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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这是五十文,您收好。”惠娘递过去五十文,不去看许氏一张白了青的脸。
大夫接过五十文,挥了袖子,气呼呼地出了大堂,“真是乡下妇人!”
蔡友仁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说着好话赔罪。
惠娘想跟着也出去送送大夫,许氏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便嚷道,“惠娘!你把话说清楚!谁让你给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伯娘既知自己是长辈,您倒是拿出长辈的风范来。当初是您巴巴求着祖母给巧娘请个大夫,如今瞧了病,您竟是嫌贵,反悔了!惠娘倒是真想知道,是这钱金贵,还是巧娘的命金贵?伯娘自己当好好思量!”惠娘从她手里扯出袖子,大步走出了大堂。
此次是惠娘第一次未曾给许氏好脸,先前虽讽着她,可脸上是半带着笑模样的。
许氏听了惠娘这番话,心里头有些愧对巧娘,却又想着自己是长辈,这惠娘竟敢这么说道她,立即炸了毛,搬了凳子重重地砸了地,传出好大一番声响,“你个吃里扒外的!敢情你倒是不用下地干活,不用挣钱养家!钱花得跟水似的,不用你心疼!你个赔钱货,我倒想看看谁家能供得起你这尊大佛!”
惠娘从院门口回来,许氏仍在胡咧咧,见到惠娘,明着啐了一口,骂道,“败家精!”而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关了门。
惠娘不以为意,从灶间打了一盆水,端着去了巧娘的屋子。
这是惠娘头一次见着巧娘病成这样,有时也有个伤风感冒的,却不似今天这般发烧了,还出现了昏迷。
惠娘拧湿了帕子放在巧娘的额头上,先暂时物理降着温,等蔡友仁买了药回来,得赶紧地煎了让她服上。
“阿姐,堂姐怎么了?”泽文半推着门在门口探着,一双眼睛流露出担忧。
惠娘忧着会不会传染给泽文,赶紧地推他出去,“泽文,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回屋子看书去。”
泽文站着未动,“阿姐,先前伯娘可是又对你发火了?”
“没呢,泽文你还是快些回去,只要你看书,阿姐的心里头就欢喜。”
泽文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回了屋子。惠娘叹了一口气,先前这般大的动静,泽浩不可能什么都未曾听到,连泽文都知道来探探巧娘,泽浩是巧娘的亲哥哥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他的圣贤书。
惠娘换了一盆水进屋子,许氏已是坐在巧娘的床前,用白酒擦拭着她的身体,为她降温,屋子里头弥漫着一股酒味。
惠娘颇是欣慰,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血浓于水,许氏再舍不得钱,肯定也是见不得巧娘受着病痛的折磨的。
“伯娘,先前是惠娘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可别往心里去。”惠娘不想与许氏闹翻,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自己长辈。
许氏“哼”了一声,“我这做伯娘的哪敢啊,你祖母可是护着你呢,你说什么她就听着什么,我要往心里头去了,你去你祖母前头胡七八说的,让我被你祖母记恨着,我这一家去喝西北风?”
惠娘是听出来了,还是为了陈氏把钱给了惠娘不曾给她的事,闹心着呢。惠娘自然是不会将钱交与她的,这可是名正言顺给二房的钱。她惠娘可不是她的娘亲李梅英,那么好揉圆搓扁的,钱到了她手里头,想再要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伯娘真是说笑了,惠娘年纪小,却是知道祖母一直疼着大伯父和堂兄的。先前伯娘也是见着了,这出诊金便是五十文,那药方子又满满地写满了药,我估摸着剩余的钱定是不够的,也不知我爹会添上多少,若是祖母将钱给了伯娘……恐怕这不够的钱便是要伯娘出了……”
许氏一听,还真是个理,那满满一药方子的药材,就剩下的一百五十文还真有可能买不下来。想到此处,许氏的脸色缓了不少,“还不去做饭,都什么时辰了?巧娘我来看着。”
惠娘听许氏的话软下来了,知她想通了,赶紧地应承下来,“哎,我这就去。”
平日里头,长辈们下地,便剩了惠娘和巧娘在家里头烧饭。巧娘是个勤快的,惠娘的活儿便轻松了不少。今日巧娘病了,蓦地让她这么一个人烧饭,她倒是觉得有些吃力。况且今日午时,若是蔡老头回来吃饭,便是要多做些菜的。
惠娘淘好了米,刚下了锅,陈氏便进来了。一见只有惠娘一人,陈氏心里头有些不满,“你伯娘呢?”
“堂姐烧得厉害,伯娘在屋子里头陪着堂姐呢。”
陈氏和李氏在屋子后头的菜地上忙着播菜种,念着许氏要在屋里头照顾巧娘,便嘱咐了她在家做顿好的。
到了要做饭的时辰,陈氏不放心,便回来一看,果不其然,许氏让惠娘做饭,自己个儿寻了要照顾巧娘的借口躲在屋子里头偷懒了,“吃白食的,吃饭倒是跑得快。”
“惠娘,把碗橱上头,那块腌着的肉拿下来。”陈氏挽了袖子,洗净了手,打算自己亲自下厨。
惠娘搬了张小凳,站在凳子上拿下了腌着肉的大碗。只有一小块,还是上次蔡老头回来那日省着吃,剩下的。
“等你爹回来,去王大刀家买些鲜肉回来,今日中午先这么凑活着吧。”
中午便是惠娘烧火,陈氏烧菜。等饭做好在锅里捂着的那会儿,蔡友仁送了大夫回了镇里,又还了毛驴回来了,惠娘赶紧地问他拿了药,起炉子煎药。
见着后院里头就她与蔡友仁了,惠娘悄声问,“爹,买了药,还剩多少铜钱?”
蔡友仁拿出钱袋子,递给惠娘,“你数数,这药价钱还好,剩了不少,那大夫倒不是个坏心眼的,配的药都是些便宜的。”
惠娘点点头,也不数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撒娇道,“爹,这钱惠娘藏起来,爹会不会不乐意?”
蔡友仁笑道,“这有啥,这钱以后不都是你和泽文的,你藏着便好,不过,当心着,别丢了。”
惠娘喜滋滋地点头,“嗯,那爹可别和别人说,别人要是知道了,都要说惠娘贪财了。”
蔡友仁更是宠溺地笑道,“那可不,我家惠娘就是贪财的小妹郎。”
正文、林中少年
过了午时,蔡老头和蔡友根仍是未归,陈氏瞧着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菜也快凉了,便让他们先吃饭。
吃罢,惠娘回巧娘屋子里头看了一眼,见她服了药,脸色好了不少,当下心便放下了几分。又想着明日集市,今日再去一趟山上,采上一篮子鲜蘑菇,明日一道去卖了,多换些钱。
泽文一读书,这开支便会只多不少,能挣一文是一文。
如此想着,惠娘去灶间拿了篮子,跟泽文嘱咐了几句,便出了院子向山上走去。
泽文眼巴巴地目送着惠娘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也是想跟着去的,可一想至自己中了状元骑大马的情景,便狠了心,绝了自己的念头,回到屋子里乖乖地拿着树枝蘸了水,边念边写。
惠娘习惯了泽文一直随在自己身后头,如今蓦然不跟着了,一个人进了林子,颇感孤独。
林子里的一棵野桃树上的花落得七七八八,应是要开始结果子了,只是未曾嫁接。每年夏天结满了野桃子,味道确是又苦又涩。
几日未采,小道旁的草丛里又冒出不少蘑菇,可惜最近几日未曾下雨,也不算特别多。
惠娘利落地边走边扒着草,寻着稍贵一些的蘑菇。
走了一段路,惠娘蓦然被不远处一身着白衣的少年惊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时辰,怎么有个少年在这林子里感春伤怀?
这少年背着手对着一棵大树念着诗,因着到了变声期,声音嘶哑,远远一眼,只能瞧见他微红的侧脸。
惠娘见状,只能折了身,去另一个山头,避嫌她自是知道的。
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有“沙沙”的声音传来,惠娘疑惑,皱着眉回头一看,只见那少年竟是在她身后跟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惠娘纳闷,莫不是这少年是要去前面,被她挡着道了?
少年见惠娘蓦地回头,来不及掩饰自己,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面色又红了几分,当即原地站着,背着手,半仰望着天空,嘴里又背起诗,佯装出一幅淡定洒脱的模样,只是诗背得磕磕巴巴。
惠娘瞧着他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心里有鬼,隐隐有惧意浮上来,慢慢收紧篮子,转过身,择了一条小道往回走,若是这少年还随在她身后,这定是有问题了。
她一走动,后头踩到草木的“沙沙”声便传来了。
惠娘一个激灵,这少年的确是在跟着她!若是周旁有人,她自是不怕的,可现在林子里头除了鸟兽,只剩了她与这少年。
惠娘立即加快了脚步,出了这片林子,是有田地的,现在这会儿肯定有人在耕种,去了那儿,她便安全了。惠娘的脚步越来越快,后头的少年似乎也随着她一道加快了脚步。
惠娘不敢回头看,心里头越发害怕,似是身后有猛虎,直至最后,她半提着裙摆,奔跑起来。
那少年显是没料到惠娘见他如同见了鬼一般,当下也没多虑,立即也随着她一道跑起来,眼见着就要下山,少年着急起来,加快了步子,几步便追上了惠娘,一手轻轻扣住了她的肩,“姑……姑娘!等等!我……我……不是坏人。”
惠娘被这突然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着实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将挎在手上的篮子一骨碌砸在了他的身上,新采的蘑菇滚落的到处都是。
惠娘心疼蘑菇和篮子,不想就这么丢了东西跑下山,便慢慢地往后退着,与白衣少年隔了一段距离。
少年被惠娘突然地一番动作,也是吓得有些懵,待回过神来,见惠娘已是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眼睛一会儿瞧着地上洒落的蘑菇,一会儿又看看他,最终是又像要逃走的模样,少年也不顾得擦脸,焦急道,“姑娘,我当真无恶意!”
惠娘盯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他未躲,眼神里带了些哀求的意味。惠娘便安了一些心,抿紧了唇,正色问道,“公子跟着我这弱女子是何意?”
少年见她眼神仍是防备,却是不逃了,立即理了自己的衣衫,恭敬地作了个揖,“在下姓李名谦墨,家住李沟头。对姑娘并无恶意。”
“你姓甚名谁与我何干?瞧着你也是读书郎,青天白日,你如此跟着小女子,倒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惠娘瞧着他的做派,分明是一酸腐文人。
少年面上一红,嗫嚅道,“姑娘误会在下了。上次,姑娘为我指了路,一直铭记于心……我只是想感谢罢了……”
惠娘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确是上次所见的少年,只是换了件白衫,一时间未认出来。只是那双做工考究的镶边靴子与上次所见无异。
“只是小事罢了,何必挂怀。你若无事,就请回吧。”
少年见惠娘如此决绝,心里颇伤感,在原地站直不动,不上前也不离开。半晌,见着惠娘是当真让他离开,无意与他多说,少年无奈地转身。
见这少年终是走了,惠娘心里头长舒了一口气。未曾想,这少年又突然转过身来,面色赤红地作了揖,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还请……请姑娘告知闺名……”
惠娘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这少年应是对她动了心思了!又看了他的身形一眼,暗自想着,这才十五、六岁年纪,怎么就思虑这些事儿来了呢?可转念一想,若是在前世这年纪,正是念初中的时候,那时自己不也是懵懵懂懂地暗恋着某个人?于是,心里也释然了。
只是惠娘心知她与这少年的差距,却是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便正色道,“公子逾矩了,女子的闺名岂可随意告知不识之人。”
听罢此话,少年的脸呈了失望伤感之色,小声答道,“姑娘说的是,是在下思虑不周,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