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吧,”尼采想了想后说,“我可以教你一阵子,但是就当是爱好者之间的相互交流。”
这算是答应了?罗素松了一口气,心想目标终于达成了。他接着问:“要收多少钱呢?”如果太多了,可能还要和爸爸好好申请一下。
“不用钱。”
尼采的笑容让罗素觉得他一定是有病,为什么会不要钱?他难道不想赚钱吗?
“为什么?”罗素继续追问道。
“我还没到能够收钱的水平。”这个回答还是刚才一段自谦的重复。“每天六点关门后,在店里教怎么样?”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罗素已经不想太过纠缠,有这样一个结果就OK了。
对话结束后,尼采继续整理店里的清洁。罗素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在了一边。
看他没走,尼采问道:“为什么不回去?”
“等到六点。”罗素说。
“可是还有两个小时。”
“没关系。”不想回家后再过来,麻烦死了。而且自己没有其他地方好去的。
“那你坐在收银台前面的椅子上吧。”
完全就是对待小孩的态度。罗素坐在他说的位置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等待着时间过去。
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时光,从那个夏日开始就延续了下去,一切都是在那个店里。
“怎么样?还疼么?”赵一鸣坐在罗素的旁边,看着罗素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罗素回过神来,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
赵一鸣没多问,继续说:“医生说你恢复得好就还能弹,我想问你,如果你不能弹了,你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不能弹吉他了……罗素没有做过这个假设。可是这几天没弹也就这样过来了,可能也没什么吧。总会有别的什么的。
“然后其他的乐器也不好弹,体力活也不好做,画画嘛可能还行。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三思而行。你刚才打架的行为经过脑子了吗?”
“经过了,只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被一种感觉所控制了一样,可以说是一种冷静的愤怒,应该是愤怒至极的表现。
“事情不想多怎么行。”赵一鸣摇头,“我以前弹钢琴的时候打架,也把手给弄坏了。好了之后,因为很久没弹手生得跟初学者一样,花了一年才回到之前的水平。后来不管干什么,我都想着要保护好手。”
罗素仔细地听完后,问:“你会钢琴?”
“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赵一鸣怒骂道。
其实罗素很想很想直接说“无所谓”。他的吉他是尼采教的,尼采死了自己其实也不想弹下去了。伯牙在子期死后还把琴摔了呢。但是左思右想,自己还是不能认同这种草率。说不定等伤痛完全过去了,自己的心里还是只有吉他,要是不能弹的话未免……
“手肯定会好起来的。”罗素信心满满地说。
赵一鸣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自信,但也不好打击他的乐观情绪,就不多说什么了。“手是你的,我也不能帮你怎么样。还有医药费,我看能不能帮你要到,要不到你要还我的,我他妈没有养人的习惯。”
其实罗素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才好,适应了尼采之后其他人都显得很奇怪。之前的貌似友善的世界可能都是幻觉吧。
在意的绝对不是医药费这种点钱,而是尼采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朋友。
“尼采他……”
名字刚说出口,赵一鸣就将他的话打断:“今天我心情不好,以后再说他吧。我送你回去,你在家好好休养。”
“店呢?”
“先把那群人摆平了再说,你再别瞎操心了,不关你的事。”
罗素也明白,这种经济上的事情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回到家,已经是两点了。当时没有多大感觉的手臂现在开始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他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洗了个澡,回到床上。
疲惫不堪,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不能卖吉他,不能弹吉他,难道真的只能吃了睡不成?
罗素平时可以说身体相当好,从到中国以来没去过一次医院。最近算是把以前的都补回来了,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消毒水的气味真的让罗素难以忍受。
一切都无法逃避,无论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事。这一定是一种洗礼,罗素心想,只要过去了就没事了。
随便动了一下,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罗素疼得缩成一团。
没关系,天亮了就是新的一天。再没有什么可以结束的了。
拆开纱布时都会看见狰狞的伤口在逐渐结疤的样子,由鲜活的生动的红变成凝固的气死沉沉的紫,静静地爬在开口处。
伤口愈合的轻微的不适让罗素几次都想抠开伤疤,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们会愈合,然后留下不痛不痒但明显的痕迹,久久不能消除。
其实所有伤口都是如此。从无时不刻的疼痛,到可以去忍受的愈合过程,到最后的痊愈。只是每当看见伤痕,才明白还是无法完全忘记。
尼采也会如此吧。
他觉得这个伤口足够深,可能深到无法愈合。并不确定,只是现在伤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几天罗素基本上在睡觉,他不想多想些什么。没有人来慰问,没有人来照顾,饿了就自己去买菜做点东西,烦了就直接去超市买泡面,不管营养。睡不着的时候,就在书柜抽本书出来看看。现在床头的一摞中没有一本是看完的,无趣得每次看到一半就想睡觉,不过这样也好。
每天吃了睡,罗素觉得自己应该长胖了。
这应该是自己以前最为不屑的生活。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平静。
罗素喝着牛奶,看着一本古典音乐鉴赏的书,很快觉得困了,就躺在沙发上。
又做梦了。自己的手还没有受伤,正在练吉他。门铃响了,他去开门,尼采站在门外,对着自己笑。
“又是你。”罗素的语气没有一点友好。
“不想见我吗?”尼采的语气有些轻浮,罗素不太喜欢。
他还是说:“进来吧。”
尼采像一个客人一样进来了,说:“我要咖啡。”
罗素觉得奇怪,这不是尼采的作风。他去用印着VOLCANO的套杯给他冲了一杯黑咖啡,递给他的时候,尼采没有接,说:“我要用黑色的杯子。”
黑色的可是自己的,罗素想。
尼采笑此刻在罗素看来相当反感,是嘻皮笑脸的不严肃感而不是沉着的安定感。
“你是谁?”如果是梦的话,应该用不着这么忌讳。
“我?我是罗素。”
罗素愣在那里,看着那个人。他忽然沉下脸来,冷冰冰地盯着自己,伸出手把咖啡打翻。
杯子碎了,深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你……”罗素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开始想,如果是尼采,他会怎么做?
“你觉得我怎么样?”眼前的人低声问着,声音居然充满嘲讽。
如果这就是自己的话,未免太糟糕了,可是这应该不是自己……我是对的,尼采说过。
他开始仔细地回忆,陡然发现这其实应该是范师鸿——他就是这样变脸比变天还快,以捉弄人为乐的人。
下了这结论,罗素干脆地说了句:“滚。”
眼前的人逐渐变成范师鸿的样子,然后笑嘻嘻地走到门口,说了句后会有期。
罗素愣了一会儿,就去收拾碎片,然后不小心割到手,手心传来一阵激烈的疼痛。罗素睁开眼睛,发觉梦已经结束了,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是一片阴暗,没有任何气息,仿佛一切已经死掉了一样。
打开灯,又打开电视,罗素坐回沙发。还没有完全从梦里醒来,真是个栩栩如生的梦。他甚至觉得下个瞬间门铃就会响起,尼采就会现在门外——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尼采。
罗素站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玄关,打开门。没有人站在外面,可没想到边上的一个蹲在地上的人马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
“原来你在啊。”寒池拍拍背后的灰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着罗素。
罗素愣在那里,没想到居然是他。“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寒池笑着说:“下午来的,按了门铃没有人开。想到你可能出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没想到你居然在里面。”
从中午到天黑——他等了多久?
似乎察觉到罗素的疑问,寒池笑着摆摆手:“没关系的,今天下午没课才这样等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罗素僵在那里。两个人无言地面对面站着,想了很久,罗素终于开口问:“要是我没有开门怎么办?”
寒池敛住笑容,咬住嘴唇。“我不知道。”他把目光移向别处,“反正你不接我电话,不想跟我见面也是正常的。到时候自己回去就好了,就当我没有来过。”
这个答案让罗素哭笑不得。罗素酝酿了很久,轻声说了一句“笨蛋”。
相当久违的话语。以前罗素也这样骂过自己,为了一点小事弄得大惊小怪的时候。寒池去看罗素的表情,带着隐隐的笑意。那一点点笑意让寒池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进来吧。”罗素拉开门,光线照在了门口。
这是这么多年来寒池第一次到罗素家里,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是尼采去世之后。房子出人意料的大,而且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段时间肯定都是罗素一个人打理的。
想着想着,就看到罗素手臂上厚厚的纱布。寒池关心地问:“伤怎么样了?”
“没事。”
罗素轻描淡写的口吻让寒池疑惑。“如果弹不了吉他了怎么办?”
“再说吧。”罗素回头,“晚饭吃了吗?”
“没有。”
“我随便做点东西,将就着吃了吧。”罗素说着端来一杯咖啡放到茶几上,转身又进了厨房。
寒池坐在沙发上,拿起咖啡杯。转移话题。罗素以前不这样拐弯抹角的。果然受了尼采的死的影响,发生了些变化。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寒池去看他在厨房忙活的样子,一只手操作没有显得多不便。
“我来帮忙吧。”寒池走近了,说。
罗素看都没看他一眼,问:“你会做菜吗?”
寒池想了想说:“我会用微波炉。”
轻微的叹气。“你等着就可以了,看看电视什么的。”罗素依旧忙活着,背对着寒池。寒池站了一会儿,就自动地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他没有开电视,罗素以前总是嫌吵,还在父母家住着的时候,他说他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他不喜欢讲话的声音。寒池喝着咖啡,组织着语言,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算自然,明明已经想了一下午。
“嗯……罗素。”没有听到回应,寒池还是继续说下去了,“那天真是对不起了,我不该对你生气的。”
“对我生气?什么时候的事情?”罗素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没什么。”寒池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喝了一口咖啡,靠在沙发上。
饭做好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默默地开始进餐。罗素的手艺并不是尼采教的,做的不咸不淡,口味还算好,大概和食堂是一个等级。但是罗素是个相当草率的人,如果没有寒池这个客人,他肯定不会正儿八经地做什么, 而是随便解决。
寒池吃的很不是滋味。上次两个人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也是在罗素家,罗素的妈妈做的意大利面,味道很好。当时两个人还有说不完的话,边吃边吵架,最后还是自己妥协了——而不是现在,完全的沉默。罗素吃饭的速度相当快,一转眼间碗就能见底,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寒池属于量很大,但是要慢慢来的那种。吃完了一碗的时候,他觉得还没饱,但是罗素早就吃完两碗看着自己半天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
“够了吗?”罗素看着寒池空空的碗问。
寒池点点头。罗素把空碗拿走了,没想到他还是端回来了一碗饭。“看你的样