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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上乘的衣着,想不招摇也难。就如眼前这位,昨天绯红的长袍,今日又换成了绛紫,每一件都是芷绮绣坊的精品,甚是夺目。
见冯清蓉出来,他的眼睛似乎一亮,方欲开口,见她早策马跑远了。他戏谑地一笑,朝马厩走去。
策马飞奔的感觉真是舒服,柔和的风从脸颊轻轻滑过,面前是一望无际深深浅浅的绿,冯清蓉真想伸展双臂体会一下飞翔的感觉。
这样想,也便这样做了。
只是没有料到,前面偏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冯清蓉心里一惊,伸手欲抓那缰绳,马儿跑得兴起,怎肯受缰绳的牵绊,马首一仰,身体也随着一晃,她便被甩了出去。
冯清蓉暗叫不好,下意识地用肘护住头部,恰在此时,一道紫色身影飞来,抱住了她正要落地的身体,随即两人沿着山坡咕噜咕噜地一路滚了下去。
好容易停了下来,冯清蓉挣扎着站了起来。因被楚天阔护着,她并无大碍,只是浑身酸痛的厉害,手上臂上有些许划痕。相较之下,楚天阔则狼狈多了,衣衫破烂不堪,脸上手上一道道血丝,不晓得被什么植物划伤了。他束发的缎带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头浓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倒是更添了几分风~流。
冯清蓉见楚天阔仍躺在地上,伸手去扶他。刚触到他的手,却被用力拉倒在他怀里。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女人。”楚天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你!”冯清蓉气极,挣脱他的怀抱。他怎么就是认定了她的女子身份?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女人?是还是不是?”他盯着她看。
“是还是不是?”他又问。
冯清蓉避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身后的大山坡。
这山坡还真是长,杂草间长着丛生的荆棘之类的灌木,难怪他的身上全是伤痕。目光忽然触及一从绿蔓,碧绿的叶子间开着黄绿色的小花,还挂着可爱的角状果子。她迅速跑过去,摘了十几个果子双手捧着跑回楚天阔面前。
楚天阔不解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只将果皮尽数剥去,露出黑褐色的种子,种子头上长着白毛。那白毛很是神奇,只不过扯下来一点敷在伤口处,血很快就止住了。
处理完伤的最重的胳膊,冯清蓉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庞。好在脸上的伤不重,若是这张俊脸毁了容,不知要碎了上镐多少女子的心呢。这样想着,唇角不由一弯,却又看见了那双灿如晨星的眸子。
避开他的眼神,她试着移动他的脚,只见他的眉头不自主地皱了一下,想来极痛。
似是伤着脚骨了。冯清蓉除去他的靴子,隔着布袜轻轻揉捏脚踝,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不由得开怀一笑。
乍见她嫣然的笑容,楚天阔只觉得眼前一亮,却从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她借机正了他的脚骨。
“好了,试试能站起来吗?”她伸手扶他的手臂。
“妖女!”他推开她,撑着地,使力站了起来,果然脚不如方才那样痛了。他瞪了她一眼,看见她关切的眼眸,心里一暖,却又小声道:“正骨就正骨,使什么美人计。”
不过是怕你痛,分散注意力而已,什么美人计,说这么难听!
冯清蓉心里嘀咕着,又说道:“你先等会,我把马找回来。”说完,拔足便跑,却被身边之人拉住了。
“蠢!”他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接着把手指放入口里,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哨。
不多时,山坡上跑下来一匹白马,正是他骑的那匹。
“它肯听你的话?”
“我养的畜生,自然听我的话。”
她自然听出他说“畜生”时突然加重的语气,只是不晓得这人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原本她以为这些人骑的是别院的马,却没想到他们本就是骑马来的,自然是自己的马了。难怪刚才他说她“蠢”。
及至马走近,他纵身一跃上了马,由于用力太重,牵扯了伤口,他又皱起眉头,低低骂了一声。
看他上了马,她冲他挥挥手,转身复向山坡走去。
“回来!你干什么?”马上的人喊道。这个蠢女人该不是想走回去吧?凭她,只怕天未黑就迷路了。
“我找我的马。”她喊道。
“又蠢又笨,又呆又傻。”那人又骂了一句。
“你——”冯清蓉未及开口,那白马已到跟前,一双大手将她拎到马上。
“放我下来,我的马怎么办?”
他不言语,只用力将她围在怀前,马鞭一挥,白马便飞驰起来。
没想到白马跑这么快,冯清蓉花容失色,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却依稀听到他喉间低沉的笑声。
幸灾乐祸!她心里恼怒,手下用力,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恰是他方才受伤的地方。
他臂上吃痛,发出“咝”的一声,接着双腿夹紧了马腹。马通人性,跑得更快了,只吓得冯清蓉紧闭了双眼,手愈发紧抓着他的衣服,引得他大笑起来,似乎极愉快。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跟朗朗的笑声四处飘荡。
不过半个时辰,已到了别院门口,楚天阔先下了马,才将冯清蓉抱下来,伸手触到她的小手,柔柔的,凉凉的。他心里一荡,紧紧握住了,在她耳边嘱道:“回去先换衣服。”
冯清蓉挣脱他的手,跑进院子,似乎又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第二日,一大早,冯清蓉便跑到马厩里,枣红马正埋头吃草。她走过去,拂拂马背,嗔道:“坏东西,害我担心一晚上,你却自己跑回来了。”马儿将头凑过来,喷了她一脸热气。
推开马头,看到马厩墙上挂着的刷子,遂取过来,替它刷毛。一面刷,一面絮絮地说:“昨儿个你虽然摔了我,可我知道那并非你的错,所以我也不怪你,不过,今天你可得好好听话哦。”马儿似乎听得懂她的话,极温顺地将头贴紧她的手心。
忽然心念一动,她四下一瞧,却不见楚天阔的白马。想来他的伤已无碍了,这么早就出去了。
轻轻牵了马出来,甫出院门,就见一位身着烟水蓝袍子的少年公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匹白马正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真是一副绝美的图画,绿草、红花、白马、蓝衫,不谛于人间仙境。只可惜,她不是那个欣赏风景的人。
“楚公子早。”冯清蓉笑着打了个招呼,从他身侧走过。
“蓉儿早。”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冯清蓉大惊,四下看去,并无别人,遂放下心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丝微笑自他的唇边绽放开来,他伸手夺去她手里的缰绳。
“你干什么?”她怒道。
“以后不许独自骑马。”他俯身检查了下马蹬,又察看了马鞍,辔头,才把缰绳递给她道:“骑马前,这些都检查一遍。”
说完,他轻快地翻身上马,回头说了一句:“跟上”,便策马奔去。
冯清蓉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叹了口气,只牵了马,慢慢走着。却见前面的人已然停下,回身不解地看着她。
“罢罢罢,且过了这一日,以后怕也不得相见了。”冯清蓉心一横,便上了马,朝他奔去。见她追来,他展眉一笑,整个脸庞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真是个祸害。”她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他凑过来,耳边露出蓝色的缎带。她这才注意,原来他束发的带子跟衣服是配套的,还真臭美!
“你这次来带了几件衣服?”她笑着问。
“好看吗?你若喜欢,我送你几件。”
“太贵了。”她拒绝,芷绮绣坊的衣服,一件可供平常人家花费两年,她可消受不起,
5、她是女人 。。。
也不想那么招摇。
“又不要你的银子,怕什么?”他又笑。
作者有话要说:好受打击哦,发了这么多,都没有理我~~~~~
连点击都还没到十位数,郁闷死了。
6
6、卸下伪装 。。。
看到他欢喜,她也不由得欢喜起来,回了他一个笑容。两人谈笑着很快就到了开满野姜花的河边,楚天阔下了马,又转身将冯清蓉扶下来。
他一拍马背,道:“今日你也落得轻松了,去玩吧。”白马轻嘶一声,朝远处走去。枣红马见状,稍一犹豫,也跟在后面小跑着追去了。
沿着河边走了一会,楚天阔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并不言语,只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见他如此,冯清蓉也不去理会,自去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平躺下来。
抬眼是一望无际的蓝,身侧是浓浓淡淡的绿,鼻端萦绕着野姜花的清香。这时,轻柔的箫音响起,如冬日暖阳下,坐在南墙根晒太阳打瞌睡那般的惬意,又像是寂寥的秋日,坐在窗前,听雨打芭蕉那样的慵懒。
迷迷糊糊中,似是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但觉有人轻轻走来。睁开眼,果见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正探询地盯着她的脸。
“还真睡着了,看来我的箫声不是一般的难听。”他收回了目光,坐在她的身侧。
看他的神情,似是有点难过,她暗恼自己怎么竟然真睡了,这么不给他面子。想至此,她赶紧坐起来,惭愧地说:“呃,小弟愚顿,不懂音律,只觉得心里舒畅,就——”
“呵呵”,他转过脸来,看向她,眼里一丝的戏谑:“这原本也是安神的曲子,昨日扰了你的清梦,今儿算是赔礼。”
“切,”冯清蓉方欲开口,却见他伸过手来,掌心一枚绿色的果子。竟是昨天给他止血的果子,不知何时他藏起来一个。
“这是什么?”
“白首乌。”她伸手接过果子:“里面的白毛可止血。”
“你怎知这些?你学过医术?”他复抢过那果子。
“久病成良医啊,幼时体弱,吃的药多了,也就略知一二。”套用了昨日冯清远的话,免得再费周折解释。
他似乎并不相信,只淡淡一笑。
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口道:“下个月初九,我便满二十了。”
“那恭喜你了。”
男子二十要行弱冠礼,是很重要的日子,行了冠礼,他便不再是个孩子,而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行过冠礼再过一阵子,就要大婚了。”他喃喃低语,听起来他并无娶亲的快乐,反而带着一丝烦恼。
“呵呵,你是双喜临门呢。”她笑着打趣,见他不作声,只得讪讪问道:“是哪家女子?”
“顾家。”他回答,看到她脸上的疑惑,遂解释说:“顾尚书之女,顾芷若。”
顾芷若,上镐最负盛名的美女,家世好,相貌好,且极有才情。据说芷绮绣坊就是她在打理,那里的衣服全是她亲手设计,每次新装做出来,立刻风靡京城,成为众多王孙公子名门淑女竞相追捧的对象。
难怪他的衣服都出自芷绮绣坊,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楚公子是有福之人。”她由衷赞叹。
“蓉儿,”他低语,顺手折了一支野草,放在指间玩弄着,又道:“我要的不是那些,什么背景美貌,我都不在乎,你知道的,蓉儿。”
他又叫她蓉儿,叫得那样熟稔,似乎叫过千遍万遍般。
她不知该说什么,他说她知道,不过认识才两日而已,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竟然那样说。
“若能日日如现今这般——”他低低开口,却不再说下去,只是沉默着。
似是过了好久,他才又问:“蓉儿,你可曾想过要怎样的生活?”
她要怎样的生活?她的眼前浮起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时而沉静如海,时而和煦似风,时而严厉,时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