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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死在一起都不能放。
河水一点点地淹没过她们的头顶,两人犹如顽石一般下沉。
子慕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她,微笑地挥手渐渐远离。只有她走了,维拉才能坚持到顾容与过来。
维拉也一直在掉眼泪,她哭得都喘了,河水顺着嘴鼻里呛了进去,她用一河的眼泪祭河伯。
意识快模糊的时候,被顾容与抱了起来。
求求你,去救子慕,先救子慕。维拉的嘴唇喃喃着,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喉咙疼得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顾容与却看懂了,心跟刀子割了似的,他们在河中央,他没有办法,如果只能选一个,他只会选维拉。
“救子慕,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顾容与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不顾她的推打,坚持把她往岸上拖。
把维拉抱上岸之后,顾容与再度跳下了河里找子慕,这一找,就找了三天。维拉捂着被子呆呆地看着从河上爬上来的顾容与,问道——
“容与哥哥,怎么了,维拉姐姐还没找到吗?”
104、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
这里是军总医院的高干病区,平日碰到的病人大多脾气不大好,非常难伺候。可护士们都说,唯独这里头的病人很安静;待人温和有礼,没有富家子弟的脾性,是真正的有教养。只是他大多时候都很沉默,护士问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搭话。
绕是他不爱说话,可搭讪的姑娘还是多如牛毛。
男子右手受了伤,想给他喂食的不下少数。无奈那人不吃医院的饭菜,也不需要人帮忙,自己用左手吃饭就行。护士长说了,他左手拿筷子跟舞枪似的,简直比右手还要灵活。
大伙儿不仅有些可惜,虽说伤了手不至于无法行动。可这样的一个玉人,无论伤了什么都是汉白玉蒙尘。
病人受的是枪伤,平日也都很低调,探视他的人并不多,倒是上头常有人来询问病情,主治医师亲自给人交代,看得出来身份不凡。
即使没有人吩咐,护士们也想尽办法给他最好的照顾。
不知什么时候起,巡班变成了姑娘最盼望的事情,她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病患产生过如此大的好感。在高干区里住着的病人非富即贵,前辈老早就告诉过她们,不要妄想嫁入豪门。
豪门给他们的定义是,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的。
是顾容与的和善让她们觉得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
虽然是在医院这样苍白的地方,可护士们都觉得日子都红火了。
维拉听着护士们偷偷议论顾容与,石头剪子布,赢的人进去给他送药。
来之前,她专门去跟他的主治医师了解了情况。医生给顾爷爷当过专属医生,维拉在顾家遇到过他好几次。医生说子弹在取出来的时候爆炸了,伤了手筋,以后提东西很可能就使不出力了,得看看后期复健做得如何。
维拉点点头,说谢谢您,我知道了,还请您不要告诉顾家的人我来过。
医生叹气,我说你这孩子,何必呢。
维拉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糟糕,内心深处,她没有怪过任何一个人,她陷入的是无止尽的自责。
子慕是她的命,而里头的那个人,是她围绕着转动的太阳。子慕没命了,她替她活下去,可如果没有太阳了,也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抱歉,小姑娘,让让。”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维拉身形呆滞了一会儿,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往心脏涌去,麻木了许久,才晓得慢慢地转过身来。
老人没有催她,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中拿着保温盒,什么话都没说,越过她,敲了房门喊“容与”,然后打开门,维拉还没来得及瞥上一眼,门就利落地关上了。
不必有什么交集,维拉几近全身冰冷。她带着口罩,披散着头发,眼睛萎靡得已经没有原来的光彩,可她知道老人就是认出她来了。
顾奶奶以前最疼她了,这样不加以情感的沉默,恰是最能刺痛她的利剑,她是真不赞成她的做法。
她把她的蒙面当成最大的侮辱,她既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就应该扮演好她蒙面的角色,她们是陌生人。
维拉红了眼睛,把身子背向了门口,用袖子一点一点地擦着泪,生怕给里面的人听出些什么来。
有一个路过的老爷爷拍拍她的肩膀,“姑娘,没事的,会过去的。生老病死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你觉得少了他会跟难过,好好陪陪他,至少他现在还在,你要笑给他看啊。”
维拉摇着头,眼泪一点一点地渗进纱布里。
从顾容与所在的楼层走下来,维拉突然不想再回到自己的那个病房里,索性到花园里透透气。
散步的医患很多,可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只她一个人蹒跚地走着。
“我说你一孕妇,脚踏实地走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蹦呢?”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维拉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再轻轻地侧了身子,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虽是极能温暖她的人,她也不想见。
“我就是高兴,顾容与住院了,我多开心呐,他让阿朱那么难过。”
江洛轻嗤一声。
回回继续说,“他多坏呀,你带我去见他多影响胎教。”
回回是维拉标准的娘家人,不论是非,极其护短。
江洛听她提起小回回,脸色都柔和了,“待会儿顺便带你去产检,嗯?我听人说头三个月容易流产,你是高危人物。”
“哪高危了?我平衡能力可好了,你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段芭蕾。”
“哎哎哎哎。”
“你真是……”
“对不起!”
维拉的后背被回回结结实实地来了这么一下,真真有些哭笑不得。
江洛惊魂甫定,咬牙切齿,整个把她搂怀里,抑制住揍她的冲动,“我看出来了,你是压根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那厢正急着,这厢回回却摸着她的背问,“痛不痛?”
维拉背都僵硬了,连忙摇头。她不想让回回知道她在这,先不说她是个大喇叭,就是知道她生病了,也会难过的。
“要我赔钱不?”回回挠头,这位病患还穿着病服呢,多脆弱呀,可别给她撞出什么毛病来。
这年头自己找讹的太少,如果是平时回回赏的她也就笑纳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维拉摇了摇头,还做了一个手势催她走。回回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旁边跟着江洛呢,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认出来了。
江洛却是有些奇怪,刚刚心思都在回回身上,确保她无恙了才关注起眼前这个人来。这个单薄的背影,有些熟悉。
她的举动太不符合常理,似乎一直不想面对他们。
江洛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你转过身来。”
“阿洛?”回回疑问。
江洛搂着回回腰上的手一紧,对着前面白色的身影重复了一遍,“你转过身来。”
维拉却低着头,往前方走去。
回回摇江洛的手,江洛低头看她,揉了揉回回软软的头发,“要是所有人都跟你这么简单就好了。”
维拉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子凉了,才回了自己的病房。
江洛已独自在病房前等了她许久,维拉微笑,毫不惊讶。
维拉开门进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刚度完蜜月回来吗?”
江洛把玩着杯子,并不回答她的话,“我哥上回提起了你。”
“江磊?”
“他跟你们的队长一直有联系。”
维拉点头,并不接话。
“他告诉我说,有一段时间,顾容与几乎觉得自己变成了杀人的工具,尽管他一直不承认,大家都觉得他得了很严重的心里疾病。”
维拉点点头,“干那一行,难免的。”
“我以为你们会结婚比我们早。”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这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谈就不存在的,你是不是想一直用这种虐人虐己的方式来标榜你们爱情的伟大。”
“我现在是苏子慕。”而你说的,是祝维拉的爱情,如果只有一个圆满,那断不会是爱情。
他早已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心会疼,但是不会于心不安。
“你真固执。”
“嗯,如果我不固执,我跟他的缘分早就尽了。”
俩夫妻,一边娴静地聊着,另一边却是鸡飞狗跳。
回回正好逮上人不在的时候,顾容与素来跟她说不上话,看着她头疼无比,他一装睡回回就按他伤口,把人疼得睁开眼后继续念叨。
小护士进来看过几次,心疼得直抽抽。给回回提了几句意见就被赶了出来,要不是顾容与也点头了,绝对跟她死磕。
回回跟他没什么正经地好聊,就跟他扯《河东狮吼》,“陈继常抛弃糟糠,好色下流,一无是处,这种人准没好下场。”说着还瞪了他好几眼。
这样浅薄的含沙射影顾容与当然听得出来,也不接茬儿,保持沉默蛮有风度地看她。
他知道回回是给他找难受来了,这些日子维拉跟他一样不好过。
顾容与跟回回不在一个频道上,交流起来有些困难,话题除了维拉一个也找不出来。
可维拉给他那样的暗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几近万念俱灰。
最近这几日多是迷惘和混乱,以前的日子恍如隔世。他经常会想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命运把顾容与折腾得筋疲力尽,不带任何商量余地地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入深渊。
他的心凉了,为他捂心的人给他贴冰块儿。
顾容与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对着回回,他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回回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话,大多是数落他的,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回回想一巴掌推醒他,可又想起前不久看的那小说,男主角车祸没死,居然真他妈的被女主一巴掌推死了,堪称史上最离奇死法。她下手不知轻重,也怕把顾容与给推死了,那时候阿朱也彻底不用活了。
江洛来把人领走的时候回回已经贫了很久,正坐一边喝顾容与的燕窝。
江洛瞪了一眼家里没脸没皮的婆娘,她现在脾气很大,一说她就炸毛,都被惯娇气了。
顾容与见他来了,笑道,“你还是快把她领走吧,她在这喋喋不休很久了。”
“还不忙着走。”江洛拍拍回回的头,“乖,先别喝了,你去问问医生怎么说,回头再告诉我。”
回回头还埋在碗里,“你问他不就行了。”
“你不是常说他狡猾吗,怎么会告诉我们实情呢?”
回回放下碗,剜了一眼顾容与,才施施然朝外边走去。
刚刚关好门,脑袋就贴到了门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想支开她。
“我刚刚在楼下遇到她了。”
“天呐,她居然把护士服给改小了一号!你都没看见,跟苍井空似的。”
“她是泌尿科的吧?这主意一准是宋医生出的,病人崩开线,药还是得找他开。”
“别说,好像还真去隆了。”
旁边的二百五声音太杂,回回听不清楚,暗骂了一声,贴得更近了。
“她穿着病服……”
“硅胶的吧?”
“镯子?”
“在韩国做的?”
“曲奕?他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什么时候让我摸摸,一摸一个准。”
“你还是再找他来问问清楚……”
“姑娘。”一只手拍她肩膀。
回回拨开,“别吵我。”她已经很火大了,这几个臭娘们一直在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害得她话都只听了一半。
“姑娘,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敲门了。”
回回站直身子,怒瞪了小护士一眼就走了。至少她现在知道阿朱在这了,得赶紧找她去。
毕竟是高干病房,怕是有了不法分子入侵,护士把回回听墙角的那事儿跟顾容与他们说了。
江洛轻笑道,“没关系,随她吧。”他从来就没指望回回老老实实地去找医生。
回回的确去找医生了,可她怎么问,人都不肯告诉她维拉在哪儿。医院本来就不可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何况高干病区的多数人身份敏感。
回回闷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