处安放。
然而,她就那么硬生生的憋回了已经盈满眼眶的泪水,一声不吭。
徐砚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是在车上趁着贺隆一个不小心击昏了他,才拖住了那个男人的脚步。他是真的怕啊,要是门一开,出现的是刘世尧与这个女人,那个男人会不会真的拔枪。
那个是刘世尧!徐砚在心中骂着,又道:“刘世尧是你斗得过么?汤朵朵,你是有多天真!他要是个一般的人你以为柏盛能发展到今天?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在商场上都是白混的是不是?还是你觉得自己高明很,心里想什么别人都看不出来?你是第一天进这个圈子?还是你觉得爬上了他刘世尧的床,他就成你的靠山替你报仇了?汤朵朵,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你以为,你以为,你他么以为……”
徐砚说道此处,那一只手指着她不停的抖动,却只能咬碎了牙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汤朵朵就那么任他骂着,他骂她,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坐在地上冷静了一会儿,她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站直身子,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怒容满面的徐砚:“我以为什么,都不关你的事,不是么?”
“哈!”徐砚在她故作冷淡的眼光中“腾——”的站起来,双手揣着口袋,冷笑:“汤朵朵,你知道么,我真希望我从来没认识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也不会挑衅你。”
“那你现在也不要。”她不理他,转身欲往卧室走。
“你现在倒是厉害了啊。怎么,开门的那会儿,是不是正等着情夫上门呢!”
汤朵朵定了定身子,没有回头,回答的却没有半点迟疑:“是!又怎么样?”
“朵朵。”
那一声叹息,让她的腿不由的软了。
、悲凉,浮生若梦
扶着门框,汤朵朵都不知道如何回头。
她心里想,别回头,何况她已经回不了头了,真的。
她定定地站着,没有动作。室内随着那一声的落下,也是一阵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汤朵朵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就被狠狠的关上了,很响很响。
汤朵朵抓着门框的手酸疼酸疼的,指关节泛白,指甲都要嵌进木头里似地。当一切归于平静,听不到一丝响动,她才敢转身回望,可是,真不该多此一举啊。
贺隆居然没有走,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徐砚早已不见了踪影。
汤朵朵使劲的撑着眼睛,可还是没忍住。眨一眨眼睛,泪水就轻易的落了下来。
这一次泪水来的汹涌,像是要把这段时日来的担惊受怕、战战兢兢,藏着掖着的委屈、不满、愤恨不平通通都发泄出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那泪珠一颗接一颗,很快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的扑簌簌的往下掉,模糊了她眼前的那个世界,以及世界中唯一的那张脸孔。
贺隆走过去,把已经抖的不像样子的汤朵朵拥在怀中,不停的为她擦眼泪一边在耳边哄着:“朵朵,不要哭,不要哭。”
可是,他越这样,汤朵朵心里就越难受,明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忍不住。就像是狠狠摔了一跤的小孩子,没人安慰的时候,也就过去了。一有人安慰,就更觉得疼痛无法抑制。泪水就像是要倒流到自己的体内,腐蚀着她的心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些缓过劲儿来,顾得上问他一句:“你,你为什么要来。”
本来是一句质问的话,却因为她那种带着哭腔的语气,格外的像个埋怨丈夫的小媳妇。
“我说晚上见,你就跑了,我来追你呀。”
贺隆的声音很淡定,都这个时候了,还懂得一语双关,此刻的汤朵朵恨死了他这样的包容,尝试着推开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啜泣了几次,还不忘艰难的甩出那句的话,急急的与他划清界限:“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同意。”贺隆回答的格外爽快。
“那,那也是分手了。”现在的她,说话那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就是死咬着这点不放。
“我从来没承认过。”他言语之间是那么的无赖。
“当初是你放我走的。徐砚可以作证!”
“我后悔了。”
三年前,他就坐在她的斜后方,她都没有发现。
神情一直是恍惚的,不哭不闹,看着徐砚对着她说那些讥诮的话。
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飞离了跑道,遮光板打开,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贺隆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带着的黑超下面一滴晶莹的泪水在闪闪发光。
那个时候,他在想,那是说明,她舍不得么?
舍不得香港,舍不得他,即便那个地方对她已然如噩梦,而他则令她的心千疮百孔。
真想上前抱着她安慰她,吻掉她的眼泪。
不可以啊,那时候的她让他觉得,哪怕是轻轻碰一碰就会碎了,她一直在强撑着自己,可是只是用胶水粘牢的,其实已经完全的碎掉了。
还有,他们的爱情。
、缺氧,不完整的回忆
其实很久以前汤朵朵就不怎么会哭,也很少在人前哭泣。
小时候在内地上学总是被人欺负,没人管所以功课不好,只有外公回来参加家长会,妈妈总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又消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她又没有爸爸。那时候大家都在一个同一个小区的学校上学,很多人都是邻里关系,对于旁人家的事情知根知底。
也许大人们在饭桌上屋里头背后八卦的太多太久,那些孩子们年纪虽小也能听明白一些。汤朵朵的妈妈未婚先孕,虽然是在香港生了她才抱她回来,可是老李家那个美艳的女儿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就凭空“领养”了个小女孩来,怎么可能不惹人怀疑招人说闲话?再加上那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嚼舌根剖根问底的本事,只要想一想就令人生畏……
反正突然有一天,她就明白过来她被排挤了,他们甚至当面骂她说她是没爸爸的孩子,说她的妈妈是婊。子。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嘴巴毒起来,极其的可怕,完全的没有遮拦,再加上拉帮结派集结众人之力。刚开始汤朵朵就只知道哭,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哭是没有用的,于是就变得沉默而且凛冽。
然而,他们把欺负她当做一场盛大的狂欢,不肯罢休,永不停止。
后来有一次,真的把她逼急了,一个男生尾随她,在后面大声的编派她,骂她。她忍无可忍突然就弯腰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