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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雄嘴角抽了抽,面色黑了黑,远远瞧着南宫子昭与云轩两个蹲在草丛边上,正十分投入的嘀咕着什么,不由望了望青渊,咳几声,轻轻喉咙,道:“偶尔与你这样的人同桌共餐,老夫可以试着忍耐忍耐。”
青渊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
第一百零七章
灯影绰约,流光似锦。
南宫府,水阁。
刀伯战战兢兢的进去,又战战兢兢的出来。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拍了几下脑门,刀伯笃定,自己是清醒的。
耳边续续传来阁内自家老盟主的晏晏笑语,以及,偶尔夹杂的那个墨衣男子的淡淡嗓音,刀伯觉得,活了大半辈子,这四方天空忽然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虽然知道这其中多得是虚情假意,可能够隔着血海深仇,笑对“敌人”,盟主的心性这些年的确变化了许多。而且,南宫府,冷落寂寥十几年,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刀伯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如果小姐也在的话,那该有多好,自家盟主心底有多挂念小女儿,刀伯很清楚。
“刀叔,厨房的菜弄好了没有?”南宫平望着发呆的刀伯,出声提醒。
刀伯回神,笑道:“今日不知道老爷要带客人用膳,准备的有些仓促,老奴马上去催催。”
南宫平点头,笑意醇厚,道:“刀叔,父亲难得如此有兴致,你要仔细叮嘱下人们,务必上心。还有,父亲特地吩咐煮的红枣燕窝粥,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刀伯应声,道:“老奴晓得,少爷放心便是。”
南宫平拍拍秋伯肩膀,正待转身回阁,却似想起什么,道:“多做几道紫衣喜欢吃的东西。”
刀伯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平苦笑,道:“父亲想做些轩儿喜欢吃的东西,可又问不出来,我想,轩儿小时候跟着紫衣长大,想必口味也随着紫衣。”
刀伯咧嘴一笑,道:“小姐最喜欢吃老奴做的东西,老奴这就亲自去做。”
水阁,依水而建,月色倒映湖面,波光粼粼。
四四方方的饭桌上,南宫雄与青渊相对而坐,南宫平与南宫子昭并肩坐在一面,文箫与云轩坐在另一面。
南宫雄与青渊一言一语,表面礼节毫不缺失。
南宫平非常热情的招待文箫和云轩品尝各类茶果点心,只惹得南宫子昭大跌眼镜。
文箫含着极浅的笑意,掩住满腹心事,一一谢过南宫平递过来的各种吃食,慢慢咀嚼。
南宫子昭则毫不客气的捧着满盘糕点,吃得狼吞虎咽。
云轩盯着面前的糕点,有点发呆,多少年来,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不必算计,不必警惕,不必担心随时可至的危险,也不必担心会说错话做错事,云轩感觉这种滋味很特别,心神亦变得很松弛。
见状,南宫雄和蔼的笑笑,道:“轩儿,外公家里做的糕点不合胃口吗?”
闻言,南宫子昭本应咽下去的一大口桂花糕堪堪堵在了嗓子里,呛咳不止。
云轩视线离开糕点,转向南宫雄,懵然无语。
南宫子昭被折磨的面色通红,依旧不忘使劲儿的冲着云轩眨眼睛。
云轩睁大一双澄澈的眼睛,猛然会意,随手抄起一块绿豆糕,道:“没有,很好。”
南宫雄愈加慈爱,亲自将自己面前的一盘春卷端到云轩与文箫跟前,道:“你们两个孩子,千万别拘束,我们南宫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尤其是轩儿,怎么都不动嘴?虽然老夫也不习惯与一些人同桌吃饭,可也不能饿着自己。”
文箫优雅的顿了顿,旋即温尔道:“多谢。”
云轩将手中糕点送入嘴里,讪讪一笑。
“我们南宫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南宫平与南宫子昭生平第一次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满载哀怨,以及,委屈。
青渊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笑意,闻言也不过顺势捡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咀嚼片刻,道:“手艺极佳,只是火候有些过了。”
正带领着下人上前布菜的刀伯闻言面露惊讶,忍不住开口道:“客人好高明的眼力,这味栀子糕,的确火候不佳。”
青渊含笑如故,道:“若是能取三秋白露混入水中,味道更佳。”
刀伯张大嘴巴看着青渊,如望鬼魅。
南宫雄呵呵冷笑,道:“想不到,以狠毒嗜杀名闻天下的慕教主还是位厨艺高手。”
青渊望着刀伯,道:“这味栀子糕,出自南疆,手艺独特,色香味俱是一绝。看来,贵府管家是南疆人。”
刀伯叹服,道:“正是。”
青渊眸光深了几分,道:“以前,听紫衣说,她最喜欢吃府上一位南疆叔叔做的东西,定然便是刀管家了。
刀伯手一颤,眼角有些酸涩,道:“小姐最是挑食,偏就老奴的东西合她胃口,屡吃不厌。”
青渊碾了碾手中糕点,看不出表情,沉默片刻,道:“刀管家可会做藕莼羹?”
刀伯点头,道:“长在南方,自然会这个,慕教主可是要吃上一份?”
青渊摇头,道:“箫儿比较喜欢,漠北难得,江南总是有的。刀管家,做的时候,记得加些枸杞子。”
刀伯反应过来,看了看文箫,笑道:“公子稍候,老奴这便去做。”
文箫笑笑,点头,道:“有劳了。”语罢,复又向青渊道:“多谢义父。”
青渊眼神中满是安抚之意,文箫了然于心,渐渐打起精神,余光瞥见身侧正安静的吃着绿豆糕的云轩,忽然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口想要说些话,却又无言以对。
云轩感受到文箫的目光,侧过头,浅浅一笑,道:“等做好了,让轩儿也尝尝味道,定然是美味。”语罢,便继续低头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文箫望着云轩眸子深处一闪而逝的死寂与空洞,心中莫名涌起一点点的酸涩,以及,心疼……
大哥,箫儿这个哥哥恐怕真的要好好努力了……
南宫雄一张脸拉的极不好看,刀伯看在眼里,有些担忧。
青渊视而不见,只是望着刀伯,道:“紫衣白糖糕的手艺相必也是跟着刀管家学的,可否麻烦刀管家做一些,里面,最好不要少了鸢尾。”
刀伯愣了愣,连忙点头,道:“这可是老奴最拿手的东西,慕教主可是要对了。”
云轩手中的糕点“啪嗒”一声直直落到地上,表情有些呆滞。
南宫雄示意下人上前收拾妥帖,向刀伯道:“老刀,红枣燕窝粥做好没有?”
刀伯正好布下最后一道菜,闻言连忙道:“马上就好,老爷稍等。”
南宫雄点头,朗然一笑,道:“各位不必拘束,今日南宫雄做东,当是不醉不休。”
南宫平闻言,道:“父亲,不如将地窖里的女儿红拿出来一壶,方才尽兴。”
南宫雄显然兴致颇高,道:“老刀,马上去。”
刀伯暗暗抹了把汗,道:“是。只不过,大夫说过,老爷不能酗酒,否则便会伤身,老爷千万不可贪酒。”
南宫雄有些不高兴,道:“老夫今日高兴,你聒噪那么多干什么?照办便是。”
刀伯偷空向南宫平投去一道恳求的目光,便抽身退下。
女儿红,色如琥珀,馥郁芬芳,酸甜之中偏偏含着一抹苦辣。
青渊首先执起一杯酒,敬于南宫雄道:“岳父大人,紫衣之事,的确牵扯甚多,于青渊尤深。既然岳父大人有诚意与青渊合作,那么,紫衣平安归来,只是早晚的事。”
云轩正用筷子拨弄着面前的清蒸鱼,闻言又顿了顿。
南宫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目光迥然有神,道:“空口无凭,只要见不到女儿,老夫会永远留着一张底牌。”。
青渊含笑,道:“盟主行事,当是如此。”
南宫子昭乐呵呵的将一碗酒推到云轩面前,挤眼道:“这个酒最暖身,肯定能治住你的咳嗽。”
云轩端起来浅尝一口,目光清亮,道:“是挺舒服的。”
南宫子昭拍拍胸脯,道:“那是呀,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南宫平瞪了南宫子昭一眼,低声斥道:“一派胡言!”
南宫子昭吐吐舌头,一头扎进菜堆儿里面,继续狼吞虎咽。
暖流萦绕心扉,很是舒服,云轩端起碗,想要再喝几口,青渊已然蹙眉,道:“放下,不准再碰酒。”
长时间的低烧已经让手足变得虚软,云轩微晃了下,旋即洒落几滴琥珀色液体,怔了片刻后,便听话的放下了碗。
文箫见状,笑道:“轩儿弟弟,你失血过多,是不能喝酒的。”
云轩扬起嘴角,道:“知道了,谢谢爹爹和文箫哥哥。”
南宫雄暗自叹息一声,感觉有些疲累,更感觉有些事情不能一拖再拖,微眯了眼睛,开口道:“老夫想知道,你如何安排轩儿?”
云轩垂了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
青渊若有所思,道:“带他回雪冥。”
南宫雄似是舒了口气,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也只能道:“希望你能护他周全。”
云轩只是低着头吃饭,仿佛正在谈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南宫雄露出今天晚上第三个慈爱的笑容,道:“外公专门给你做了补血的红枣燕窝粥,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
云轩只觉胸口堵得难受,许久,才有勇气抬起头,几不可闻的道了句:“谢谢你,外公。”
南宫雄极是受用的笑开了眼睛,整个人都显得慈和了许多。
南宫平见状,心境也豁然明朗了起来,道:“父亲,轩儿今年才十六岁,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应该好好补一下。子昭这个年纪的时候就知道吃喝玩乐,胖葫芦一般,轩儿却看着比上次更瘦弱了,想必是饮食不好。”
一语飘出,南宫雄与青渊都怔忡了片刻。
云轩早就已经习惯了吃东西的时候强行压制胃里面的不适感,闻言生怕南宫平再有下一步热情举动,连忙抬头道:“可能是睡得不好,轩儿会注意的。”
一场晚宴,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得很顺利。
本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青渊一行人便直接宿在了南宫府厢房。
朦胧灯火中,云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发呆。
回雪冥,是不可能的。可是,自己应该怎么解决?不辞而别,还是,跟爹爹说清楚……
这次一别,便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自己不会再打扰爹爹,爹爹可能也不会再有机会讨厌自己,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如果爹爹可以找到娘亲,那他们便可以和好如初,幸福的在一起,如果爹爹找不到,自己便接着找。至于自己欠雪冥的,就让紫川来还罢,应该,可以的。
想到这里,云轩起身,推门,脚步刚迈出去,便顿住了。
对面厢房里的两道人影,一站一立,还在进行他们的谈话,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谐。就仿佛,那一年,自己光着脚站在屋外,听着屋里寒水哥哥和寒星正在嬉闹的笑声一般。
呼啸而来的夜风让云轩打了个寒战,手心微微发热。
转身回房,紧紧关好房门,云轩径自躺到床上,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爹爹记得娘亲喜欢吃的东西,也记得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是应该很开心,很满足,可是,为什么,那一刻,自己心底里弥漫的,是一种与惊疑交织在一起的恐惧和苍凉,不知道是为命运还是为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往事总会翻来覆去的折磨着自己的神经,即使白日,也摆脱不了梦魇。挣扎到最后,脑子里便只剩下一片麻木和空白,很多很多年,云轩都是在麻木和空白的状态下进入睡乡。
今夜,也不例外。
第一百零八章
夜凉,风急,俨然有大雨将临的趋势。
青渊推门而入时,烛火已经燃到尽头,奄奄欲灭。
床榻上,云轩沉沉睡着,呼吸极浅,气息却极不均匀。
步履无声,青渊走到烛台跟前,换上新的火烛,一阵冷风已然由半掩的门猛烈灌入。
烛火晃动了几下,终究没有熄灭,云轩将被子捂得极紧,梦中皱了皱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