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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郑谐一直是“勇敢”的代名词。他上高中时有一回被困在失火的教室里,在众目睽睽下沿着窗户从四楼爬到二楼后轻轻巧巧地从四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就在去年他们一堆人去探险爬山,遇上像两根手指一样粗的蛇,郑谐面不改色地在女子们的尖叫声里一把捏住蛇的七寸把它扔下山崖。
所以,谁能相信,他竟然怕猫,而且连不足两个月的小猫咪都怕呢?简直要笑死人了。
郑谐早就察觉到筱和和在鬼头鬼脑地研究他,又遮了她的画不让他看,一脸心虚状,想来是没干好事。
和和只穿了宽肩带的麻质印花小背心和牛仔短裤,曲着一只腿缩在沙发里。他一直觉得和和虽然瘦,但是并不算矮,如今才发觉,她长得真是十分的小,小鼻子小嘴,细胳膊细腿,手和脚也比正常女子小一个尺码,而且腿和脚都非常的白,白到几乎刺眼,大约因为她夏日都只穿牛仔长裤和运动鞋,没机会见到阳光。此刻她正把身子七扭八歪地折在沙发里,甚不端庄;另一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晃呀晃,晃得他犯晕。
郑谐扭头看了她的脚一秒钟,没说话,又收回眼。和和立即极配合地把脚收回去拢成淑女状,撇撇嘴:“这里又没别人。”
郑谐还没发话,和和又先发制人:“又是这部老掉牙的戏,你都看一百遍了。”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其实张大胡子那一部,比这个时尚多了。这一部看着多土气。”
“小孩子懂什么?”
“只有老人家们才抱着老东西不放。” 见郑谐不理她,觉得甚无趣,放了画本探身推他:“看奥运会吧,你怎么这么跟时代脱节啊。”
“我向来只要结果,过程不看也罢。”郑谐向侧斜了斜,成功将自己退到和和的魔爪之外。
“错。师太说了,姿态不好看,赢了也是输。所以过程比结果重要多了。”
“师太?灭绝老人家说过这话?”
筱和和无语。
“你要知道,这话本身就带一股酸意,因为不服气别人赢了,只好给自己的输找点漂亮借口,也就骗骗你这种没涉世的小孩子。”
和和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开,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代沟啊。”
然后和和继续作画,郑谐继续看他第一百零一遍的射雕英雄,只是在电视角落里开了一个奥运直播的小小画面,方便和和随时掌握比赛情况。
电视上,穆念慈正被杨康花言巧语地哄着,郑谐低声说:“傻妞。”
和和插嘴:“穆念慈才不傻呢,人生在世,难得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杨康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她是真心的。”
郑谐顿了一下:“你这什么审美观啊。”
“你的审美才成问题。你喜欢的大英雄郭靖,又笨又呆,愚忠愚孝,他爱妻子和女儿又怎样,当初为了守约差点抛弃了黄蓉,幸亏他运气好,后来又为了信义要砍郭芙的胳膊。黄蓉多有灵性的女子,嫁了他之后就变得面目可憎了,而且生了郭芙这么没天分的孩子,真是人间悲剧。他只顾做他自己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家人都变成他的牺牲品。”筱和和难得遇上辩论机会,一鼓作气。
郑谐很久都默不作声,和和突然意识到,她似乎犯了郑谐的忌讳,但说出的话又无法收回,只好嚅嚅地补充:“呃,说着玩而已。其实杨康是混蛋,我喜欢黄药师,多完美的极品男子。”
郑谐看也不看她:“我跟八零后的小孩子没法沟通。”索性换了频道。
筱和和松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她的记性真是很差,常常要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付出代价。
郑谐从小便对郭靖有种异乎寻常的崇拜之情,虽然他自己跟郭大侠实在没太多相似之处。上回和和给郭大侠抹黑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差不多同样的一套理论。那次郑谐沉下了面容,很多天没给她好脸色看。如今他年纪也长了,阅历也丰富了,连带着情商也高了许多。
和和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其实她没见过几次父亲的照片,母亲曾说不希望她们二人都沉缅于过去,便将父亲为数不多的照片都收了起来,和和也从不吵着要。
她对父亲印象最深的一张照片,却是从倩柔阿姨的影集里看到的一张遗照,依稀记得父亲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笑起来带着憨态,现在想来竟有着传说中的郭襄她爹的几分神采。
她就是后知后觉啊。郑谐做事手段强硬,心思却纤细敏感,和和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实在不该批评郭大侠为了理想与信念而抛妻弃女的侠义之举。
她心虚的时候最怕安静。扭头看郑谐又在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声音也调到了很小,不免更难受。又一细瞅,郑谐看的是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一堆真假难辨的专家和病人现身说法,喋喋不休地讲述治疗男子泌尿科疾病的灵丹妙药。而郑谐竟然直直地盯着屏幕,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状。
筱和和后背冒了一层汗,弱弱地开口:“喂。”
郑谐没回应,她又大声一点:“谐哥哥!”
这回郑谐终于有反应了:“那么大声做什么?”并且看清了自己看的是什么频道,立即调了台,刚才不知他元神飘到哪个旮旯去了。
“我觉得,那个,我有个建议,”筱和和吞了一口口水。
郑谐微微地拧了眉毛扭头看她。
“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郑谐先一愣,轻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嫌我女朋友多,浪费社会资源?”
“我是说真正的女朋友。你很久没认真和哪个女人交往一下了。”
郑谐用眼角扫了她一下:“为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啊。你总是一副游戏心态,怎么可能遇上适合你的女人?”
“谁又收买你当说客了?蔷薇表姐?缓缓堂姐?或者我哪一尊姑妈姨妈?”郑谐不在意地随口问。
“等你想要结婚时,合适的女人全被别人挑走了,只剩下你看不上的,和看不上你的。”筱和和一片好心被彻底无视,不免气恼,恨恨地说着她以为已经够恶毒的话。
“早结婚也没什么好处,还不是闲着没事闹离婚,然后再费神费力地玩复合?”郑谐闲闲地说。
难得郑谐八卦,筱和和的兴趣也被充分勾起,于是促狭起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请程先生和程夫人吃个饭吧,也带上我好不好。我很久都没见过程先生了,连去他公司都没见到他。”
郑谐白她:“原来你喜欢他那一型的?趁早死心吧,就算他现在单身,也绝对不可能看上你的。”
“我远远欣赏一下不行啊。”
“都结两次婚的男人了,身价狂贬中,有什么好欣赏的。”
“你看,又不懂了吧。你顶多也就算钻石级的王老五,虽然贵,但总算有库存,但程家哥哥那是绝版断货级别的,只可观望不可买进,比你珍稀多了。”
郑谐被噎得差点呛到,只好很没涵养地继续泼她冷水:“你大半年内只怕是没机会在其他场合见到你家程哥哥了。他现在已经进化成标准的精品宅男了,谢绝一切无关的外事活动。跟他熟的人知道是嫂夫人有身孕了,不熟的人还以为他怀孕了。”
筱和和嗤嗤笑了半天,正色道:“你肯定是嫉妒。”
“是是,我怎么就碰不见一个能让我犯神经病的女的,我嫉妒死了。”郑谐觉得这种对话太无聊,起身打算离开。
筱和和见他要走,迅速抓住空档问:“你觉得韦秘书怎么样?”
“谁?”
“小说里都这样啊,男主角对任何女人都没感觉,蓦然回首,最好的原来一直在身边。韦秘书陪你很多年了,聪明漂亮又能干,脾气也好,你难道从来没有动心过?”
郑谐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她。
“唉,真没眼光。那你觉得荏苒怎么样?又美丽又温柔,跟你也算门当户对。”
郑谐这回看都不看她,拔脚就走。
筱和和在后面喊:“你不要害羞啊,晚上请我跟荏苒吃饭吧。”
“筱和和,你干脆把你认识的女的全列到一张单子上给我作参考,别忘了把身高三围都注上。”郑谐回头看她,“谚语说的没错,你简直比六百只鸭子都吵。”
“谚语说的是五百只。”
“因为你太聒噪了,所以要再加两成。”
10未老先衰了
沉缅于过去是人心开始衰老的表现。
被吵到不得不撤离现场的郑谐走到窗边看了看,雨仍是不小,于是到楼上阁楼去健身。
他在那边待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汗,冲过澡之后,听到客厅的电视里响起国歌,想来是中国运动员又得金牌了,决定去欣赏一下和和眼睛含泪的傻样。
她从小就这样,对国旗和国歌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连看着电视上的升旗仪式都会感动到热泪盈眶,令他惊叹不已。
但除此之外,和和并不是爱哭的孩子,被老师训,和小朋友打架,甚至把头摔破缝了五针,都不曾掉泪,至多扁扁嘴巴,一副将哭未哭的可怜相。
结果郑谐没看到他想像中盈盈欲滴的模样,却见到筱和和把自己蜷成花卷状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身上穿着他的衣服。
屋里空调温度低,想来她又没找到空调的遥控器,所以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件他的衬衣套在身上。
她保持着那种婴儿在母体内的奇怪姿势,睡得香喷喷,表情也像小孩子一般干净纯真,一副天塌掉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郑谐站在她旁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考虑着是该喊她起来,还是把她抱进卧室去睡。
他正拿不定主意时,和和扔在一边的手机却滴滴地响了起来,是他久违了二十年之久的《黑猫警长》的主题歌。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和和掉在地上的速写簿,心想他跟和和的五年一沟坎果然是很应验的。和和以前对猫这种动物一向没什么好感,包括凯蒂猫、加菲猫和机器猫那几只著名的猫,她也从来没兴趣,为何突然间这样爱猫成痴,真是邪门。
那首老掉牙儿歌已经快唱完一遍,和和还睡到不省人事。第二遍又响起时,郑谐不堪噪音,拾起手机塞到和和耳朵上,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扯醒了。
竟然是约会电话,和和一边唔唔地应着,一边斜瞄着郑谐,郑谐见状便到别的房间去了,但还是听到和和的声音:“我都画好了,要不先拿给你看看吧。嗯,我没什么事……不会的,不客气,一会儿见。”
很快和和便说有事要离开,郑谐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窗外:“这么大的雨出去约会,不怕感冒?”
“谁约会啦。我是出去谈工作,我帮一位朋友画了一些图。”和和朝郑谐皱眉,“也是你朋友,时霖大哥。”
“那好,祝你工作顺利。外面冷,多穿点衣服。”
和和走了以后,郑谐更加无聊,给几个主管打了电话确认了几项工作进度,吓得他们听声音都颤颤兢兢,只担心这种天气被无良老板揪到公司去加班。外人只知道郑谐对工作常常表现得过于狂热,殊不知那种时候通常都是因为他实在无事可做。
他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冰箱和食品柜,里面塞了不少吃的,速冻水饺、速冻披萨、速食土豆泥、即食玉米浓汁,还有牛奶,出厂日期很近,应该是和和刚放进去的。
他甚少吃这些所谓的垃圾食品,基本上都不动,所以和和隔段时间就把原先的拿走,给他换成新的,免得过保质期。这丫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粗枝大叶,但细心起来也很惊人。
不过这样的天气,心情也差,他宁可吃垃圾食品,也不想下楼去把心情淋得再潮一些,于是把每样食物的说明书都研究过之后,挑着垃圾程度似乎低一些的东西凑合着吃了。
他念过和和无数遍少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逼着她学着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