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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威胁我?”
谷维春笑,“都是女人,我没有必要威胁你。我只是想说,你最好还是再考虑下。谷维天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如果让他先把你那边击破了,你真的就是无路可走。到那时,你再想找我,恐怕也无力挽回了。”
“谷维天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哼,亲哥哥,那他也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为什么不冲上去,亲亲热热地叫他一声?”
谷雨未受不了她那冷嘲热讽的腔调,“谷维春,你也是有头脑的人,也在国外留过学。你怎么就不明白,眼前的正谷是需要同心协力的时候,能不能等一等再闹?”
“等一等?说得轻巧!谷雨未,你根本对这些事情都不了解。我可以这样告诉你,眼前这个局面,你最好和我联手。否则,等待你的,”她停了停,“我也不知将会是什么。”
“你别危言耸听。”
“哼,信不信由你。谷雨未,我也就看在你是女的,也蛮可怜的份儿上,否则,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吗?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下。没有我,这场争夺中,你所付出的,可能会远远超出你能承受的范围。至于得到的,很难讲。恐怕,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了。”
“你什么意思?”
谷维春笑,“你说我什么意思?”
谷雨未的第一反应想起了鹿鸣,难道她暗指的,居然是鹿鸣对她如何吗?她咬着嘴唇,再也说不话来。
她站在圈外,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却不断有人在把她往内里拉,又有人不断地把她往外推。她只觉得累,很累,仿佛虚脱了似的,倚着墙站了好久,才终于有力气往回走。
回到家,林潇娜已经把卷子都收拾好。原来满屋子纸片的情景已经不见了,卷子一沓一沓的很齐整。
谷雨未不做声地进厨房收拾蹄髈,林潇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我说,美女,卷子也改完了,你不去哪里转转?”
“能去哪里?”
“你那个在美国的——朋友呢?”
谷雨未没有回答,展一鹏倒是说过几次,她都没有答应。她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展一鹏。她和鹿鸣的关系已经使她无法再在明知展一鹏对她的心思后,而仍能坦然相处。
于是,她低声说:“我不想去美国。”
“那去欧洲?去欧洲吧,我想去逛逛东欧,或者去逛逛西班牙。”
谷雨未心里乱,勉强应承,“我哪里也不想去。”
“哎呀,美女,天天在这里窝着,多难受啊。对不对?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出去换换脑筋?”
“行啊,等我想去了再说吧。”谷雨未草草应付着。
林潇娜摇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了这是?算了,我不勉强你了,你就在这方小天地窝着吧,过两天你就该让那些人烦得发霉发酵了。”
过了会儿,林潇娜又说:“唉,你也不容易。自己该给自己拿个主意,现在这么被动的,像什么?”
谷雨未心烦意乱,“潇娜,这事儿别提了,堵得慌。”
林潇娜吃得十分满意。谷雨未真没想到,这个现代美女吃起蹄髈来颇有游牧民族的气势,居然不嫌油,反倒说:“好吃好吃,雨未,你可以开一个蹄髈店了。”
如果生活就像做菜那样能掌控就好了,她喜欢做菜,喜欢居家,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可是,却成了风暴的中心。
林潇娜说到做到,真的就要准备动身去西班牙。她来过几次电话,动员谷雨未参加,都被拒绝了。于是,只好一个单身的女人去了。
几天之后,谷雨未正埋头于剩下的卷子,手机响,是林潇娜的短信。
“美女,在家干什么呢?我在等待转机,忽然发现一件很可以八卦的事噢。”
谷雨未无精打采,“什么事?”
林潇娜没回,好半天,发来一封彩信,打开。谷雨未就颤抖了起来,彩信里的两个人她都认识,鹿鸣笑得明朗,谷维春小鸟依人。
然后,林潇娜发信息来,“是不是很可以八卦噢?我再给你发一个。”
又是一个图片,是两个人的背影,共同往外走。
“噢,如果传出去,岂不正谷的股价又要上蹿下跳了?”
谷雨未盯着彩信,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她不做声地合上手机,卷子,再也没能看下去,只是觉得自己脚下的地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或许,林潇娜说得对,她应该去国外看一看。
如果全世界还有一个地方可去,就是去找展一鹏。她知道这样做像是犯贱,可是,除了展一鹏哪里,她还能去哪里?
据说,当升到三千米的高空时,机舱内的压力只相当于两千至两千八百米高空时的压力。
是不是外界的压力小了,会显得心理的压力更大?
她从来未有过的晕机,头疼欲裂。
在她下飞机时,行李中少了一件,那只VERTU的电话。
卡让她扔到了飞机上的马桶里。
第十八章 回旋
“雨未,你想好了?”来了半个月了,展一鹏只觉得谷雨未怪。言语少,常发呆,脸色很差。
“嗯。”
展一鹏望着她半天,说:“也好。”
“我会努力。”谷雨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展一鹏的嘴动了动才说:“正谷呢?你爆了那么个关于遗嘱的声明,如今又真的不打算管了?”
谷雨未浏览着网页,轻描淡写,“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鹿鸣和谷维春的关系如此,那她又何必硬插进去?她的一切是为了正谷,如今,正谷能得以保全,她又何必再扯进去?
可是,为什么,她一直想哭?
展一鹏终于有些忍不住,“雨未,到底发生率什么事?”
谷雨未转过头,冲他嘻嘻笑了笑,然后说:“你说,我如果去读个神学,怎么样?”
“雨未!”
“那古典文学呢?”
“你到底怎么了?”展一鹏拉着她。
“没怎么了。一鹏,我觉得我真废物,怎么老读这些没用的学科?要不,我和你一样,去读个金融?”
展一鹏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谷雨未耸耸肩,“在国内待够了,家里人也都没有了。我只好再跑出来读个书,兴许能在美国混下去,难道不是吗?”
展一鹏看着那张脸,灰白,眼中的光黯淡,嘴唇略略有些干。他叹了口气,“你呀,真是倔。”
谷雨未把手指揸开,手掌冲着他的脸,挡住他的眼。“不准看。”
“随你吧。”展一鹏最后说。
谷雨未就这样在美国待了下来。
她的生活很平静,平静得展一鹏觉得有些害怕。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除了必须的话,基本什么也不说。偶尔有例外,便是嘀咕,“为什么现在不能来美国上学呢?”“为什么要明年呢?”“为什么申请学校只能是那个时候呢?”
展一鹏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也不再问。但他却悄悄地关注着正谷的新闻。
自从鹿鸣和谷维春的桃色事件爆出来后,正谷的股价节节看涨。虽然遗嘱之事尚未有最终结果,但好捕风捉影的人们,联系到正谷与通途合作协议的签订,再加上眼前的桃色事件,认为谷维春有可能胜出。
更有人大胆猜测,正谷之所以发这样一个年报,原因就是想洗牌——君不见,在强烈震荡的那几天,成交量并不低么?谁知道那是谁买的。
任何事情的真相,都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都是猜测的,展一鹏也在猜测。至少在目前,报纸上的推测没有太大的逻辑错误。而且他调了那几天的交易数据,确实是数目不算少。
真正是谁买的,只有买的人才知道。
正是看不清的一潭水,越来越乱。
在七月底,网站上居然报出,谷维天起诉谷维春,称其手中的遗嘱为伪造,谷维春的律师说,案件法院已经受理。
于是,大家的眼球又被吸引到这桩案子上。官司还没开始正式打,倒是先引发了一阵口水战。
谷维春公然地说:“他说我是假的,我倒要问问他,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然后又说,“谁怕谁呢?真的还怕假的吗?他先起诉了倒好,省得我费事了。”
然后有明眼人开始有疑问,为什么谷维天只起诉了谷维春,却不起诉谷雨未?难道实际上,谷雨未从来都不是正谷真正的竞争者?
展一鹏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这样?
不用那些装腔作势的“法律专业人士”,用普通人的逻辑就能想到,如果谷雨未是真,而被起诉对象只有谷维春一个,那并不是斩草除根。
难道,她手上的遗嘱是假的?展一鹏的眉毛蹙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她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她的工作失去了,她的生活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平静的时候了,如果她手上的遗嘱不是真的,那是谁设的这个圈套?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
谷雨未像是真的没有看到这些新闻,即便是展一鹏故意把窗口开在屏幕上,她也总是默默地最小化,似乎就是不过眼的样子。终于,展一鹏忍不住了。
“雨未,你看见新闻没有?”
谷雨未漠然,“什么内容?”
“谷维天起诉谷维春。”
“哦,和我有关吗?”
展一鹏愣了愣,嚼了两口菜,才说:“你能这样想,也好。”
“一鹏,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回国?”
“要快还是要慢?”
“快。”
“嫁给我。”展一鹏一点儿都不犹豫。
谷雨未哧哧地笑,然后说:“我不嫁人,谁也不嫁。”
“为什么?”
“我不想嫁,我讨厌男人。”
“雨未!”
谷雨未没有再笑,也没有再说话。展一鹏放下勺子,“雨未,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不想回国,其他也没什么。”
展一鹏无声地叹口气,“你呀,不想说的事,怎么撬也撬不出来。”
又过了几天,谷雨未忽然说:“我要去欧洲。”
展一鹏大吃一惊,“你去干什么?”
“回我的学校,重新找个学位读。”
“美国不好吗?”
“不好,因为你在。”
“我在为什么不好?”
谷雨未驴唇不对马嘴,“我打算辞职了。”
展一鹏拉着她的手,“雨未,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回国,也不想见你,就这么简单。我要走了,订好了机票,明天。”谷雨未说得郑重又平静,一点儿看不出情绪。
“你是和我说着玩儿的?”
谷雨未依然是漫无边际的一句,“好呀。”
“雨未,你到底是怎么了?”
谷雨未嘻嘻笑,“真没怎么了。”
展一鹏大吼,“你要是再这样,我要送你去看心理医生了!”
谷雨未垂下了头,她往前走了两步,抱住了展一鹏的肩,好半天才说:“别送我去,我害怕。我只是不想回国,也不想见到熟人。我很正常,真的,我很正常。”然后泪就流了下来。
有谁知道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当看到那张照片,她觉得自己只剩下皮囊在行走。他穿着白T恤,天蓝色的领子,那笑容,何时展现给她看过?
是的,他不需要。对他而言,她就是一个失败者。从来如此。
还有那场官司。当那些质疑她身份的评论在眼前晃过时,她真觉得自己脚下最后一寸土地也不见了。
她不敢想,是不是他从头至尾就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这一切,居然是他的授意?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躲着,不要回去。
、她能付出的一切都付出了,居然是这个样子。她已经无法辨别出,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也不知道,鹿鸣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到这个境地上?
她看不清、看不透,也不想看清、不想看透。她不想再想,何必再想?这些事早已超出她正常的生活范围。
既然如此,她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离场。
对于战败者,只有离场活下去。你与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