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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沐王,真带劲。”
“你说咱当兵图啥啊。”
持戈守江山,金甲忘岁寒。闲逸的日子过久了,当腐朽跟贪婪蔓延官场,那骨子里的血性就会冷却,如果从政者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么士兵的剑往往就指错了地方。旗上的血,碗里的水,惊醒的是维郡的官,唤醒的是这些将士沉睡的热血。
沐王骑在马上。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被战争打磨得稳重,因此面对欢呼,他没有飘然沉醉。他知道,老王爷将维郡交给了他没错,但是那只是形式上的。真正得到维郡的民心,其实是今天。这一切,其实都是南烛为他博来的。
从这个时候起,维郡才算是他沐王真正的属地。
曾经以为有了领地将会无比安心轻松,谁知这种安心与轻松竟比不上南岩风平平安安归来时的一笑。青衣袂,雪翻飞。沐王想起傻乎乎的南烛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然后给他左手一掌,右手一掌。自己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冲动?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双手到现在还在眷恋南烛手指上的温度。沐王觉得自己的情绪一旦碰上南岩风便不再受控制。
南烛几人策马沐王身后,沐王不自觉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楚姐姐怎么样了?”南烛在询问楚风荷的伤势。声音清朗。莫名地让人心头欢喜。
“你不问还好,问起来可愁人了。杜若他‘媳妇’刺了一刀在她后背,出了一地板的血,还刮花了她的脸。好端端一个美人,就算留得住命也算是毁了。”鲁冰花说。声音慵懒,吐字缓慢带着京腔,清晰有力,明明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却透着股阴森劲。鲁冰花爱憎随心,在好友面前更不会藏着掖着,他明显已经对訾云英有了十成怒意。訾云英若是再在他面前出现,定是小命不保。
杜若沉默。
他本应该是今天最难过的人。可他理解鲁冰花的愤怒。
“楚姐姐以后该怎么办。”南烛皱眉道。楚风荷好不容易脱离樊笼,谁知遭此大难,这一生,她恐怕真与姻缘无缘了。
“咦?这是什么?”南烛突然咦了一声。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穿过鼓楼,进了东西大道。东西两市的大道最是热闹。沐王等人引起不少人倚门张望。百姓们自觉地将灯笼举在风雪下,夜风里,雪飞中,两排灯笼拍成一条壮丽的火龙。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沿路许多女子都开了木格子窗,从窗口丢下手绢来。
纷纷扬扬地,跟雪花舞成一片。南烛正是拂落落在鼻尖上的一块布。
“这是怎么个意思?”南烛茫然地问杜若鲁冰花。维郡姑娘有夜黑风高丢手绢的爱好?
鲁冰花见状,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没声好气道:“别问我,问你丢失已久的脑袋。”
杜若似乎有心事,不开口。只看着南烛微微一笑。
南烛求助地再次看向鲁冰花。
被这目光一看,有脾性的鲁冰花便没了脾性。
于是鲁冰花只好解释道:“呆子,你手受伤了。姑娘们心疼你。——喏,若是想成家,拿个篓子骑马跑上一圈,今晚就妻妾成群,顺带明早还能开个手帕店。若是不想,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马上别动。”
南烛闻言嘴都忘了合,怔在马上,杜若终于捂脸笑出了声。
沐王也忍不住莞尔。
高程乐得胡须一颠一颠的。跟这几个人在一块,真是每天都很有趣。
“等等,那你肩膀上那半截袖子又是怎么个意思?手帕不够丢了吗?”南烛指着鲁冰花肩上一块布片道。
“嗐,断袖之癖呗。”鲁冰花见怪不怪毫不在意地伸指,优雅地弹落。
南烛可没有鲁冰花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吓了一跳,嘴角抽搐,连忙正身道:“不不不要。”接下来便老老实实地坐在马上,再不敢乱动。
鲁冰花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沐王却是心里一沉:断袖之癖?
这莫非便是他的症结所在?
难道,自己竟然喜欢上南岩风?
他的手握紧了缰绳。
十岁时,他与几名皇子皇孙嬉闹,一时兴起他溜进了上书房,躲进了上书房的龙椅下。那把巨大的龙椅足以遮住当时幼小的他。昏沉沉睡到半夜,他突然被异样的声音吵醒,然后眼睁睁地目睹了自己的父皇将一个太监按在书案上做出令人发指的不堪之事。沐王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那个大太监比各个皇子皇孙加起来还要得宠,可是直到那一天之前他都以为父皇只不过太过偏听。
维郡王走前说过,南岩风只可以当一枚棋子。
他绝对不会做出父王那样的事!
他没有断袖之癖。绝对没有。
沐王加快了骑马的速度,他想把南烛甩得远一些。却有些不舍。
谁知被手帕吓坏了的南烛比他还想溜。“王爷,我先走一步了。”南烛道。骑着马一溜烟跑了。在拐角处没心没肺地回头一笑,招招手,笑容在两排灯里像是在发光。
沐王情不自禁地看着南烛三人跑掉,直到“他”最后的影子完全消失在夜色里。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头的失落感。
“真是疯了。”他捂头道。
那天晚上,沐王在雪风里站了一夜。他需要冷静。可偏生满脑袋都是南烛的笑。
、114
冷静了一夜,风雪依旧,沐王却病了。
征战沙场那么多年他轻易不病,现在反而发起了烧。人,心里有了解不开的事,便似乎格外脆弱些。
而且沐王也确实累了。
累了的沐王发起了烧。
梦中,他又看见了南岩风。时光似乎回到了老虎豁,两人在水草边骑马。晨光熹微,朝阳正好。一湾小河上泛着粼粼的波光。茅草在凉风中轻摇,摇成朝霞下的海浪。
南岩风压根不会知道沐王有多喜欢跟他骑马。自然也不会知道,每天早上沐王会早早地等他。沐王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想当一个失信之人,却渐渐发现自己在等南烛时心里有几乎抑制不住的小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从南岩风出现在他眼前开始?
牵着马,听南岩风嘀嘀咕咕,偶尔自己忍不住骂两声“笨啊”,心情就会变得跟塞外的晴空一样明朗。迷迷糊糊间,只看见马上的南烛在笑在闹。朝霞在阳光下晕红了脸颊,开出漫天的灿烂。
忽然,南岩风一个重心不稳,从马上跌下。不知道怎么就跌进了他的怀里。青衣入怀,温软带着香味,他忍不住抱紧了他。南烛抬起头,笑得阳光明媚。两人倒在草甸上。沐王再忍不住,吻向南烛的唇瓣。怀里却突然空空如也。
眼前的景色蓦然变成金碧辉煌的上书房。自己抓着南岩风的衣袖不想让他走。父皇却突然出现在一旁拍手大笑道:“哈哈哈,你跟朕终究是一样的!哈哈哈!”
“不!”沐王甩袖怒道,“我不会跟你一样。你薄情寡义,你贪婪自私,你纵性骄奢,你对不起这天下对不起你后宫里每一个女人。你除了任性,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你除了享乐,根本不知道民生民苦。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兵我的城还有我自己,都跟你不一样!”
“那瞧瞧你在做什么。”父皇笑着道。
“他不过一颗棋子。我不过是逢场作戏。”沐王争辩道。
“是么。”皇帝问。
“是。”沐王道。
“呵呵呵,你回头看看。”父皇坏笑着道。
回头看,南岩风又站在草海中,正欲转身离去。沐王心里大痛,伸手去拦。南岩风却道:“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走!”沐王抓住南烛的肩膀道。
“我的心。我寄放在你这里。你既然不要,便还给我可好。”南烛道。
沐王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
“没找到。我给你这个吧?”沐王匆匆忙忙间递过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是两管袖子。沐王吓了一跳,赶紧往身上看,果真是自己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断了。
“断袖之癖,哈哈哈!”眼前的南烛变成了鲁冰花。而南烛,站在不远地地方悲伤地看着他。
“等等,不是这样的!”沐王急忙去拉南岩风。可是手一碰到他的手,心便乱跳。
“还给我。”南烛说。
抬起头,只见一阵风刮过,南烛消失得一干二净。
刹那间,沐王难过得几乎死去。
“不要!”沐王大吼一声,终于从床上坐起,看见床帐低垂,香烟袅袅,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天哪。”沐王又重重地躺下。
自己这病,真是不轻。
沐王拉上被子,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突然,他觉得被子在往下滑动。
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便对上一双清澈的眼。
眼前的南烛微微一笑。
沐王脑袋里只觉得轰地一声巨响。
“你,你怎么在这里?”沐王惊得撑起身子道。
南烛没回答,只搭过来一只手。按在沐王的额头上,沐王像被施了定身术,愣在床上。
莫非,这又是一场梦?
南烛的手指温温软软,搭在他头上的一刹那些微有些凉意。沐王心里一颤。这样的接触还是头一回。“别!”沐王下意识地去挡南烛的手。沐王不知道自己在排斥什么。“呜。”南烛轻道,沐王碰的是南烛的伤手。南烛微微皱眉。沐王吓了一跳,心里一痛,触电般缩手,两人四目相对。南烛的双眼波光盈盈,带着些许诡计得逞的笑意,而沐王,整个人都酥麻在这两泓秋水中。
“别动。”南烛轻声道,“放心,我摸得很准的。以前在家的时候,二哥要是身体不适了,便是我照顾他。”
二哥的身子不好,这么冷的天,有没有给他添被子?有没有人在他的琴旁放上一个暖炉?
南烛说话,嘴里的气轻轻地喷到沐王的脸上胸上。酥酥的,麻麻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也让人浮想联翩。
沐王的手不自觉地渐渐握住南烛的柔荑。玉指素手。轻轻被握在大手中。青衫袖微微扫在胸膛上,袖管里的肌肤欺霜赛雪,还有一股诱人暗香。
若是在梦中,他是不是可以索性要他?沐王的心荡了一下。
既然是个梦……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他的手在用力往下拉南烛。
只需一个翻身,他可以将南烛压在身下。
沐王的理智在一点点的崩溃。
门外传来声音。
“还烧吗?”是鲁冰花慵懒的声音。
“还不知。”门外的高程回答。
“我去看看。”门微微一动,原来鲁冰花到了。
沐王心神一凛。总算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天呐,他刚才差点做了什么?
若是鲁冰花晚来一会,自己会不会已经对南岩风下手?不行,不能这样。他不喜欢男人。
“不烧了。出了一身汗,要准备一套干净衣裳才行。既然醒了,就该去兽医那取新的药了。”南烛直起身子回答道。
“南南你去取药。”鲁冰花温和地对南烛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我有事跟王爷说。”
“是吗?好啊。”南烛道,又道,“别太累着他。也别吵架。他现在是病号。”
沐王心里又是一动。南烛在维护他。
“拜托,我长了一张吵架的脸吗?”鲁冰花无奈地问。“不像吵架的,而是找麻烦的!”南烛道。
鲁冰花气笑。
南烛转过身,将被褥轻轻替沐王盖上。
沐王侧过了头。不去看南烛。取药?有什么药能治他不安分的心吗?他的药,就是南烛。
明知不可能,心里却隐隐作痛。
、115
门一响,南烛出去了。
也不知道鲁冰花找沐王商量什么事。
走不多远,南烛便看见恒泰的少东家,穿着黑貂裘,恭恭敬敬地站在雨檐下。远远看见南烛便露出笑。对恒泰少东家而言,南烛是他的福星。
南烛问:“别来可好?”
少东家拱手:“托南兄弟的福。”
“在这等鲁冰花?”南烛问。
“正是。”恒泰少东家道。
南烛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