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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觉大师是平南王慕容漠的母亲,因慕容渊的生母很早就过世了,她便将慕容渊留在身边抚养,视同己出。所以慕容渊与慕容漠的感情极好,也是因此,慕容潜才将二人一个困在漠北,另一个却遣往滇南。
慕容子风与秦香茗同在漠北长大,自幼便相熟。秦香茗及笄后,神勇将军不愿女儿留在黄沙肆虐的边城耽误了姻缘,便让她回京。故此,才有太后生辰,慕容潜欲将秦香茗指给慕容子风一事。
“是啊,难得小王爷回京,就多住几天吧。”素心也期盼地看着他。
慕容漠去了滇南,一走就是十六年,一次都没有回京过。慕容渊镇守边城,也极少能来看她,只有慕容子风偶尔来一趟,带点他们两人的消息,才能稍稍慰籍慧觉大师的思念之心。
慕容子风只得含笑应了:“那就叨扰祖母了。”
慧觉大师仍虔诚地敲着木鱼默默颂经,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一卷读完,方叹道:“这雨竟是越来越大了。”
慕容子风急忙回头看向窗外,雨中那个绿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才松了口气,听到“笃笃”有人敲门。
一个小沙弥探身进来:“素心姑娘,劳烦你替冯姑娘换下衣服,方才她晕倒在雨里,衣衫全湿了。”
慕容子风心里着急,迈步欲去,又生生止住了,只看着素心冒雨跑进冯清蓉的房里。
好一阵子,素心才匆匆回来。
“姑姑,那位姑娘怎样了?”秦香茗迎上去递过丝帕,关切地问。
“方丈说她体质原本就弱,方才淋了雨,怕是染了风寒。才让小沙弥煎药去了。”素心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又转头看向慧觉大师:“娘娘,夜里恐怕奴婢还要过去看看。”
慧觉大师道:“你去吧。这里有风儿跟茗儿陪着。”
素心点点头看向慕容子风,他已然又转了身,怔怔地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44
44、情为何物 。。。
第二日的下午,冯清蓉才自昏睡中清醒过来。
“刚熬好的药,还热着,喝了吧。”一双白皙却已不年轻的手将药碗递过来。
接过碗,只一闻,就知道这汤药出自谁的手。因怕她苦,他煎的药里总会多放些甘草。
他只知药苦,却不知她的心比汤药更苦上百倍。既然昨日能对她视而不见,何苦又来送药?冯清蓉将碗一侧,浓黑的药汁尽数倒进床边的一盆绿箩里。
素心冷冷地看着她倒完了药,道:“冯姑娘,我虽是个下人,可论年纪,若是我嫁了人,孩子恐怕比你都大了。盯着火熬了一夜的药,姑娘不喝倒了也罢,可别当着我的面倒,好歹等我出了这个门口。”
冯清蓉一听,知道汤药是素心费心熬的,有些惭愧,正要开口,只听素心又道:“姑娘既已没事了,我还得去伺候娘娘,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姑娘自个保重吧。”随即收拾了东西,拔腿便走了。
冯清蓉自小由娘跟舅舅宠着,到了冯府又有丫头们伺候,何曾受过这种冷遇,又加上昨日遭受的刺激,满腹得委屈,只是说不出口。
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桌旁的稀粥,突然觉得有些肚饿,伸手去够,却够不着。勉强下了地,只觉得头晕脑涨,眼前金星乱闪,就要倒下去一般。她连忙用手撑住桌沿,定了定神,才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粥是早晨送过来的,搁到现在,早已冷了。她是不用冷食的,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将粥小口小口含在嘴里,等温了才咽下去。用了小半碗粥,觉得浑身有了些力气,侧目看到地上木盆里放着昨日换下的湿衣未洗,而身上的衣服因彻夜高烧,被汗洇了,隐约发出一股臭气。
这些活都要等着她来做,再也没有人来帮她。
不由得感到一丝凄苦,方低头,又看到前日临的帖子,满篇尽是“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顿觉心内绞痛,一股腥甜窜上喉头,她死死咬住牙关,却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满桌的白纸黑墨。
习医之人,自然知道吐血意味着什么。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鲜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扯了身边的丝帕擦了擦嘴,想找些水来喝,却发现杯子是空的。
现在终于是没人管她了,再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她万念俱灰,挣扎着想回床上,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又一次晕了过去。
蓉儿——蓉儿——
是谁在唤她,如此温柔?是谁的怀抱,如此温暖?是他吗,是先生来了?
她细细梦呓,先生——,先生——别丢下我。
一双大手紧紧的拥住她,蓉儿,我不会丢下你,再不会。
不,这不是先生的声音,这不是先生的味道。
她伸手想推开他,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接着,淡淡药香扑鼻而来,她心里一喜,是先生,真的是先生。
蓉儿,乖,把药喝了。
药碗就在唇边,她下意识地张嘴,是甜的,是不是放了很多甘草。她忍不住笑,可笑容看在他眼里,只是唇角牵扯了一下。
喝过药的冯清蓉又沉沉睡去。楚天阔替她盖好被子,方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她攥在手里——先生,别丢下我!
“蓉儿,你放心,我不走。”他复坐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沉睡中的她因着发热,脸颊泛着潮红,而双唇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此时的她是安静的,除了偶尔会低低唤“先生”。
先生是谁?教她习字的那人?他转头看向桌上的字,虽是让泪水与鲜血弄得一塌糊涂,可还是依稀能够看出,那字写得很好,颇有王羲之的风范。
那先生对她如此重要?!
楚天阔微微有些醋意,自嘲地笑了笑。回头再看向冯清蓉,见她的手已然松开,衣襟垂落下来,熨贴在他腿上。
起身走出屋子,恰看到一对壁人迎面走来。
“小王爷。”
“楚公子。”
淡淡打了招呼,楚天阔正要离开,又听慕容子风问道:“冯姑娘染了风寒,可好了些?”
楚天阔略一沉吟,道:“还是热着,现在倒睡下了。我尚有事,若小王爷方便,请代为照顾她一下,我即刻便回。”
“也好,反正我与茗儿也是闲着。”慕容子风淡然应着,隐约对楚天阔的话有些不满,听那语气,倒好像冯清蓉是他的什么人一般。
“那就多谢了。”楚天阔一拱手,匆匆走开。
“楚太尉家的公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看样子,他很在乎冯姑娘。”秦香茗看着楚天阔的背影,笑道。
慕容子风的脸色忽然转阴,大踏步地进了冯清蓉的房间。
房里仍是乱的,并没人来收拾。地上一盆脏衣服,桌上半碗冷粥,散乱的宣纸上有墨渍,有血迹。
轻展了宣纸,满篇尽是那一句,那句含着他名字的话。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读,每个字都是蓉儿的相思,蓉儿的期盼,蓉儿的希望。他知道,她在想他,她在找他,她在等着及笄那日,他去求亲。
可是,现在他不能了,他不能娶她!因为他姓慕容,因为皇上不许他娶,所以他们终是无缘。
慕容子风心里深深刺痛,薄薄的宣纸握在手里如千斤重,竟是微微打着颤,他稍用力,手背暴出条条青筋,将宣纸硬生生地攥成了一团。
“这冯姑娘人长得娇弱,倒写得一手好字,刚劲有力。”秦香茗凑过来,拿起另外一张纸,纸上仍然是满篇的同一句话。
“先生——”
床上的低吟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冯清蓉蹙着眉头叫:“先生,水。”
慕容子风急忙去拿桌上的水杯,恰碰到秦香茗也去拿水,他毫不犹豫抓过杯子,全然没有顾及到秦香茗错愕的眼神。
尝了一口,水是温的,才小心地将冯清蓉半扶起来,慢慢喂下去。
纵使隔着衣衫,他仍能觉出她的身体烫得惊人。轻轻将她放回枕上,他方要站起,冯清蓉却伸手抱住了他,“先生!”
她的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她的双唇苍白干裂,慕容子风狠了狠心,还是一把将她推开。失去了熟悉的怀抱,冯清蓉嘤咛一声,微睁了眼睛,却什么都没看清。
“茗儿,去绞冷水帕子来。”
秦香茗急步走出去。慕容子风趁机从怀里掏出药,撬开冯清蓉的嘴,用力塞了进去,“蓉儿,快点好起来,蓉儿,我知道你心里痛,可是你知道吗,我心里只有比你更痛。”
轻拂着她娇艳得异常的面容,泪水滴滴流在了心里。
秦香茗很快便端了清水进来,绞了帕子,放在冯清蓉额头上。
慕容子风已是稳了心神,淡淡地说:“你留在这里照顾冯姑娘,我去祖母那里。”
秦香茗看着他,露出明了的笑。慕容子风自幼不喜人抱,长大后,更是不愿与人身体接触,就连亲生母亲偶尔拉他的手,他也会面有难色。适才他突然被冯清蓉抱住,便觉得他神色有异,又见他强行推开她,已猜出几分。
所以,他说要走,秦香茗并不疑有他,只笑道:“好。我在这儿替你应付差事,你也不能闲着,应我的纸鸢还没做好呢。”
慕容子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甫出门,脚步已沉重得无法挪动。
静园外的大石上,藏青色的身影静默地坐着,良久,从怀里取出一管长笛,随即笛声香气,低徊缠绵的《相思引》幽幽地飘荡在广隆寺的上空,如泣如诉。
不见又想见,可相见争如不见,不欲相思,偏又相思,终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多情空余恨满楼。
“风儿,若在这里待着难受,你就走吧。”
“祖母——”慕容子风回头,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亮。
“冯姑娘来那日,皇上派人送了封信给我。”慧觉大师了然地看着他:“你走了,她也就断了念想,日后我再慢慢开导她。”
慕容子风低头不语,良久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风寒事小,捱过这几日也便罢了。只是她悒郁不欢,忧思过度,若长期这样,于身体总是不好。这张是消积化滞的方子,待她风寒好了再用。”说罢,跪倒在地,匍匐不起,“孙儿不孝,这便走了,日后再来探祖母。”
“小王爷——”素心忙接过方子,把他搀扶起来。
慧觉大师看着他远去的萧瑟背影,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慕容家的人都是情痴,漠儿如此,渊儿如此,风儿亦是如此。”
“娘娘且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回屋歇着,我去看看躺着的那一个。”素心朝冯清蓉的屋子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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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情深缘浅 。。。
冯清蓉再次醒来时,天才蒙蒙亮,屋里洋溢着淡淡的米粥香,生生引起了多日不见的食欲。侧头去寻粥碗,一张俏丽的脸孔对了上来:“小姐,你醒了?饿不饿,喝水吗?”
冯清蓉疑惑地看了看她,复眨了眨眼睛,才知道这不是做梦,“你怎么来了?”
秋菊眼圈一红,慢慢溢出泪来,“才几日,小姐就瘦了那么多。”
冯清蓉虚弱地笑笑,方要说话,忽有一人蹿至面前:“我在外面听到说话声,就知蓉儿必定醒了。瞧,这个好看不,等明儿咱们一起放。”
转过头,一个大大的美人纸鸢立在眼前,纸鸢上面露出一颗脑袋,面如冠玉,眉似卧蚕,一双黑眸里满是笑意,不是楚天阔是哪个?
“楚大哥,好久不见了?”她挣扎着起身,又被楚天阔按在床上。
“怎么回事,看不到我,竟然生起相思病了?你不早说,我好早点来探你,一解你相思之苦。”
冯清蓉听了不知该笑还是该恼,遂问:“偏生这么巧,楚大哥怎得也来了?”
“那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