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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称作今晚‘守岁’,”图那喃喃地说着,“想着我同玉儿还有那个讨厌的人一同去临安的时候,那晚也曾有过……”
韩忱鹳故作惊讶:“原来‘已经有过’了?看来大汗不将她许配你也不行了!”
“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图那丝丝甜蜜的心情被骤然打断,不禁有些生气,“那晚我们不过是……”
“轻尝朱唇?”卜远倒是直接。
图那没有答话,端起碗来将剩下的酒喝干。
他忘不了那晚的软玉温香,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却让他细品了好一阵子,那会子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虽然这会子暂不能有那晚的事情,再加上卜远和韩忱鹳的一番话,也能让他安心了,只是忽必烈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有些乱乱的。
蒙古男人是很重尊严的,若是让女人来保护,那无疑是在羞辱他们!赵心玉也是女人,可她是公主,图那在想着,自己若是真的成了驸马,岂非要“寄人篱下”?
——他在祖先的灵位前发过誓:无论如何,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尊严丧失!
这是他这个草原英雄太过自我的一面,因为单纯的赵心玉没有因为自己被冠上“公主”的头衔而有任何改变。
——图那却没有想到这点好的。
今夜是除夕守岁,三个人本就打算不醉不归,卜、韩二人又见图那心中不快,更要好好地陪他聊上一聊,于是三个人依旧推杯换盏。为能让图那的心情好些,卜、韩二人便转开了话题,时而谈战事,时而谈社稷,时而谈草原上的事,都是些将士们喜欢谈起的事情,图那自然也就渐渐淡忘了心中的不快,只是酒一直没有停下,不知是何道理。
时候转眼已进了丑时,雪也停了下来。
“要是和她在一起过这个晚上就好了……好了……”图那吃了太多的酒,喃喃地吐出这句话后,便软软地伏在桌上睡了,鼾声立时响起。
“怎么办?”卜远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问韩忱鹳,“你稀奇古怪的点子比我多,想一想罢。”
韩忱鹳笑道:“我的点子何时不是稀奇古怪的?这会子求了我,若成功了,请我吃什么酒啊?”
卜远笑着摇摇头。
韩忱鹳耸肩道:“也罢,自己兄弟,不计较许多了。你这便与我牵了马去。”
卜远奇道:“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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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雪景使周遭的一切显得更加寂静,仿佛凝住了一般,街两边店铺的屋顶、招牌上也盖上了厚厚的雪被,虽是在夜晚,这些乱琼碎玉也将道路照得清晰起来。有的铺子里还在亮着灯,只是门关得紧紧的,想来是有人在“守岁”。
街的那头有两匹枣红马疾驰而来,直奔赵心玉的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门口自然有人在值夜,依照公主的吩咐,每个人都是带齐了弓箭、刀、绳索、飞爪、火石等擒拿、寻路的常用之物,一样都不可以少。用赵心玉的话说,便是“可保所用之人的性命,更可保府中人的性命”!
——这虽严谨,却也是赵心玉深得人心的原因:如此重视下人的性命,旁的便不用多说了罢。
两匹枣红马在府前停下,卜远和韩忱鹳下得马来。
值夜的小厮见是二人,连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说道:“二位将军,这么晚了到这里来,莫非有什么急事?”
卜、韩二人相视一笑。
这一笑可把小厮给笑懵了:“莫非不是?”
韩忱鹳道:“王爷可还在这里?”
“王爷同公主说了会子话儿,便回自己的府去了。二位将军可是来找王爷……”
卜远摆手打断他的话:“烦劳你进去通禀公主:让她速速穿戴好了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夜色已晚,我们就不进去了。”
小厮顿时面露难色:“公主已然睡下了,这会子让丫鬟传话儿进去……”
韩忱鹳急道:“若不是有急事,我们也不会这早晚来找她!你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便从后院自己翻了墙去,你们谁也拦不住!到时还要被公主训个‘值守不严’!”
“将军休怒,小的这便去通禀!”
小厮说着忙忙地去了。不消一刻,只见赵心玉虽穿戴整齐却只将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打着哈欠就出来了。来到门口,见卜、韩二人果然等在外面,便惺忪着睡眼扫了扫二人,却因为太过困倦而懒得说话。
卜远笑道:“可是太倦了?”
赵心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二弟出事了。”
激灵!
赵心玉不由得一哆嗦,刚要问话,却见韩忱鹳在一旁笑个不停,心下里就有些明白过来,气道:“你们这么晚来,倒是有事,可休要唬我!”
卜远笑道:“你去了便知道,二弟是出事了,却不是什么太不好的事,没见我们都在笑么?只是你去了,这事也就罢了。”
“在卖关子么?”
韩忱鹳道:“你不信我们也好,信也好,还是去罢,若真就好事变坏,你怕要后悔的。”
“拿我的弓箭来!”赵心玉动了心,吩咐小厮道。
小厮更是犯难:“公主,您这么晚了还出去,若是让王爷和大汗知道了,莫不是要怪罪小的……”
赵心玉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出去的,漫说我爹和父汗,天王老子谁能拦得住?快去拿来罢!”
小厮只得从命,一路小跑地拿了她的镶金弓箭来,鹿皮做的箭囊中还有几支锋利的箭。
韩忱鹳道:“不用带这些东西的,又不是叫你去杀敌。”
赵心玉扬了扬头:“我在赛罕处学了许多箭法,这早晚出去,若遇了什么贼子,也能抵挡一时!”说着,跃上卜远的那匹马,回身道,“你们两个一处罢!”
“怎地比我们还急!”卜、韩二人笑着,上了同一匹马,三人直奔大营而去。
不一会,两匹马便在大营停下,卜远和韩忱鹳示意值夜的士兵不要将公主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人,二人则领了赵心玉直奔图那的房间而去。在方才来的路上,赵心玉就一直在想着是什么事情,两个人这早晚了还要找自己来,没成想刚到了院子,就听见亮着灯笼的那间正房里传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赵心玉赶忙捂住耳朵,想了想,问二人道:“他宽衣了么?”
卜远摇摇头。
赵心玉叹道:“穿着许多衣服,压着了心肺,气出不均,又吃了那么多酒,酒气入肺,难怪鼾声会这么大了。还是给他宽衣好了,鼾声暂且不说,屋子里热,又穿了许多衣服,若再起得猛了,受了风寒……”
韩忱鹳坏笑道:“还是你去给他宽衣罢,我们要回去睡了!”说着拍拍卜远的肩膀,“走罢!”
二人刚转身要走,赵心玉急得一步跨上前去,拦在面前:“怎地你们把我找来就是为这件事?为他宽衣铺被,哪个丫鬟小厮都做得,做什么大半夜把我找来!”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方才险些哭出来,说要和你在一处!”卜远在身后幽幽地说着。
赵心玉果然住了脚步。
卜、韩二人再次相视一笑,知今晚的功夫没有白费,便不再说话,各自走开了,走前不忘将院中的士兵、小厮和丫鬟全都赶出去,轻轻关上院门。
“……我才不会如你们的意!”
赵心玉大喊了一句,却听得屋内的鼾声戛然而止,吓得她连忙捂住嘴,顿了顿,想着卜远方才的话,本就心肠软的她妥协了,转过身来,轻手轻脚地向正房走去。
人儿一面向正房走去,一面却细细想着方才的一切:自己已然睡下了,不料卜、韩二人又生生地将自己叫了出来,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图那吃醉了。也怨着自己心肠软,不曾反驳训斥,不然这会子已经回到家中了。
——话也说回来:她若是想回到家中,怕方才就不随二人出来了。
“罢了……“
赵心玉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来。
屋里果然很热:铜盆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并不时地有暖炉中飘出来的暖香,透过火红的苗子,可看到睡得正酣的图那。
无论怎样的英雄好汉,睡着了也和常人无异。
赵心玉来到床前,歪头看着眼前这张脸,忽而笑了一下:想他在刀枪不长眼的血海之中与敌人厮杀时,曾表情狰狞得如鬼煞一般,这会子竟又像换了个人似的,安静得让人有些怜爱。
“罢了,看在你如此拼命的份上,暂且照料你一次,若以后惹我不高兴了,可别再想着能让我为你做什么了……”
赵心玉一面说着一面动手解下他的披风,又将长袍、外衫及外裤脱下,细细叠好放到一边,拉过绸缎的棉被来给他盖好,继而又想了想,将烧着炭火的铜盆稍稍挪了一下子,将旁边一壶已经冷掉的马奶架在上面煮着:醉酒之人夜半起来一定口干,若喝了冷的东西下去,难免激到五脏六腑,最是不好,不若现在就备下了,反正自己已经决定一夜不睡。
一夜不睡……
想到这里,赵心玉下意识地看向图那:他睡在了屋中仅有的一张床上。
“明日再找他们两个讨说法!”
赵心玉虽是理解三人间的兄弟情谊,却对卜、韩二人今日的做法颇有些怨气:做什么非要找了她来?纵然她与图那的微妙之情两个人也知晓了,却不应用这强硬的法子,若传将出去,倒叫别人如何看她?可现在又有个醉醺醺的人在睡着,若是不管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罢了,罢了……”
赵心玉接连叹着气,在桌旁坐下,边烤着火取暖,边呆呆地想着事情。这样过了一会子,周遭的安静,又加上屋里暖和,不禁困意袭来。倦人儿转头看了看睡得死死的图那,一时安了心,便趴在桌上睡了。
她睡觉本就有些轻,又加上是趴在桌上的,睡得不实,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耳边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心下里一惊,下意识地抓起旁边的利箭,猛地抬起头来!
“早些睡罢,明日还要早起呢……”图那迷迷糊糊地来到马桶边开始方便。
赵心玉连忙转过头去,心儿还在怦怦地跳:想来他是清醒了,在和自己说话,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醉着的还好说,如今这醒了……想着,将手里的箭攥得更紧。
“睡罢……”图那方便完,倒是什么也没有做,含糊地说了这一句,又歪歪斜斜地走到床边,将自己重重放倒在床上,鼾声立时响起。
看来,酒还是没有醒的。
“这是怎了……”
赵心玉本害怕这夜半醒来的图那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不成想对方的酒还没有醒,倒是老实,可见对方又再睡了,她这心里倒是有些儿奇怪起来,一种莫名的不悦也涌上心头。但总归是女子,立时便意识到自己这是真真儿地念着对方了!想着,脸上再次一红。
“呼……”
赵心玉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一时间图那也不会再醒了,便将箭放下来,复又来到床边,再次给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些事情,正要转身回到桌旁时,只觉得手腕被猛地拉住,随即身体一倒,摔在床上,脸儿正与图那的脸相对。
“……你是真醉着,还是假醉着?”赵心玉怯怯地轻声问道。
图那没有答话,可眼睛似乎微睁了一下,想来是听到她问的话了,只是又快快地睡了,拽住她胳膊的手也松了下来。
“醉着了还有这般力气!”赵心玉有些恼地,松了他的手,回到桌边又睡起来。
她是知道自己对图那的情谊的,也知对方对自己的情谊,可不知为何,这其中总有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