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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之沁低头害羞地一笑,嘴角出现两个俏丽的酒窝,道: “不瞒你说,我心里也很喜欢这支珠花,很舍不得呢!只是,我觉得比起我来,三姐姐更配得起这支珠花。三姐姐无论才华相貌,都胜过沁儿百倍,我若是留下了它,定是辱没了它!所以,还是送给姐姐心里比较踏实。” 之沂以责备的目光看着之沁,道: “沁儿,你这是什么话?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知不知道什么叫妄自菲薄?”
沁儿笑眯了眼睛道: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你呀,就是凡事都太当真了,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寻烦恼?”俏皮的之沁竟然学着之沂的口气教训起姐姐来,着实让之沂吃了一惊。颦眉蹙额,正欲嗔怪,又一想这小妮子的话倒也确有几分道理。之沂本是心重之人,又命途多舛,尤其近年来接二连三的打击,更使她原本并不开怀的心境变得郁郁寡欢,眉间眼底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忧郁之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那如黛玉一般多愁善感的心绪,在很大程度上正如沁儿所说,自寻烦恼。之沂没有说话,心底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太太房里的丫头杏子走进沂园,对之沂道: “三小姐,大太太请您到正堂去。” 之沁道: “杏子,你知道什么事儿吗?” 杏子细声细气地说道:“纳兰家派了人来,请三小姐过府一聚,纳兰家派来了两顶轿子,请苏子姐姐一起去呢。三小姐快些准备一下吧!” 苏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道;“我?纳兰家还派了轿子来接我?杏子你听错没有啊?”
杏子摇头道:“没错儿,纳兰家的家丁是这么说的。” 苏子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兀自颦眉苦思。之沂望了苏子一眼,转头对杏子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 杏子打了个千便退下了。苏子笑开了,对之沂道: “小姐,我想明白了,纳兰家待我客气是把您的面子给足了。瞧纳兰少爷多在乎您啊,煞费苦心地不让您受一点儿委屈!”说着嫣然一笑,眼里尽是暧昧之色。之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却荡漾出笑意,朱唇轻启,淡淡地说道: “是吗?”说这话时,似乎成竹在胸。 沁儿目光闪烁,粉额微蹙。挽住之沂的手臂撒娇道: “三姐姐,带我一块儿去吧!” 苏子掩嘴笑道: “四小姐,您也不看看情形,这纳兰家来请三小姐,您哪能跟着去呀?哪有妹妹抢着要去姐姐的婆家的?等二老爷给您许了人家,到时候就名正言顺地去,没人拦您。非但不拦您,还怕您害羞不肯去呢!” 沁儿被苏子一番话说得双颊绯红,一时间答不上来,撅嘴瞪眼的。之沂笑对苏子道: “瞧你把她逗的,她还小,哪懂什么婆家呀!倒是你,婆家婆家的,莫非你也想找个婆家不成?” 这回轮到苏子脸红了。之沁笑道: “就是就是,苏子定是想嫁人了,明儿让大太太给做个主,置办点嫁妆,就把你嫁了吧,省得你心急!”说完咯咯直笑。苏子又羞又嗔。之沂抿唇而笑。沉寂许久的沂园,终于又传出了笑声。
之沂梳妆完毕之后,出了沂园,到了正堂。请示过大太太后,便出了袁府大门。苏子扶她坐进了轿子,自己坐进另一顶轿子随她一起启程去纳兰家。沁儿站在门前的石阶上,看着纳兰家的轿子离去,一脸的失落。往日活泼乐天的她,今天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心里空落落的,连她自己都不知是怎么了。二太太看着之沁落寞的背影,心中明白了八分,心中有个念头渐渐浮出水面,并迅速地坚定起来。她走上前去,揽住之沁的肩,道: “孩子,别难过,你要的东西,妈一定让你得到!” 沁儿茫然地抬头看着二太太,显然并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事实上,沁儿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连自己要的是什么都不大搞得清楚。纳兰家大哥哥的音容笑貌,虽然频频出现在小女孩的梦里,沁儿却不知道,自己那颗小小的芳心,已被那个有着一双深邃蓝眼睛的大哥哥所攫取。
二太太慈爱地看着之沁,轻拍她的背,心中已下定了决心。 三 两顶轿子走到半路便分道扬镳了,纳兰兄弟的计划,天衣无缝地进行着。之沂的轿子停在了纳兰家的马场前,家丁一手打帘,伸出另一只手让之沂搀扶着下了轿。之沂抬眼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郁郁葱葱的树林。她来不及惊讶苏子的失踪,便被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吸引。鱼龙混杂,吵闹喧嚣的北京城里,怎么会有这么一片宁静清幽,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净土?这实在太叫她惊喜了!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家丁恭敬地道: “三小姐,我们大少爷在里面等您,请吧!” 之沂点了点头,家丁便同轿夫们一起退下了。之沂提起裙摆,迈步踏上柔软的草地。一步、两步、三步……她越走越兴奋,不禁笑出声来,脚步也越走越轻快,几乎要跑起来了。林间清脆的鸟鸣声和着她清亮的笑声,犹如天籁。她欢快地奔跑,开怀地大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令她心驰神往的沙漠。她是多么地想念它啊!每当被四合院的高墙围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总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维吾尔!带我走,维吾尔!一次次梦回大漠,一次次泪湿锦衾,但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她知道有一天,英俊的沙漠王子会骑着他的汗血宝马,将她掳上马背,掳进他的怀里,像战利品般带回维吾尔。许多年后,在茫茫大漠的某一片绿洲中,将会有他们白发苍苍的背影和儿孙满堂的天伦之景。王子、爱情、自由,这一切都将伸开双臂拥抱她,并将永远属于她!这一天会来的,不管多么遥远,终究会来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整个生命的存在,都是为了等待那一天。 碧绿色的草地在之沂的眼里瞬间变成了金黄色的大漠,而她自己则变成了身着戎装,扬鞭飞奔的飒爽女子。远远地,她看见了纳兰释天。他一袭白色戎装,坐下啸风汗血马,正向她奔驰而来。依然是湛蓝的瞳孔,依然是完美的轮廓,依然是那个英俊无比的沙漠王子。来了,他来了!
纳兰释天稳住奔跑而来的之沂,惊讶地看着她,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欢快地出现在他眼前。之沂仰头看着纳兰释天,眼里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境仍沉浸在适才的梦中,竟毫不羞涩地直视他迷人的蓝眸,久久,久久没有别开目光。纳兰释天的心在一瞬间被点燃,他万分喜悦地看着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恍如隔世。可是握着她双臂的手,感觉却那么真实,是的,这是真的。他柔声叫道: “之沂!” 之沂灿烂地笑着,望着他,朱唇轻启,道: “你来了!” 纳兰释天一愣,这句话应该他说才对啊,小女子今天怎么如此反常?看着她脸上难得的快乐表情,便顺着她道: “我来了,等急了吧?” 之沂仍然笑着,轻轻摇头道: “不,只要你来,我等多久都不急!” 纳兰释天轻轻揽她入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宽阔的肩,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他们彼此相拥,天地、鸟兽、时间,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良久,之沂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纳兰释天怀里,羞不自容,红着脸推开他的胸膛。望了他一眼,目光闪烁,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纳兰释天双手捧起她红扑扑的脸,宠爱地看着她羞涩的表情,忍不住又将她揽入怀里,手臂的力道温柔却不容逃避。之沂没有再推开,闭起眼睛感受他的气息。贪婪地深呼吸,她要将他的味道深深地刻在脑子里。在望不到尽头的漫长的等待中,她也许会老得看不清他的容貌,听不清他的声音,即使到那个时候,她还能清楚地记得他身上的味道,那么,谁也休想骗得了她!只一个拥抱,便什么海誓山盟都不需要了。此生不渝! “这儿美极了,这是哪儿?”之沂问道。纳兰释天道: “是我家的马场,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纳兰释天体贴地扶着她的后背,让这只经不起风浪的小船安全地停靠在他的港湾。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也是心甘情愿一辈子担下的责任。之沂转头看他,惊喜地问道: “马场?” 不用一句话,看她的眼神,纳兰释天便知道这个骨子有着野劲的大家闺秀犯瘾了,她定是想念骑马的感觉了。 “对,小时候我就是在这儿练骑马的。怎么,你想骑马了?” “嗯!”之沂点头道,“上次在沙漠输给你,我一直不服呢,今天我要再次向你挑战!”
纳兰释天没有说话,抿嘴一笑,计上心头。之沂见他不回答,心想他定是顾及她的身体,不同意赛马。低头一想,激他道: “勇敢的沙漠王子,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纳兰释天笑道: “王妃之命,莫敢不从!” 之沂闻言,红着脸娇嗔,背过身去。错过了纳兰释天灿烂的笑颜。 两人都跨上了各自挑选的坐骑,一声令下,两匹马同时绝尘而去。之沂兴奋极了,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病人。在马背上呼啸驰骋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复活了。闪电般的速度,飞一般的感觉,将她所有的烦恼尽数赶跑,天地之间,只剩下耳旁呼呼的风声。跑了许久,她似乎发现不对,回头一看,只见纳兰释天在她身后不远不近,悠闲地骑着。之沂皱起眉头,勒住马,转过马头对纳兰释天喊道: “纳兰少爷,我是诚心向你请教,你怎么让着我呢?” 纳兰释天骑着马走到她面前,勒住马,同样皱眉道: “我没有让着你呀!” “怎么没有?”之沂道,“在沙漠那次我拼尽了全力,你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我了,而这次我因有病在身无法使出全力,你怎么可能落在我后面呢?”之沂振振有词,却没想已掉入了他的陷阱中。纳兰释天得意地笑了,道: “我以为,袁三小姐不知道自己有病在身呢!” “你……”之沂顿时噎在那儿,少顷,才低着头来了句,“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纳兰释天笑道: “好了,你要赛马我也陪你赛了,你要是再不顾身体这么奔驰下去,可就是胡闹了!”他的语气神情宛若一个长者。之沂望着他如大海般平静温柔的蓝眸,觉得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在她还没来得及抗拒的时候就已经被溶化掉了。难道是维吾尔人所特有的力量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他蓝眸的注视下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呢? 两匹马儿并辔行走在碧绿的草地上,马背上的一男一女时而轻言慢语,时而相视一笑。蔚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翠绿的原野,这一切看来是多么和谐美妙啊!如果不是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没有插着各色旗帜的租界,如果,不必人人自危担心着朝不保夕,谁能说他们的幸福不是完美的呢?也许,最最完美的东西就应该有一些瑕疵,否则,便显不出它的完美来。如果,还有许多个如果。只是,在命运的字典里,没有如果二字。完美,多么诱人的字眼,但是一旦拥有了它,或许就会变得不完美了。还不如就这么残缺着,让他们彼此挣扎着,拼尽全力,只为了看对方一眼。这一眼,便超越了一切,所谓的完美。 两匹马儿相依相伴,走向天与地的尽头。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午
一 那日,之沂在沂园的书房里,静静地阅书。她手中拿的是一本《词魂李后主》。时节已是盛夏,热毒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