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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有一瞬间的动摇,语气犹豫道:“其实,他只是个孩子而已,真的要动手么?”
池南脸色永远如一潭死水,道:“祸根永远是祸根,紫川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云轩冷笑,道:“池南叔叔永远都是这样深明大义,多说无益,你们动手便是。”
花颜忽的抬手,道:“如果你肯说出文箫少主的下落,也许今日我们可以考虑放过你。”
云轩抽出短剑,冷冷道:“两位便如此有信心可以胜过我手中的紫川么?”
花颜摇首,道:“紫川剑出,犹如地狱修罗,无人可躲,只可惜,你重伤在身,内力损耗太多,恐怕使不出几分力气控制紫川。所以,我们胜算更多。”
云轩凝视着剑上紫色荧光,道:“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拼上性命,你们却不舍得,这便是我的胜算。”
池南抽出几根羽箭,道:“花颜,动手!”
花颜点头,将玉箫横在唇边,魔音激荡,树木摧折,山石亦开始摇晃。
云轩内力空虚,根本经受不住如此拼内力的打法,曲调撞击胸口的瞬间,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池南瞄准时机,手中利箭如电,对准云轩心口便射了出去。
云轩咬牙,使出多年杀手生涯里的绝杀招,竟是不顾射准自己的利箭,将身体速度提到极致,穿过利箭,雷霆一剑准确利落的刺入池南心口。而花颜在大惊失色的一瞬间,云轩已经看准机会,射出指间的一枚流星镖,堪堪穿透花颜心口。
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花颜手中玉箫掉落于地,勾起一抹绝美而艳丽的笑,说出了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你、够、狠。
云轩回以一笑,看了看刺穿胸口的三道利箭,终于毫无力气的任由身体摔落到地上,天空渐渐虚无,眼前的一些都变得飘渺了许多,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自己而去,也许,这次真的要彻底解脱了。对不起,娘亲,轩儿等不到你回来了……
“轩儿!轩儿!醒醒!醒醒啊!”身体被人拖起来,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声音好遥远,根本触摸不到。
“轩儿!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好,你快醒醒!醒醒!哥哥错了!”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真的是哥哥的声音,可是哥哥好多年没有这样子焦急担忧的唤自己了,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天山雪谷,铃兰花开,哥哥抱着七弦琴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救起,真的开始做梦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轩无力的抬了抬手臂,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喃喃道:“哥哥……快离开这里……他们……要追过来了……”语罢,彻底垂落了手臂。
“轩儿!轩儿!”撕心裂肺的呼号响彻山间,迅速消散,唯有溅了血的草木,无声的摇荡着。
恐惧,利箭一般直入心底,刺入魂魄深处,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千影托起浑身是血的云轩,跌跌撞撞的行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中,麻木到无法感受由脚底蔓延出的一条长长的血线。
为什么?明明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明明血液已然冰冷了那么多年,久远到无法回忆起当初温暖过的灵魂,久到,恐惧这样的东西,早应埋葬在灵魂最深处,为什么,还会折磨自己?
怀里的少年身体渐渐冰凉,死水一般,毫无生机可言,行医数十年,竟也有捕捉不到一丝气息之时,何其可笑,可悲!
时光轮转,仿佛又在上演十年前的一幕幕画面,天山,雪谷,铃兰,躺在雪地上的那个孩子,眼睛里尽是空洞与绝望,那双眼睛,与自小为了练习易容术生活在黑暗角落里的自己何其相似。那夜风雪弥漫,铃兰花开,清幽箫声响彻山间,秘密寻药而去的自己本打算趁着西北难得一见的奇景抚琴一曲,聊慰羁旅寂寞,不曾想,会遇到一个垂死的孩子。那时候,地上的孩子尚有浅浅的气息,抱起来的时候,轻得竟也如飘落的雪花一般。
那个孩子的眼睛动了动,忽然出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明亮与神采,还有彷徨与警惕,受伤太多的本能害,自己知之甚深。
遍体刑伤与双生寒蛊,前者丧尽天良,后者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也许,真的是天意,注定要在这个风雪之夜,寻回生命中缺失的那件东西。所以,自己可以不顾义父疾言厉色的斥骂,耗尽平生所学,甚至熬坏了胃,成为一生隐疾。
雨洗过的山石,带着丝丝凉意,阳光折射上去,明如铜镜。
千影继续麻木的行走着,仿佛殉道者,仿佛万事已休,空梦寥寥。记忆深处,总有那样一幅画面,那个孩子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倦意十足的自己,没有恐惧,没有迷茫,而是眼睛异常明亮的唤了声:“哥哥”,那样的感觉,平生未有,好像,终于找回了那个可以躲在自己羽翼下让保护的弟弟,而不是,空荡荡的屋子里,独自背负仇恨的自己。自己教他读书,教他写字,甚至带他去逛自己都不曾去过的花灯闹市,孩子的开心,幸福与满足,自己从没有得到过,所以,总希望能够弥补在那个活泼灵动的孩子身上,自己喜欢看到他风风火火扑到自己怀里的样子,更喜欢他慧黠灵动的唤自己“哥哥”。
这可惜,那夜翠竹林内漫天的紫光与满地的血色,湮灭了所有的幻想,原来,自己注定是要与仇恨为伴,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那些纯粹透明的快乐。从此,生命中,只有仇恨,生之意义,只在复仇二字。从此,自己彻底看清,世上没有真正的感情,只有利用与欺骗。每每冷眼看着那个曾经依恋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痛苦的辗转的重罚之下,自己的心便会被撕裂的痛和复仇的快感同时包裹,报复,永远没有尽头,直到血淋淋的真相被撕裂,赤裸的展露在面前。
秘洞之内,秋伯与文箫、独孤红栾三人用尽各种方法打磨石针,攒动的火苗昭示着每一个人心中的惊惶与恐惧。坚硬的石块磨在石壁上,擦起点点火花,秋伯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浑浊的泪水,静静的淌在长满皱纹的面上。悔恨,锥心的悔恨,早知如此,便是让公子杀了自己,也不该任由那个孩子在发高烧的情况下整整在山石之下淋了两日的雨,到最后,连使剑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选择玉石俱焚,保护大家的安全。
内洞,千影不敢直接拔掉三支堪称致命的羽箭,只是徒劳的往云轩身体里源源出入内力,然而,云轩的身体却仿若一个无底洞,内力一入即散若云烟,再无踪迹。
千影不甘心的继续加大力度,云轩已然呕了一口血出来,抓住千影手臂,道:“哥哥,不要浪费力气了。”
千影大惊失色,连忙收手,托住云轩身体,泪水顺着干涩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涌出,语调柔和,道:“轩儿,相信哥哥,不会有事的,哥哥会救你的,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云轩笑笑,只是无力的抓着千影僵硬的手臂,道:“谢谢你,哥哥,轩儿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帮哥哥了。”
千影摇头,双手忍不住颤抖,道:“哥哥不会让轩儿走的,哥哥说话算话,一定会治好轩儿的。”
云轩咳了起来,面色一片惨白,道:“哥哥,你后悔当初救了轩儿吗?”
千影压抑的埋头哭噎,双目血红,哑声难言。
云轩想要抬手,终是没有力气,只能望着暗沉的石壁,道:“哥哥不要难过,其实,轩儿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一点都不想被别人欺负,可是哥哥在轩儿最黑暗的时候给了轩儿幸福和快乐,那些东西,娘亲和爹爹都没有给过我。”
千影极缓极缓得抬起头,青黑肿胀的眼睛在凌乱发丝的映衬下,愈加显出几分孤寂。
云轩虚晃的盯着穿过胸口的羽箭,只觉得体内聚集不多的内力又开始慢慢消散,只能费力的提起一口气,道:“哥哥,不要报仇了,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南宫家与雪冥一明一暗,哥哥斗不过他们……当年,轩儿不是故意害死义父跟义兄的,轩儿总是控制不住紫水晶的力量……魔宫地图,是娘亲用命换来的,我真的不能给他们,也不能给哥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千影颓然的望着跳动的火苗,青丝泛白。
云轩用力攥紧胸口利箭,冷汗涔涔,道:“我承认,生活在阴暗里太久了,没有阳光,生死的意义差别并不大,而人的心,也渐渐会变冷,有的时候,根本分不清痛和麻木。轩儿心魔重重,夜夜被噩梦缠绕,不得解脱,如今到了这一步,也许,终于可以放下了。”
千影机械的擦掉云轩胸口涌出的血迹,视见云轩剧烈咳嗽喘气的情形,再忍不住哽咽道:“其实,哥哥一直都知道,你是因为被暗器穿刺了肺部,才会寒气侵入肺腑,日日被这样折磨。可我就是想报复,所以才视而不见,甚至故意派你去冷寒之地,任由你留下这样的病根。那时候,轩儿还那么小,本来可以治好的,都是哥哥不好。。。。。。那年刺杀慕青渊的刺客,本就是我派去的,那时,我只恨你阻碍了我的计划,从未想过其他。。。。。。”
第一百零二章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苦海,彼岸,极乐,原来也只是一念之间。
云轩透过白茫茫的阳光,看着千影满头青丝一寸寸化作白发,如沐霜雪,只觉心神震颤,却无力阻挡命运的齿轮。
“哥哥,不要!”想要嘶吼,发出的声音,只是极低极低的暗哑。
秋伯本就睡得极浅,此时听得动静,猛地翻身而起,向内奔去。
青衣孤影,三千白发,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年的面容,在寻不到清俊的记忆,油尽灯枯。
“公子!”秋伯跌跌撞撞滚爬到千影身边,抓住那一角青衣,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千影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澄明如湖水,唇角亦是柔和的笑意,道:“昨夜梦中,我见到迦叶尊者拈花一笑,金色的莲花飘得漫天都是,十分美丽。”
云轩眼睛里蓄满泪水,一颗颗滚落在火烧过的灰烬里,滚烫,冰冷。
千影垂首,静和淡然,道:“轩儿,西洲居被毁的那一刻,千影与慕容风便都死了,哥哥这一生活得太累,注定要是这个结局。”
秋伯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不顾年纪的嚎啕大哭,老泪横流道:“命轮秘术,万劫不复啊!老爷!夫人!你们看到了吗?!早知如此,你们便不应该这样逼这孩子啊!他也是孩子啊!”
千影拂起衣袖,眉间有淡淡的沧桑,道:“秋伯,往事已过,再无留恋,你应当为我庆幸。我去之后,你便带着他们取出西洲居所有财产,远离是非之地,安稳渡生。”
秋伯掩面痛哭,再不忍心听一句话,鬓间白发随风颤动,绝望,苍苍。
“慕容风,你为何如此负我?……”幽静,如山间落花,拂过耳畔,清清凉凉。
一袭红衣,逆光而来,静若秋华的面上,有看不透的寂寞与凄凉。
千影伸手,含笑道:“栾儿,你过来。”
独孤红栾牵起千影的手,顺势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清泪如雨。
千影眉峰上堆满温柔,抚摸着独孤红栾垂落的青丝,而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根碧色玉钗,轻轻为身侧的女子挽起散乱的发丝,道:“这根钗唤作‘思乡’,配上栾儿发上的‘望归’,正是一对。栾儿容色清美,碧玉幽静,是慕容风与佳人无分。此后,山高水长,愿你寻得一心人,永不相离。”
独孤红栾凝眸,道:“你送我东西,我心里很是欢喜。”
千影目光悠远,道:“那一年,爱晚湖的红菱花开得真是好看,你立在水中,赤足戏水,如仙子一般,我从未那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