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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子,赵霆正用刷子沾了水认真地刷洗那匹黑马,他依然是一袭黑衣,一人一马站在一起,倒也合衬。
冯清蓉正犹豫着是否上前打个招呼,却见赵霆抬头朝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上了首页新晋呢,虽然是倒数几名,还是颇为高兴的,谢谢各位支持本文的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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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山里人家 。。。
冯清蓉正犹豫着是否上前打个招呼,却见赵霆抬头看向她,眼里一丝笑意:“再不上山,只怕什么也打不到了。”
用你管?冯清蓉硬生生地收回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改成了“你不是也没走嘛。”说完忍不住窃笑,跟他斗嘴置气的习惯还真不好改,可不好改也得改,万一哪天真得罪了他就不好了。
赵霆虽不知她因何笑,见她笑得开心,心里莫名有些欢喜,遂放下手里的刷子,道:“我不去。”
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黑马亲昵地将头凑到他的脸旁,蹭了几下,鼻中热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他爱抚地拍了拍马背:“今天你也歇着了,去吧。”黑马却不肯走,仍是温顺在他身旁。
冯清蓉觉得好奇,赵霆对人总是冷冰冰的,对马倒是很亲密,方欲伸手去抚马背,黑马却猛地转过身来,打了个响鼻,吓了她一跳,却是没缩手,仍强摸了下马腹才笑着与史闻达、尚文以及莫弃一同出了门。
云门山分前山、后山两峰。前山平缓,后山险峭。幼时,冯清蓉经常去的是前山,跟在舅舅身后,挖点草药,捡些柴火。偶尔舅舅还能打上一两只野兔或野鸡。后山,她从来没有去过,舅舅说后山有狼豹等猛兽,太危险,等她大些再她去。可惜,她尚未长大,舅舅已经走了。
这几年的养尊处优的确让她的体力懈怠了不少。刚翻过前山,冯清蓉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在路边歇过两次后,她终于惭愧地说:“姐夫,你们先走吧,莫弃陪着我就好。”
史闻达想了一下道:“也好,若是累了就歇着,莫逞强。待会我打了豹子就算在你名下。”
“好啊。你可别啥都打不到,害我空欢喜。”她笑着挥挥手,让他们先头走了,自己坐在大石上盯着后山看了半天。
歇够了,冯清蓉站起身,四下寻了些野葡萄、酸枣吃了,方对莫弃说:“咱们从这边走,抄近路上去。”
莫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史闻达他们走的是一条山路,路旁的荆棘都砍掉了,上山要容易得多。可是,正因为走的人多,地图上的山洞才不会在那里。
冯清蓉选的并不是一条路,而是通向山间密林路途最近的一处山坡。方才歇息时,她已经考虑过了。地图上注明了山洞周围有一块大石,大石一边是双株连根的榛树,另外一边则是棵柏树。山上柏树很多,可是榛树并不多,尤其是双株连根的榛树。直觉上,她认为那山洞会在树林茂密,不易查找之处。
这路果然难走。脚下山石松动,青苔滑腻,难以立足,身旁又有荆棘阻拦,不易进前,爬虫飞蚊之类还不时前来骚扰。好在莫弃武功高强,一把长剑挥动在前,斩断了阻挡的树枝藤蔓,再加上冯清蓉随身携带驱虫的药粉,吓走了大多虫蛇,两人走走停停,竟然也在正午时分到了树林浓密的半山腰。
莫弃见四周还算平坦,便寻了块大石,道:“冯姑娘,且歇会吃点东西吧。”
冯清蓉点头,坐下来,接过莫弃递过来的馒头咬了几口。
虽是正午,密林间仍是潮气逼人,加上方才爬山累出一身汗,如今冷风一吹,寒气上来,冯清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忙把背上的大氅拿出来披到身上。
莫弃见状,将水袋取出来,运了会功,递给她:“喝口热水驱驱寒。”
喝了几口热水,果然暖和了许多,冯清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莫弃,谢谢你”。
“冯姑娘莫客气,爷命属下来照顾姑娘。”
“你家将军冷得吓人,还会有这般好心。我只承你的情。”
莫弃低声道:“爷虽然为人冷淡,可对姑娘不一样。”
冯清蓉笑了笑,就着热水将手里的馒头吃了。水喝得太多,便有些内急,瞧见不远处有一丛矮树,方要走过去,只听莫弃说:“姑娘莫走远了。”
解了内急,冯清蓉起身,刚踏出两步,脚下突然一滑,顿觉身子向下坠去。冯清蓉忙抓住一把枝条,才稳住了身形。她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矮树丛竟是生在悬崖边上,只因周围枝条茂密,不易发觉,如今才知,她的脚下便是丈许宽的深渊。
她又抓了一把枝条,稍一运功,欲借力跳上去,谁知脚下山石一松,坠了下去,眼下不但无法借力,反而整个身体的力量全倚仗在手中的两把枝条上。她不敢再动,扬声唤了声:“莫弃。”
莫弃急奔过来,伸手去够她,却是够不着,只将上面的山石越发踩松了,细碎的石头扑簌簌往下掉。眼见着她抓着的枝蔓根部也要松动,莫弃深吸一口气,竟是直跃下来,搂在她的腰际,随即脚下一蹬悬崖,打横飞了出去。
好在悬崖不太宽,两人直直落在对面的一枝树枝上,而后掉在地上。甫落地,莫弃松开抱着冯清蓉的手,问道:“冯姑娘可伤着了?”
“我没事,你呢?”冯清蓉心下道,我被你护在怀里,自是无碍,只不知你如何。
“我也没事。”莫弃道,却被冯清蓉发现,他的背部与手臂已被枝条划出两条大口子。
“一些皮外伤,不碍事。”莫弃笑笑。
冯清蓉已从怀里掏出了伤药,细心地帮他涂在伤口上。
按下了方才的心惊,两人寻着路往前走,不多远,竟然看到一处茅舍。
这里怎会有人住?两人对望了一下,朝茅舍走去。未及跟前,冯清蓉拉住了莫弃的衣袖。茅舍四周密植了许多矮草,如同篱笆般围出一个院子来,自然乡间许多人家都会这样做,只是这用来做篱笆的矮草全是毒草,不慎触到,立时就会毙命。
“屋里有人吗?在下荣清,偶至此处,讨碗水喝。”冯清蓉扬声道。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作答。她再问一遍,仍是悄无声息。她回过头看了眼莫弃,莫弃点点头,抓住她的手臂,牵引着她翻过矮草,跃入茅舍前面的空地上。
门是虚掩的,冯清蓉用树枝将门轻轻推开,屋里的一切尽入眼帘。一铺土炕,一面灶台,一口铁锅,甚是简单。许是很久没有人住了,铁锅已是锈迹斑斑,灶台上也满是尘土,倒是因着毒草的阻挡,并无野兽践踏的痕迹。
正在此时,屋后突然传来一阵蟾蜍叫声,声音短促急切,隐有慌张之意。冯清蓉忙转向屋后,莫弃急步跟了上去。
屋后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一片不大的平地上面错落有致地长着矮草,矮草中央,一只乌黑的墨蟾鼓着腮帮子与一条赤红的毒蛇正在对峙。
冯清蓉不由心惊,这矮草与茅舍前的矮草相同,均是剧毒之物。矮草似乎并非天然长成,而是人为种植,因为它们的排列正含了一种阵法在内。若是贸然闯入,必然中毒身亡。这阵法她非常熟悉,以前她与舅舅上山,舅舅在山洞里教她医术,就会找来石块在洞外摆这样一个阵法阻挡野兽,当然也阻挡别人擅入。
只是,在山里为何会有同样的阵法,难道是舅舅布的?茅舍也是舅舅建的?
正思索间,墨蟾与赤蛇已斗在一处,墨蟾咬住了赤蛇的头,赤蛇却用身子将墨蟾紧紧缠住了。两物缠斗片刻,不分上下。冯清蓉猛然发现,在赤蛇尾巴处,竟然还有另外一株红色矮草,草分两枝,上面各结一果,碧绿鲜嫩,煞是好看。
她方欲近前细观,墨蟾似是知晓她的心思,口中喷出一道涎液,直冲她面门而来。莫弃急忙一拉,一股凉气堪堪自她脸颊飞过。
“好厉害的毒物。”她低语,顺势从怀中掏出两枚银针朝墨蟾掷了过去。墨蟾极是厉害,苦于被赤蛇纠缠无法挣脱,硬是捱了两针,又不知用了何法,竟然生生将银针逼出来,落在地上。不过是片刻的分心,赤蛇已占了上风,将头自墨蟾口中脱出,身子却将墨蟾缠得更紧。一会工夫,只见墨蟾四肢垂了下来,已是没气了。赤蛇张大嘴巴将墨蟾吞入口中,但见赤蛇腹部隆起一个大包,身体也变得墨绿,瞬间大包消失,身体重又变回赤红。
用完了美餐,赤蛇心满意足地吐了吐信子,溜回到红草旁,用身子将红草围了起来。就在此时,那两枚碧绿鲜嫩的果子突然熟透成朱红色,相继自枝蔓处落了下来。红果即落,赤蛇不再盘住红草,咝溜一下蹿入草丛中不见了。而矮草里却不知自何处出来无数蜈蚣爬虫等物,竞相朝红果爬去。
冯清蓉急步踏进阵中,将两枚红果拾了起来,众爬虫见红果已有主,瞬时也消失不见了。
冯清蓉只在阵中待了片刻,已觉脚底生凉,一股强烈的寒意穿透皂靴自下而上传来。这里怎会如此冷?待要低头察视地面,她已禁不住寒意,忙跳出阵外。
“也不知这果子是好是坏,有何用处?”托着两枚红果给莫弃看,掌心有丝丝凉意。
莫弃摇摇头,“不知道,从没见过此物。”
冯清蓉从怀里掏出丝帕,将红果包好放入怀里,想了想,却又拿出一个瓷瓶来,将药丸尽数倒出来,把红果放了进去,因见莫弃正盯着她看,遂笑道:“这果子若是有毒,我性命可难保,还是小心些。”
莫弃只笑笑,并不说话。
眼见着天色已不早,树林里除去偶尔飞过的鸟鸣声,只是一片寂静。既不见狼豹等猛兽,也不见上山的其他人。莫弃道:“山里天黑得早,我们又不识路,还是尽早下山吧。”冯清蓉虽未寻得山洞,但知莫弃所言有理,也点头应是。
此处虽无道路,茅舍附近却有一条山溪,两人顺着山溪往下走,直走下了后山。在山脚,两人歇息了一会,冯清蓉又去寻了些野果来吃,而后凭着幼时的印象找到回去的路。
刚进院子就听到饭厅里一阵噪杂的笑叫声,想来众人正用晚餐。冯清蓉冲莫弃挥挥手,向柴房走去,隔着老远,就听到史闻达焦急的骂声:“再去问问,莫侍卫回来了没有?”尚文颤声应着跑了出来,差点与冯清蓉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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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是朋友 。。。
“姐夫!”冯清蓉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嗓门唤道。
“你还知道回来?!”史闻达方要骂她几句,看到她凌乱的鬓发,破烂的衣衫,遂问:“怎么弄成这样?”
“摔了一跤。”冯清蓉笑笑,又道:“没事,就是浑身痛,腿发酸。”
史闻达犹豫了一下,咽下欲说的话,只道:“换过衣服去吃饭吧。”
冯清蓉应着进了屋子,婢女端了温水随后进了门。换过衣服,梳洗罢,冯清蓉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便不想起来。走了一天的山路,又惊又险,又脏又累,现在终于洗干净了,顿觉浑身舒坦,说不出的松畅。
史闻达在饭厅等了一阵不见冯清蓉过去,便唤了一个婢女跟着去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他只好推门进去,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自小小的窗户洒进来,恰好照在她纯净的脸庞上。一排浓密的睫毛扇子掩住了平日耀眼的双眸,却在她的脸上更加了几分沉静。她的面容如婴儿般纯真,睡姿却是很不雅地仰面朝天。
“真是个孩子,这么快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