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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耳畔风声响过,我还未明白情况,那一袭淡然的蓝衣已然慌乱闪离,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厉声呵斥:“星儿!住手!”,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然席卷我的背部,身体不由自主的扑倒在地,我的嘴角,缓缓流出鲜红的血。那个时候,我只是随便擦掉血迹,一心想要回头看看那个伤我的人,其实,我知道答案,可就是想亲眼看看,这样大的气势,该费他多少力气?弟弟保护哥哥,我倒是可以理解,说到底,不过是被那黑衣少年砍了一剑而已,痛,我可以承受。换做我自己,若是有人伤害了爹爹或者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只不过,那时候我太小,这些道理想得模模糊糊,并不清晰,再加上心情极其不爽,所以,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爬起来与那个桀骜的黑衣少年扭打成一团,翻滚与碎屑草丛间。那时候,我根本无心顾及背上的伤口,更不在乎何为疼痛,我只想痛痛快快的跟他打一架。直到我们两个灰头土脸的打累之时,我才恍然发现,地上,沾满了暗黑的血迹,原来,他用来砍我的那把剑,不是木剑,而是他哥哥的长剑。意识不受控制的抽离大脑,我还想做些什么,只可惜,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动了几下之后,我终是糊里糊涂的昏迷了过去,眼睛闭上的一瞬间,我听到有人急切的唤我“轩儿”,是记忆里哥哥的声音,似乎好久没有听到了。。。。。。。。
昏睡之时,必有噩梦缠绕,这一次,也不例外。还好,都是一些熟悉的片段,它们早已同吃饭喝水一般,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想,这一世,都不可能有人能够帮助我摆脱它们了。一梦惊醒,我目光迷乱,手足冰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亦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将归何处?一双手臂,动作尽量轻柔的把被子重新拉回到我的身上,我呆呆的盯着那抹蓝影,而后照着他的手臂便狠狠咬了一口。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哭笑不得道:“好厉害的奶娃娃!竟还会咬人!”我得意一笑,笑得寒凉,道:“谁让你们欺负我!我可不是好惹的!”他闻言懒懒抱臂,道:“本来还打算让星儿亲自过来道歉,如今看来,你这般难惹,还是算了。”我气势不减,道:“我才不稀罕!”。他挑眉,笑了笑,道:“今天是你寒水哥哥的生辰,本来他还打算带着你去街上逛逛,如今看来,也——”。他欲言又止,故意吊我胃口,我极其配合,“蹭”的蹿将起来,完全忘记了跟他“有仇”,兴奋道:“我要去!”。他望天沉思,道:“要叫‘寒水哥哥’,我才带你出去。”。我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再转阴,心头莫名一阵失落,忿然道:“你是寒星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我改主意了,不去了!”。他久久不语,只是拉起我的手,语气郑重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哥哥。”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天山,雪谷,铃兰花开的第二个晚上,那个怀抱古琴的青衣公子将我救起的时候,也在我耳边轻轻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哥哥。”可是,现在哥哥早就不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了,我也早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我好了。连血脉相连的爹爹都不愿意再看到我,那些本就陌路的人,又凭什么包容我的那些罪恶?所以,这句本应让我得到安慰的话瞬间成了扎心的利刃,我抬头,眼神极其冷漠的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不、配。”他面色抽搐了几下,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其实,我真的很想跟着他去逛街,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娘亲从不轻易走出望情崖,爹爹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东西,也从不允许我私自下山,等到我终于走进外面世界时,也只是如同看客般远远看着那些经常穿梭于街道上的有父母亲人陪伴的孩子。有时候,我也会羡慕,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再不可能得到,羡慕也没有用。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好奇,好奇那样的感觉。那天,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月明星稀,而自己的床头,则多了两串糖葫芦。那一刻,我眼睛里又不争气的浮出雾气,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我几乎是赤脚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他的房门前。可当我听到屋内两个少年的欢声笑语时,又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徘徊许久,我终是跑回自己的房间,对着那两串糖葫芦发呆。
风雨楼,毕竟不是一个可以抚慰心灵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靠鲜血生存,我不知道当初我执意跟着那个黑衣叔叔来到这里是对是错,我的确不想杀人,但我也不想离开。我恍然大悟的是,为什么初来的那个夜晚那个叔叔会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我选择了留下,选择把自己丢进另一个残酷的深渊,只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我想留在这个叔叔的身边。他救了我的命,我的命便是他的,更何况,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即使那个时候年纪尚小,我也坚执的发誓自己手中之剑只杀那些坏人。残酷而又高强度的杀手训练生涯很快开始,那个叔叔对我尤其严厉,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为了能让我更好的生存。暗器剑术、情报追踪一类的技能我都能做到最好,唯有暗室对杀那一项次次无法过关,为此,我吃了很多苦头,有一次,甚至被人一剑穿胸,险些丢了性命。是那个叔叔救了我,待我伤好后,他惩罚我的狠辣程度却是前所未有,在那间黑暗的刑室里面,我辗转挣扎在他手中的刑杖之下,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几乎丢了大半条命,我唯一记忆深刻的是,那个蓝色身影适时的闯入,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上,替我承受了余下的惩罚。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口中喃喃,在不停地叫“哥哥……”
我从来不肯承认我的软弱,所以,我终是无法鼓起勇气去说一声“谢谢”。但是我的心境,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排斥他的好意,对于他的靠近与关心,我也开始学着慢慢接受,甚至是期待。寒水的剑法极好,这一点,从我慢慢称之为“清风叔叔”的人满是赞许的眼神里可以印证出来。我和寒星虽然经常闹得势如水火,但在跟着寒水学剑法的事情上,却是惊人的和谐,寒星是出于仰慕,我是出于好胜。时间一长,风雨楼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清风叔叔的左卫寒水身后总会跟着一白一黑两个天生如死敌一般的小小身影。可就在慢慢打开自己心扉的同时,我愈来愈强烈的感受到寒星眼中深深的厌恶,甚至是恨意,直到那一年中秋的前日,寒星忽然闯入我的房间,极其不屑的指责我抢了他哥哥的时候,我才真正清醒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天,寒星说了很多,半是嘲讽,半是质问,我没有记住内容,却永远记住了寒星眼中腾起的怒火与恨意。我想,我是该避开了,无意之中,我再次伤害到了别人,这种感觉,很难受。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也有哥哥,有家人,我不想抢别人的东西,我之所以会跟着他们,只是因为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没有其他的朋友。第二天,我破天荒的没有去找寒水练剑,因为,那天是寒星的生辰。我知道对于寒星来讲,那天有多么重要,更知道我的出现会使他多么厌恶。我独自一人去了青溪,偷偷躲进翠竹林里,就那样呆呆的听了一天风穿竹林的声音,直到天色晦暗之时,方才悄悄离去。
中秋那日,是风雨楼杀手训练很重要的一个日程,其间,会淘汰一部分不合格者。那天的训练强度异常高,训练项目几乎涵盖了以往所有学过的东西。清风叔叔已经整整三日未回风雨楼,代他执行训练的是几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冷血狠辣无人可匹的管事。那日,我寒毒发作,勉力完成白天的训练后,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当那轮明月缓缓升起,将冷辉渡于世间万物之时,我亦不能幸免,寒毒所引发的一切痛苦也在那个时候达到巅峰。我一口气吃掉了好多瓶碧艾丹,却似乎不能减轻痛楚。暗室对杀是晚上训练的重头戏,也是这场训练的压轴戏,骨肉割离的痛早已令我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场注定是要输的对杀,也最终以我的惨败为结果。我被对方一连刺了好多剑,毫无还手之力,到最后,连对面执剑的人也将信将疑的望着我,满目茫然,即使如此,我依旧看清了他眼底深处隐隐跳动的凶杀之焰。管事们判决结果的那一刻,我只望了几眼白衣之上的浓重血色,便再无知觉。
再醒时,耳畔只余凄厉呜咽的冷风,冰冷尖利的碎石和砂屑刀子一般划面而过,不知是疼是冷。冷月当空,绵绵铺洒着银辉,无悲无喜,我有些想不通,明明是这么美丽明亮的东西,为什么每一次只能带给我无尽的痛苦。沉寂的血腥气夹杂在风中,刺入鼻尖,惹得我胃里一阵难受,想来,周围还躺着好多和我一样被淘汰的人。这里,应是后山荒野峭壁之间的无人谷底,很适合埋葬孤魂。幽幽的狼啸声隐隐传来,愈来愈近,我想,那些饿极了的野狼终于闻到这边的血腥气了,它们又有美餐可食了。狼群很快靠近,警惕的观察了许久,它们不再犹豫,一阵兴奋的骚乱长啸之后,它们便开始了肆无忌惮地吞噬撕咬,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月光下那些重伤之人如何被一片片撕裂,尸骨无存。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如果它们真的吃掉了我,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同归于尽。这个月夜,我血液里的剧毒,正是毒性最强之时。三只野狼,缓缓将我包围,我双眸雪亮的盯着它们,想看看它们长成什么样子,即使那个时刻,我的好奇心也并未泯灭。出乎我意料的是,它们围着我绕了几圈,仔仔细细将我打量了几番之后,竟只是舔了舔我衣服上的血色,而后便长卧在一侧,懒懒的盯着我,似在犹豫要不要进一步行动。
一片凌厉的蓝色剑影划破夜空,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哀嚎,那些野狼阵脚大乱,或毙命,或狼狈而逃。我着实佩服寒水的剑法,绚丽的寒影之下充斥的,是满满的杀机与凌厉,在之后很多年,我都没有遇到过可以与他媲美的人。温热的狼血,溅在他身上,他却只是温尔一笑,将我揽起,道:“累了吧,睡一觉醒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点点头,此时方才有些后怕,然后很听话的倒在他怀里沉睡过去。我想,在我心底,是真正承认了他是我另一个哥哥的,虽然,他始终未来得及听我唤他一声“寒水哥哥”。那时候,我想,即使再跟寒星打一架,我也要跟着他们,我要叫他哥哥,我要跟他学剑术,我要让他带着我去街上买东西,我还要保护他。
世事总是残酷的,那时的我太过天真,我并不知道寒水将我救回风雨楼意味着什么,我忘记了,风雨楼是个没有感情的地方,他们要培养的是杀手,而不是兄弟。直到寒星第一次放下了他的骄傲,泪流满面的告诉我他的哥哥被派到很远的地方去完成一件不知道具体为何的任务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傻。无边的恐惧,在我心中蔓延,虽然我知道以寒水的能力,几乎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可心底深处的那份忐忑不安却愈来愈强烈。我二话不说,便跑进清风叔叔的房间,大吼大叫的质问他把寒水派到了哪里。清风叔叔沉如古井的眼底第一次冒起了难言的怒火,烧得灼热,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瑟缩,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