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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海间,有白衣女子,三千白发如霜,独自坐在梅花树下,撩拨铮铮琴弦,姿容雅静,神色苍白,除却一双乌黑的眼睛,其余,皆与周遭苍茫的白色融为一体。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之上,浓浓密密,凝结成冰,瞬间又化作水滴流下,她却恍若未觉,仿佛一切都已经随着这一场大雪埋葬,飘远。
立于梅林之外的男子,静静看着林内的一切,许久,如过去的日日夜夜一般,轻轻一叹,似怜惜,似无力。
幽深的山林里,冰雪冻结一切活物,包括他们。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正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
跋涉千里,行至此处,为欲望,为权利。
也许,早知会有陷阱在等待,然而,狂热的心可以冲破一切理智的底线。
饥寒困苦,冷饿绝望,忽然之间,他们有些想念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同时冬日,江南便是滋润温柔许多,而北国,唯有铁一般的意志,方能对付这蚀骨的寒冷。
初到此地时,他们有上千人,为了抢夺传说中的宝藏,他们相互嫉恨,相互厮杀,如今,只余下百人。
大雪降临,阻塞了一切道路,他们躲在山洞里,分成五个小队,每对二十个人,紧靠中央一簇火堆取暖。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似乎让这些为利益熏心的人,第一次明白合作的意义。有的人带了御寒的衣物,有的人带了疗伤的药物,有人带足了干粮,只有相互补充,才能熬过这个寒冬。
“娘的!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真是憋屈!”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粗鲁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不甘,透着急躁。
众人一片沉默,只安心烤着自己的火,这种情况下,多说无益,倒不如保存几分体力。
坐在山洞一角的一个年轻公子闻言却是嗤笑道:“粗人就是粗人,如此愚钝无知,竟也敢大言不惭的来此寻宝。”
刚刚说话的大汉圆目一睁,便要跳将起来,被身边人用力的拉扯住。
年轻公子身旁坐着一位中年人,面相极是儒雅,见状狠狠瞪了那年轻公子一眼,沉声道:“孽障,不得无礼!”
语罢,那中年人起了身,向另一对的大汉拱手道:“刘三爷,犬儿无知,万望海涵。”
原来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长乐帮善使大刀的刘三刀。
刘三刀是个粗人,压根儿不懂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见那中年人起来说话,当即喝骂道:“奶奶个腿儿,有种上来比划!”
中年人微微皱了眉,转身向身边另外一人笑道:“丁帮主,今日之事,恐怕还要请您出面说说。”。
那人一笑,笑骂了句刘三刀,道:“大胆!上官门主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小心你那身皮!”
刘三刀见丁长洲发话,哼了一声,愤愤坐下,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把这仇给报了!
刘三刀身侧一人见状,劝道:“上官公子也是无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丁长洲呵呵一笑,道:“飞云兄说的极是。”
中年人,即上官青云连忙向丁长洲拱手致谢,方才悠然坐落。
一场一触即发的风波被堪堪止住,众人心中不知是遗憾多了些,还是兴味多了些,洞外雪花愈发浓密,天空依旧阴霾如故,仿佛刚刚发生的口角之争,只是一场梦境。
幽火,长阶,凉殿。
厉清风冒着风雪赶来时,夜幕已然渐渐落下,黑色的夜,白色的雪,气氛有些异常的压抑。
抬首望去,整座天人殿已然被雪花覆盖,隐隐约约跳动的几点火光,竟成了唯一想要抓住的几点温暖。
厉清风来不及多想,便裹紧了披风,涉阶而上。行至半路,却见一条白影轻飘飘走了下来,正是羲和。
“回来了。”羲和笑着问了句。
厉清风点点头,道:“教主怎么样?”
羲和极目眺望,语调中是从未有过的愁虑,道:“如你所想。”
寒风由耳畔呼啸而过,厉清风死灰般的眸子染了些许晦涩,闻言,没有惊讶,只是直直望着漫天风雪道:“我知道了。”。
羲和也不多言,拍了拍厉清风积了雪的肩膀,便继续飘然而去。
厉清风再次望了望殿内若隐若现的灯火,在心里面叹息了一声,便抬步向上行去。
虽然殿内有缕缕暖气渗透出来,殿门外依旧结了冰花。
厉清风摘下黑色斗笠,掸了掸满身的雪花,方才推门而入。
十几盏明烛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燃得通红的炭盆置在两侧,熏暖的气息立刻萦绕周身。
雪冥初建时,初代教主便动用人力,开凿山道,将山底熔浆引入天人殿下,并设置关口。因而,夏日里,关闭闸口,熔浆无法流进,天人殿得以清凉避暑,冬日里,打开闸口,熔浆流动于下,热气上腾,天人殿便温暖如春。建成后,初代教主大悦,认为此举体现了“天地人”三者的和谐统一,便将此殿命名为“天人殿”。
这一场大雪极其罕见,以至于,向来不备炭火的天人殿也加了炭盆。
“教主,因风雪阻塞,各大门派被困在屠龙谷内。另外,按照计划,木云已经让流云镖局的六人按照雪冥暗卫的指引进入雪冥山底的瘴林,这个消息,很快会散布出去。”。
厉清风冷肃的声音响起,打碎了殿内死沉的静寂。
青龙座上的人,就着灯火,随意的翻看着案上的东西,敛住了周身所有气息。
然而,隐在角落里的黑衣卫们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主座上杀伐决断从不心软的人,只一个眼神,便可压倒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那是一种,来不及体会恐惧,便已然令人濒临绝望的暗黑气息,抑或威严,抑或杀意。
“教主……”许久,都不见主座上的人有任何回应,厉清风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刻意唤了一声。
除却沉寂,依旧是沉寂,能够听到的,只有炭火燃烧的劈啪声与雪花落地的声音。
隐身之处距主座最近的黑鹰感受着强烈的压抑气息,以及,那一股无形中的霸道力量,手心渐渐渗出冷汗,心跳,也蓦然加速了几分。
沙漏无声的流转着,就在厉清风觉得自己快要站僵的时候,青龙座上的人终于微抬了眼,嗓音较以往更为低沉,道:“此去江南,风景如何?”
厉清风一愣,片刻后,笑道:“同以前一样,美得如同画儿一般。”
座上人轻轻笑了一声,道:“清风,刚刚,你说了什么?”
厉清风第二次愣住,心底无端有些空荡荡的,而后便机械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有他们的具体行踪么?”放下密报,青渊终于看了眼风尘仆仆的厉清风。
厉清风摇了摇头,道:“大雪封山,木云无法传递消息。”
青渊透过半开的殿门观望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眼神添了些许枉然,道:“这一趟辛苦了,你也回去休息罢。”
厉清风无声的点了点头,缓缓转身,便向透着亮光的殿门走去。
“那件事,有消息么?”
耳畔飘来极轻的一句话,堪堪落在厉清风将要踏出殿门之前。
厉清风脚步一滞,艰难的摇了摇头,道:“清风无能。”而后,便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天地苍茫如故,厉清风抬首仰望着漫天飞雪,笑得无声,笑得苦涩。
两年了,远方,再也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也许是生,也许是死,然而,却寻找不到答案。
113。捕兽
寒风吹雪,万里冰封。
一场大雪虽然使得山道堵塞,山里山外讯息不通,然而,依旧难以阻止某些危险活动。
此刻,北国一座名为“雁归”的山谷中,一队二十人左右的人马正冒得暴烈的风雪,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如羽一般的雪花,飘了他们满身,远远望去,更像是一群雪人在移动着,探索着,徘徊着。
雁归谷内多生长这一些松柏之类的耐寒林木,即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依旧长得挺拔俊逸,枝叶繁密,雪花飘落,逐渐凝结成冰,谷底没有了风拂树木,鸟鸣婉转的声响,沉寂到了极致,仿佛一切都已近睡了过去。
“咯吱咯吱”踩压积雪的脚步声在这片世界里显得异常清晰,间间断断传出的粗重的呼吸声昭示着天气的恶劣和这群人的疲劳。
除此之外,唯有雪落枝梢的簌簌声,以及,积雪压断树枝的断裂声。这样的天气,似乎再也不会有大雁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踏进一片古松林后,蓦然,众人齐齐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一切声响戛然而止。雪花似也被这古怪的气氛感染,落地无声。
“雪地上有爪印,这片古松上,积雪明显少了许多,而且,刚刚确实有风声掠过,紫貂,必然在这附近。”
一道人影俯身查看雪地上的爪印,开口,却是清冷婉转的少女声音,透着冷静。
“散开,准备行动。”底气浑厚的老者声音,肃杀,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一令既出,不过片刻,十几道身形如鬼魅的人影已然跃地而起,四散开来,将整片古松林围成了一个圆圈。唯有方才说话的少女与老者依旧留在原地,没有动。
“这雁归谷内的紫貂乃是极为罕见的纯白色雪貂,自古,来此捕猎者,十人中,有九人都难以生还,相必这紫貂极是厉害,能伤人。”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溶溶落雪中,愈加悦耳动听。
那老者闻言,接口道:“方才风声微动,隐约有影子过去,快如闪电,疾如风雷,比当世轻功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这雁归谷的紫貂爪上带毒,贸然进入,必然会遭受袭击,我们必须万分谨慎才可行动。”
少女声音清凉如月,道:“紫貂心善,绝不轻易伤人,我们只有诱捕,不可用强。为今之计,只有伺机而待,请君入瓮。”
老者点头,道:“雁归谷紫貂既然毛色如雪,又喜欢在大雪天行动,必然难以辨认,我们也只有以雪为掩护,方能获得一线希冀。”
过得一会儿,老者似有说了什么,便见包括他自己与那个少女在内,所有人都慢慢跪倒,刨开面前积雪,而后缓缓趴伏在雪地里,敛去所有声息。
天空依旧不停的飘着雪花,缓缓落在他们的身上,很快,地面重又恢复一片纯白,所有人都被埋在积雪之下,再也看不见踪影。
远处一个山坳里,积雪堆儿里“砰”得一声,冒出两个人影儿。
身着淡青色宽袍的老头儿使劲儿的抖了抖眉毛胡子上的雪,横眉怒目,挥手重重拍了身侧冒出的小伙子一掌,恶狠狠道:“小子!我让你去跟厉清风借人,人呢?!”
身着黑甲的小伙子委屈的摸摸头,木木道:“老大心情不好,我还没开口,就被赶出来了。”
“笨笨笨!真是笨!不不不,是蠢!又蠢又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不不,发怒不好,发怒不好,要平和,要平和……”只见那老头儿一脸爱恨纠结的模样,想打不能打,想骂不能骂,只恨不得将雪地戳个窟窿。
小伙子见状,有些惭愧,赶紧拍拍老头儿的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没有自觉的道:“我知道我有点笨,可是鬼医老伯,你也不用这个样子,要是生气,就再打我骂我好了。”
鬼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气得吐血,当即揪起旁边小子的耳朵,尖声道:“你这个傻瓜,老夫涵养这么好,怎么会因为你生气?!哎呦,老天爷啊,我怎么就瞎了眼带着这个傻瓜来干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番悲天悯人后,继续对着嘴边的耳朵尖声道:“傻瓜!没看到咱们的紫貂都要被别人抢走了吗?!”
小伙子被叫的耳朵嗡嗡直响,有些生气,更多委屈,道:“鬼医老伯,是你非要拉着我来的,我不叫傻瓜,我叫木离……而且,那个啥紫貂,也不是咱们的……我一直都怕什么狼啊豹啊貂啊的……”
鬼医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